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健摇了摇头。
程锋说:“那好,我现在就给你解释马校长自杀的原因。昨天下午马校长去取捐献书时在卫生间发生的状况想必大家还记得吧?可是我要告诉你们,马校长当时是被你逼的没办法,只好故意装见鬼吓晕。””
“什么?故意装吓晕?”石佛想不通的问:“为什么?”
“拖延时间,他要为晚上去找徐文商量怎么解决这件事而拖延时间。要知道,”程锋对周城健说:“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昨晚马校长和你从医院回学校后,8点多钟又出去的原因。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判断出马校长出去之后回学校的时间吗?”
周城健摇了摇头。
程锋说:“因为我推算过,马校长去找徐文,然后一起去徐村,路程大概2个小时左右,加上杀人,前后差不多三个小时,所以我才能算准马校长11点30左右回的医学院。”
“杀人?杀什么人?”周城健眼睛都瞪圆了。徐文更是浑身一颤。
“杀徐树根。”程锋回答完周城健,又冷冷的看着徐文,说:“不过,我相信你们本来是不想杀他的,你们一定商量好,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堵住他的嘴,让他承认是自己自愿捐尸体的,因为,只有那样,你和马校长才不算是非法买卖尸体。可是你们没想到,他听到女儿被捐给医学院后死活不同意你们的要求,在万般无奈之下,你下手将他打晕,然后把他拖到天井边,扔进了井里。”他的语气说到最后越来越重,重的就像响锤。
“他不是我杀的!”徐文忽然急的跳了起来,大声的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下的了手?”
看到徐文忽然情绪这么激动,程锋笑了,说:“那是马校长咯?”
“我……”徐文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有时候,低头不语是一种默认。
“你胡扯什么?”周城健一把扯住徐文的衣领用力的晃动,可是因为太瘦太轻,却把自己拉的靠向了徐文。
“他没胡说。”程锋拉开周城健,说:“你冷静点,其实这也是马校长自杀的原因,他因为杀了人良心上过意不去,所以自杀赎罪。”
“不,我不信,马校长不是那种人,他人那么正直,怎么会做出这么一件事情?”周城健还是难以置信的摇着头。
“我想,应该正是因为马校长为人正直,所以杀了人后,才会觉得内疚,才会自杀。”程锋说。
进来时,宅门未关,此时有风吹来,竟充满了悲伤。外面的蛙吟还在断断续续的‘呱呱’叫着,听上去是那么缓慢而沉重。
程锋的这段话实际上只是一种推测,并不一定算数,但是看到徐文的表情,所有人都相信了。没错,马校长的确是因为杀人而自杀。可是奇怪,没有一个人对马校长非法买卖尸体和杀人感到憎恶,甚至对马校长的自杀而感到可惜。
这是一种人类自古以来‘情有可原’心理的最好诠释,马校长是犯了错杀了人,可他的出发点却不是为了个人,甚至于说,医学院根本没有买尸体的经费,那六具尸体全是马校长自己掏钱买的。他那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能让学生们有完整的新鲜尸体上解剖实践课。马校长的为人,对工作对学生们的态度,都是有目共睹的。唯一一点缺憾,是他因为工作忽视了家庭,这一点周城健是最清楚的,所以也最难过最伤心。
曾经认为马校长杀人奸-尸的人,心里竟也产生了一丝愧疚,包括小古。
此时的小古愤怒的指着徐文说:“你为了钱把徐树根的女儿卖给医学院,还TM敢说是他最好的朋友?你难道就不怕徐树根从冰棺里跳起来让你去陪他?”
小古的话,让徐文想起了开始看小说之后出现的幻觉,瞬间脸色发白,更不敢去看冰棺一眼。
“把手伸出来。”小古怒斥徐文,要去掏腰间的手铐,说:“现在控告你涉嫌非法倒买尸体,合谋杀人……”
“什么啊?我承认倒买尸体,可我没有合谋杀人。”徐文忽然低下头指着颈椎上的淤青说:“我昨晚也阻止了的,被马校长一棍打晕了,今天上午我就去医院伤痕鉴定过了,你们可以去查,你们……你们最多告我隐瞒不报。”
“没想到你TM的鬼心思还这么多。”小古咬着牙,上前就要揍徐文。
“别打他。”程锋拉住小古,笑着说:“他这次无论如何是要被枪毙的。”
“枪毙?他都没杀人,怎么枪毙?”小古疑问。
“呵呵。”程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忽然望着于京平几人,说:“不知道你们对我找出马校长和胡靖的死因有什么看法?”
石佛他们不懂程锋的意思,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当你们遇到一件想不通的事情时,千万要冷静去面对。”程锋笑着说:“你们一直认为马校长和胡靖的死与徐如萍有关,可现在看看,这件事情都是可以分析出来的,也是能找到答案的,对不对?你们不要动不动就用灵异的眼光去看待理解不了的事情。特别是你……”程锋指着石佛说:“我和你说过,信佛和信上帝只是一种信仰,信仰和迷信根本就不是一回事。虽然佛经上面记载了灵异,也完全是用来警示世人,善恶终有报,劝人向善为目的的。就房雷和江慧的死而言,我已经对你们推测过,不管我推测的对不对,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站的住脚的。所以,我现在非常希望你们经过我解释马校长和胡靖的死因回归理性,说不定你们冷静下来,就会想到什么,发现什么,从而帮助我们尽快破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为什么还说要带我们来化解诅咒?而且,你也看到了洗澡间上面的血迹真的和那口井身上的字迹有点像啊?”石佛说。
“哈哈。”程锋大笑了一声,拍着石佛的肩膀说:“就算是把你放点血飙到墙上,血迹也同样会歪歪扭扭的形成某个形状,血越多,形状越古怪。你们只是因为看到了天井上的字,所以主动去联想江慧的血形成的是字迹罢了。至于你说我带你们来化解女鬼诅咒,实际上那是我和大家开玩笑的。”
“开玩笑?”石佛疑问。
“当然是开玩笑,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程锋说。
“那不是吗?”石佛指着天井井身上的字迹。
“那不是徐如萍写的!!”程锋一字一字的说,目光如刀般扫向徐文。
大家又疑惑的朝徐文望去,然后发现,这一次,徐文的脸,铁青到像被雷劈过一样,发黑!
