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筝借着歇息的借口将晴初唤入寝殿,留下兰儿和柳依在外殿看住彩菊。
晴初走入寝殿,敛裙跪在绮筝面前:“主子需要奴婢做什么,奴婢若是做不成,定当拿命来偿还主子。”
绮筝忙扶起晴初:“傻丫头,就算没成也不能怨你,和咱们斗的是太后,能有多少胜算。”
“主子,奴婢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嘉懿公主是万不能嫁去金国的,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太后面前自然不敢帮嘉懿公主说话,主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在所不辞。”晴初看着绮筝道。
绮筝凑到晴初耳边,小声说着,言罢,微微颔首。
晴初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主子放心。转身出了殿去,站在外殿,朝着兰儿和柳依道:“兰儿,柳依,主子刚刚小憩了片刻,发髻有些乱了,快进去给主子梳妆。”说完,轻点了一下头,两个丫头会意,忙走入寝殿。
“嫔主这么快就歇息好了?”彩菊狐疑地看着晴初。
“怎么,我还骗你不成,再说了,你只是太后派来办事的,管那么多干嘛。”晴初等着彩菊,冷道。
彩菊瞄了晴初一眼,欲移步走入寝殿,晴初伸手将其拦住:“你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这里是昭瑄殿,主子没吩咐,你进去干嘛?”
“你。”彩菊怒视着晴初,转过眼,憋了憋嘴,沉口气,换做笑脸:“晴初姐姐别误会,奴婢没别的意思,你看,奴婢是太后派来伺候嫔主的,也应帮着那两个宫婢给主子梳妆才是,不然太后要是怪罪奴婢偷懒,奴婢怎能当得起。”
晴初冷笑了声,嘲道:“呵呵,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那两个宫婢?她们是宫婢那你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主子了?别以为是太后身边的宫婢就不拿自己当奴才,你是太后派来的不假,不过说是伺候我家主子也只是说得好听些,只要我家主子不踏出这个殿门半步,哪怕你就在门口站一宿,什么都不做,回去复命照样能领赏,太后夸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
“晴初姐姐说得是,奴婢的确是奴才,奴才不就是伺候主子的吗,再说了,奴婢可是天天给太后娘娘梳妆,一把好手,现在嫔主要梳妆,奴婢正好能派上用场,还是让奴婢进去吧。”彩菊推着晴初的手,小说道。
“我今天还就不让你进去了,怎么的?”晴初淡淡道。
彩菊沉了脸色,咬牙切齿道:“我今天还就去定了。”用力推开晴初的手欲闯入寝殿,又被一道身影挡了出来。
“啪”一声,绮筝抬手重重扇在彩菊脸上,厉声道:“不懂规矩的奴才,本嫔今日就代太后好生教训你,免得你日后在太后面前也如此无法无天。”
“嫔主赎罪,奴婢只是……。”彩菊慌忙跪下,辩解道。
绮筝扫了彩菊一眼,转眸看着晴初,道:“你这丫头怎么也由着她胡来,本嫔不是让你管这昭瑄殿的宫婢吗?”
“主子,奴婢哪儿敢管她呀,她可太后身边的人。”晴初斜睨着彩菊,嘲道。
绮筝走到殿上,缓缓落座,捋了捋手里的丝绢:“行了,管人你管不好,拿东西总能办妥吧,去领些人参燕窝来,本嫔想喝些参茶,吃点燕窝粥。”
“是,奴婢尊命。”晴初欠了欠道。
“慢,嫔主若是想喝参茶吃燕窝粥,为何不要御膳房送来,还得派人去取食材回来做。”彩菊道。
绮筝哼笑了声,缓缓说道:“御膳房做的不合本嫔口味,本嫔就爱吃晴初做的,你是太后派来看住本嫔的,不是看住本嫔的侍婢。”
彩菊有些不服气:“嫔主既然这样说了,奴婢断然不敢阻拦,只是奴婢奉劝嫔主别做出违背太后圣意的事,出了事,别怪奴婢没提醒嫔主。”
“多谢彩菊姑娘提醒,要是本嫔什么都不做,是否会出事呢?行了,你起来吧,晴初,还不快去。”绮筝道。
晴初应了声,移步走出了昭瑄殿,绮筝暗自松了口气,斜视了一眼彩菊:“你还不快去门口站着?就这会子功夫,本嫔怕是从这门来来回回几次了。”
彩菊忙起身,沉眼站在门口。绮筝侧眼看了看柳依和兰儿,两个丫头微微颔首,绮筝莞尔一笑,吩咐柳依上了茶,端着茶盏,细细品着杯中香茗,等着晴初回来。
“主子。”晴初端着盅盏走进殿来。
彩菊看着晴初,上下打量:“取些食材要这么久的功夫?”
