天,灰如铁幕;地,暗若黄泉。天地之间,狂风大作,黑云翻涌。压抑而下的阴沉,窒息了一切黑暗的阴沉,带给人难言的恐惧。
忽然,黑云中冲出一抹暗金色,紧追而来的是一团耀眼的火红,在二者短兵相接的一瞬,云中爆炸出一团巨大的火焰,太阳般逼人的强光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四周一片亮白。
终于,火焰和白光都渐渐褪去,爆炸的那处,一个美丽却狼狈的女子缓缓落下,她衣衫半毁,全身燎伤,一头乌油油的长发也大半被烧成了焦黑色,碎发凌乱地盖住双眼——那双目紧闭,不见星眸神采,只有珍珠一般的清泪不断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晶莹。
“风儿,风儿!”一名道士装扮的年轻男子奋力挣脱紧抱他的臂膀,奔向那下落的女子,在接住那虚弱的身体的一霎,一直强忍的泪终于盈眶而出,肩膀更是不住地颤抖:“风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姬风儿撑起最后一点力气,睁开双眼,最后一次、万分仔细地看着这张深爱的俊颜,银齿咬着下唇分分合合,终于还是凄惨一笑:“林垂云,你对得起我……”
浅浅叹息,遗恨无限,最终还是永久地闭上了美丽的眼睛。
“风儿!”林垂云悲痛万分,抱着心爱之人的尸体失声痛哭,可惜无论如何悔恨,他最爱的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垂云,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一个与林垂云极为相似的男子缓缓走来,扶住他的肩。这是林垂云的哥哥,林笑云。刚刚就是他紧紧抱着林垂云,避免弟弟卷入这场危险的战斗。
林笑云身边,还站着另外几个道人,他们都是赶来保护林家的。这些人全都神情复杂地看着林垂云和他怀中人。
“啊!”一个女道人忽然大叫一声,林垂云才发现怀中人的身体渐渐缩小,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她,她果然是个妖孽!”女道人尖叫,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变得苍白。
“不准胡说,风儿是我的妻子!”林垂云忽然抬头大喝,悲痛欲绝的摸样吓坏了众人。
正当众人不知所措之时,一道怒吼忽然传出:“林垂云,你当真禽兽不如!”
循声望去,又是一番天崩地坼:大地震撼异常,翻腾着道道土龙;半空中狂风阵阵,烟沙翻卷,忽然一声惊雷,闪电霹雳而下,惊得众人全伏在了地上,林笑云紧紧护住弟弟,才避免林垂云被狂风吹走。
好一会儿,风才止住,林垂云也才发现怀中的白狐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急忙起身,却看见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抱着白狐,愤怒地看着他。
男子面如冠玉,但此时的脸实在狰狞得可怕。
“你是……夜袭殿下吧。”林垂云猜中了来人的身份,惨然一笑,“风儿当初改选的是你……”
夜袭并不答话,只是伸出右手,黑气翻腾,这只手渐渐兽化。
林垂云挡住想挺身保护他的哥哥,走到夜袭跟前:“不必脏了您的手,我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忽然,银剑出鞘,反插入胸口!
“垂云!”林笑云不及阻止,只能看着弟弟长剑穿胸,跪倒在地上鲜血喷涌,只是那虚弱到几乎没有的声音还在喃喃:“风儿,我对不起你……”
夜袭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一指濒死的林垂云,顿时一道石墙压下,来不及反应的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垂云被强压进土中,仿佛可以听见清脆的骨骼崩裂声。
“你!垂云已自戕,你为何连他的尸体都不放过!”林笑云难掩愤怒。
“他欠风儿的,死一万次都还不清!”夜袭冷言,“还有你们,风儿的死和你们脱不了关系,你们也都为她偿命吧!”刚刚消失的土龙又出现,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众道人。
实力太过悬殊,众人的抵挡全无用处,就在他们将被土龙吞噬之时,一道银蓝掠过,在众人身前结成一道结界,土龙顿时遁走,似乎极为惧怕。
“你为何……”夜袭看着那银蓝色的光又环绕过自己的右手,将那兽化的手恢复原状,满怀愤怒和不解。
“我并非帮他们,”天籁般的声音似在天边又似在耳前,“只是,此事已不可逆转,你又何必再添杀戮。夜袭,结束吧……”
“好吧……”夜袭躁动的心因为这水般的银蓝慢慢平静下来,最终只是看了看林笑云,“好好照顾风儿的孩子,否则,我会回来取你的命!”
银蓝色的光芒散去,夜袭也随之消失。众道人都已受了不轻的伤,简略告辞一番,也已离开,只留下眉头紧皱的林笑云,看着弟弟消失的地方,沉默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