老宅里的电灯突然快速的闪了一下,电流的‘滋拉’声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徐文更是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电灯,仿佛在担心电灯会忽然熄灭。
风吹来,灯在摇摆,灯光也在摇晃,天井的井口也随着忽明忽暗。
“你是说,井身上的诅咒是……是他写的?”石佛指着徐文问程锋。
程锋点了点。
“不对,我也看过她写的字,和井身上的字迹差不多?”小古说。
“当然差不多。”程锋笑着说:“徐如萍没有念过书,字是徐文教的,想来徐文也没有多少时间教她,所以尽管她很用心用功的努力练习,字还是写的很难看潦草。可是有句话说的好,学坏容易学好难,难看潦草的字迹很好模仿,加上毕竟是徐文教她写字,所以对她的字迹路数很清楚,模仿起来当然得心应手。”
“可是他为什么要模仿徐如萍的字?”石佛还是不懂。
“他只不过是利用徐如萍不满村民对她嘲笑殴打,才故意制造徐如萍写下诅咒的自杀假现场。”程锋把头侧过去,看着徐文:“其实徐如萍就是你杀的?”
“你胡说,我为什么要杀她?”徐文说。
“你为什么要杀她我确实不清楚。”程锋慢慢的接着说:“可是关于井身上的字迹,我想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有一百分的把握说是你写的。”程锋突然又跑进徐如萍的房间,在用简易木板搭起来的写字桌上拿了一个本子,然后又走回外面,对徐文说:“徐如萍的字确实写的很难看,可不管她字写的再难看,再潦草,至少她是用右手写的。”他把本子递给小古,说:“你看看,她的字的每个一横是不是从左到右的?”
“是啊。”小古说。
“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从左到右写一横是右撇子的方法,反之则是左撇子。”程锋回头指着天井井身,说:“可我刚刚趴在那里看过井身上的字迹,虽然潦草,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若仔细看,就能看到井身上的字,只要有一横的地方,几乎都是从右到左的。”
“是吗?”小古走过去,也像开始的程锋一样撅着屁股,趴在天井处观看,然后猛的回头,说:“真是啊!”
“左撇子那么多,你为什么认定就是我写的。”徐文的脸飞快的抽搐着。
“我之所以现在就断定是你写的,是因为,除了你对徐如萍的字迹熟悉,外人不可能学她的字迹学的那么像。”程锋笑着说:“你说的其实也不错,左撇子是很多,可是每个人写字有每个人的笔迹特点,只要让专家来比较捐献书上你的签字和井身上的字迹就能判断出是不是你写的。你不会真的要等我们请专家来,才肯说实话吧……”
话音才落,此时的徐文突然像被利器捅了屁-眼,一下子跳了起来,猛的朝堆放农具的地方奔去。——堆放农具的地方,有开了盖的油漆筒,筒里面有油漆,红色油漆。
一开始,大家被徐文的举动整的愣住了,程锋也不例外。可是一看到那只开了盖的油漆筒,程锋立刻恍然大悟,明白徐文要做什么,顿时也猛的冲了过去,大喊一声:“他要泼油漆毁灭证据。”
毫无疑问,徐文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徐如萍是他杀的。
杀人是偿命的,徐文很清楚,他更清楚只要把井身上的字迹毁掉,警方就没有了直接证据。可他的手还没摸到油漆筒的提环,就被程锋扑倒了。当小古用手铐把他反手铐上时,他终于停止了挣扎,看着电灯的双眼里充满了绝望……
绝望的徐文,终于慢慢说出了实情。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一天,徐文在城里买好东西后,本来准备中午前就赶回徐村,没想到遇到熟人,中午就进了馆子。那个熟人除了喜欢喝酒外还有个伟大的嗜好,喜欢去灯红酒绿的地方做“慈善”。喝完酒后,一定要拉着徐文陪他去扶贫那些“可怜”的失足女。徐文赶忙摇头,称自己还有事。那个熟人看样子是喝高了,见死拉硬攥不行,就开始言语诱导,说的那是天花乱坠,好像徐文不去一次,都像是白活了这一辈子。
徐文虽然四十好几,但他的妻子可以作证,他甚至比青春期的小伙子还要生猛。
可他还是拒绝了。
他不是不想去,是不愿意和面前这个口沫横飞的熟人去。要知道火葬场虽不是什么行政机构,但毕竟是政府手下的单位,加上他又是火葬场的领导,自然是不敢随便的和这么一个嘴巴不严的人去做那种事情,万一出问题,工作都难保。
可是熟人说的的确很诱惑,徐文确实被煽动得心如蚁噬。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信号。
送走熟人,徐文立刻开车前往徐村。
抵达徐树根老宅,徐如萍开门迎接他,并兴奋地从他手中接过红色连衣裙和指甲油去她自己的房间装扮。
得知徐树根居然带伤在午休时间下地干活,徐文立即想去把他拉回来,可无奈毕竟喝了点酒,又是午休时间,睡意浓烈,就先钻进徐树根的房间睡觉。
但是有睡意却始终无法入睡,在酒精的作用下,熟人酒后的那些话,幻化成了无数勾人心魄的画面……
徐文忍不住解开了皮带,将手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