“主子,奴婢早取回来了,只是怕主子现在要用,所以直接做好了给主子端来。”晴初道。
绮筝点点头,站起身来:“行了,端到寝殿了去吧,有外人在场,本宫可咽不下去,柳依,兰儿,你们可得把殿给本嫔看好了,别让什么搅了本宫的食欲。”言罢,转身入殿。
“是。”柳依和兰儿欠身道,二人看着彩菊,傲然一笑。
晴初随着绮筝走入寝殿,靠在门边,回头看了看外面,见彩菊好生生地站在门口,方才将盅盏放在桌上,走到绮筝面前,欠了欠。
绮筝忙问:“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晴初点点头:“奴婢使了些银子,总算问道了,太后打算明日深夜送嘉懿公主出宫,金国的人在平京城外迎接,而送亲的是斐珩煜,斐大人。”
绮筝闻言,娥眉紧蹙,轻声道:“太后果然是想瞒着皇上偷偷送公主出宫,只是斐大人是太后的外甥,想从他那里下手怕是不容易,如此一来,只有让皇上出面阻止这一条路。”
“可是主子你出不去啊,那个彩菊又看得这么紧,倘若咱们再有人出去,她必定会起疑心,又如何让皇上知道。”晴初无奈道。
绮筝凝眸:“软的不行,咱们就只能来硬的。”轻招了招手,晴初侧过耳来,绮筝凑到晴初耳边,轻声说着对策。
第二日傍晚,从早上开始下的雨非但没停,反而愈下愈大,晴初拿来一套宫女的衣服放在床榻上:“主子,衣服奴婢准备好了,主子快穿上吧。”
绮筝点点头,换好了衣裳,梳好了宫女的发式,坐在寝殿内焦急得等待。
晴初走到外殿吩咐道:“主子就寝了,柳依,兰儿,你们今晚还是在这殿里守着,我在里面伺候主子。”
“是。”柳依和兰儿应道。
晴初回到寝殿,又站在门边像外探了探,合上了帐幔,走到绮筝身旁站着,绮筝看了看窗外,苦笑道:“这是老天爷在哭吗?”
晴初看向窗外淅沥下着的雨:“这是恭贤皇后在哭吧,她怎么能想到太后娘娘竟会这样待她的女儿,也许是感动得哭,至少还有主子真心待公主,不惜一切救公主。”
“雨再大,本嫔的心意不会变,纵是太后事后要处置本嫔,本嫔亦无怨无悔。”绮筝凝眸看着窗外的雨,说道。
“主子,太后戌时便会就寝,而嘉懿长公主是子时出宫,主子去求皇上必定来得及,主子别担心了。”晴初道。
绮筝回过头来,舒了口气,心弦随着更漏一滴一滴滴落而愈加绷紧……
待到戌时过,绮筝低沉着头走出寝殿,看向两边站着的柳依和兰儿,微微颔首,复移步向殿门走去,彩菊靠着门睡得正酣,绮筝打开殿门,动静惊醒了彩菊。
“你站住,这么晚了出去干嘛。”彩菊喊道。
绮筝回头,看见彩菊身子渐渐下滑,倒在了地上,兰儿抱着一根木棒看着绮筝,笑着点了下头。
绮筝看着地上的彩菊,心下窃笑,顾不得多想,冒雨匆匆向乾宁宫跑去。进了乾宁门,见正前大殿门前有几个太监和侍卫把守着,殿门紧掩着。绮筝移步上前,见门外守着的是李常海,忙道:“李公公,本嫔有要事要见皇上,请公公通传。”
李常海一看来人是绮筝,有些惊讶,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原来婉仪嫔主,嫔主为何这身大半,下着这么大的雨还来见皇上。”
“说来话长,还请公公禀报,今晚本嫔一定要见到皇上。”绮筝急忙道。
李常海神色似有些为难,言:“这,本来以裕王妃对奴才的恩德,奴才为嫔主效力应该在所不辞,只是今天太后娘娘特地招了兰婕妤来伴驾,说今晚要是谁惊动的皇上,咱们这些人可是要通通被杀头的,奴才的命是王妃娘娘救的,送了不打紧,可是这些人。”李常海看了看左右的侍卫。
“公公,出了事本嫔一并承担,本嫔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皇上。”绮筝断然道。
“恐怕这事儿您担不了,别说通传了,就是嫔主您在这儿喊一声皇上,奴才也得去禀报太后,到时候嫔主您可得免不了受责罚的,奴才们也得跟着受罪。”李常海为难地道。
绮筝闻言,心跌落到谷底,踉跄了几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倘若我见不了皇上,还是谁能救嘉懿,谁能救……”绮筝抬眸望着雨点稠密的夜空,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