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殿中,绮筝左右望了望,雕梁画栋,陈设已然处处彰显身份。
坐在殿旁的椅子上,静静等候,等了许久也不见华贵妃回来,也不敢私下议论。
“华贵妃回宫。”一个声音传来。
华贵妃从门外走进来,后面跟着四个宫女,待贵妃进门,皆退到门外伺候,只有碧珠随华妃进来。
绮筝等人忙起身走到殿中,施礼福身:“参见贵妃娘娘。”
华妃抬了抬手,笑道:“各位妹妹久等了,免礼,坐罢。”
绮筝起身道:“谢娘娘。”复走到殿旁坐下。
华贵妃步至殿前正位,敛裙落座,斜倚在坐塌上,对一旁站着的碧珠说道:“还不快给小主们上茶,把昨日皇上赏的桂花糕一齐端来。”
“是。”碧珠福身退下准备。
华贵妃回头看向绮筝她们:“本宫平日甚是寂寞,如今妹妹们进宫了,可要多来本宫这儿走动走动,话话家常,今日本招妹妹们过来小聚,见妹妹们久未至,就先到太后那儿请安去了,陪太后下了几盘棋,太后今日兴致高,本宫一时走不了,让妹妹们就等了。”
兮萦微微颔首道:“既是娘娘吩咐,臣女等等无妨。”
碧珠端着茶和糕点走进来,欠了欠身,将茶和糕点放在华贵妃前面的案上,又走到绮筝她们旁边,上了茶,也放下一盘糕点。
“妹妹们别拘礼,就跟在自己殿里一样,这桂花糕是皇上赏的,妹妹们尝尝吧。”华妃端起茶盏,吹了吹,浅酌一口,落下茶盏。
绮筝点头应道,拿起一块碟内的桂花糕,放入嘴里。兮萦和书锦也都尝了尝。
文月看着那盘桂花糕,蹙眉。
绮筝察觉到文月的异样,转过头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文月抬头看着华妃,谨慎地道:“臣女素来闻不得桂花,望娘娘恕罪。”
贵妃闻言,低眉玩弄着指上的戒指,沉着声音道:“吃不下,本宫也不能勉强,只是可惜了,皇上御赐的东西,一生能享用几回?”
文月低下头去。
书锦笑道:“娘娘说得极是,承蒙娘娘厚爱,我等今日才有幸尝此桂花糕,果然滋味非同一般。”
华贵妃抬起头看着书锦,笑言:“呵呵,桂花糕算什么,有本宫在,日后你们得到的又岂止这些。”顿了顿,复言:“妹妹们出自官宦人家,定是精通琴棋书画吧?”
绮筝低头答道:“略懂而已。”
华妃看向绮筝,纤指扣在案上轻敲:“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几位小主习如此之多,可是有违常理。”
绮筝闻言,心下一紧‘这是试探,还是有意刁难,只是华贵妃今日招我等前来实属拉拢之举,又何来刁难,那,这应是难题了……’
绮筝转眼看了看兮萦和书锦,她们皆沉着头,不知如何应对,绮筝蹙眉,暗下思之,片刻,启唇答道:“回娘娘,此艺非才,**女子之首任实为为皇上分忧,又有古训**不
得干政,臣女不得为皇上出谋划策,只能习些琴棋书画,让皇上在劳累之际舒心怡神。”
华贵妃停下了敲案的手,殿内陷入沉寂,绮筝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不知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兮萦,书锦,文月也都低着头不敢抬起。
华妃一改严肃的神情,拍手赞道:“绮筝小主答得妙极了,果然是蕙质兰心,本宫当年选秀,内务府的大人就出了这样的一道题,本宫虽然侥幸得过,可是却不及绮筝小主半分。”
“绮筝拙笨,怎比得上娘娘聪慧过人,娘娘谬赞了。”绮筝颔首说道。
站在华贵妃身边的碧珠对华贵妃轻言道:“娘娘,该传午膳了。”
华贵妃点点头,又看着绮筝她们:“妹妹们陪本宫一同用膳吧,看看宛福宫的膳食可合妹妹们的口味。”言罢起身,碧珠忙上前扶着华妃的手,走入旁厅用膳。绮筝等人尾随其后。
走入厅内,厅中的圆桌已摆满了山珍海味,华妃坐在正前的位置上,看着绮筝笑道:“绮筝小主回答了本宫的问题,理应奖赏,来,坐这儿。”言罢,看了看身旁的位置。
绮筝微微一欠:“谢娘娘。”复走上前坐在华贵妃旁边的位置上。
华妃抬手示意其他人坐下,兮萦,书锦,文月这才落了座。
一旁侍候的宫女走上前来为华妃和绮筝她们夹菜,用了片刻,华妃笑问道:“如何,可还能入口?”
“我等入宫时日尚浅,只吃过初斓宫的膳食,相比宛福宫,初斓宫的厨子差距甚远,若得幸入选,能入住这宛福宫,真是荣幸之至了。”兮萦笑道。
华贵妃端起茶盏,未喝,笑道:“兮萦小主如此知书达理,还怕不能入选吗?”
“那兮萦就借娘娘吉言了。”兮萦低头道。
用罢午膳,华贵妃欲小憩,绮筝等人施礼告退。
宛福宫内,华贵妃走到寝殿内,倚在妃榻上:“这下,本宫的心事也就了了。”
一旁伺候的碧珠疑道:“娘娘有何心事?”
华妃微微闭眸:“难得你跟了本宫这么多时日,竟连本宫的心思都猜不到,本宫今日招她们来,就是看看,谁非池中之物。”
“奴婢愚钝,娘娘看中了谁?可是绮筝小主?”碧珠道。
华妃淡淡道:“正是,依照家世,除文月外,都差不多,论才智,倒是绮筝略胜一筹,是个人才,本宫定要好好把握。”……
走出宛福宫,文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姐姐,刚刚憋屈死我了,生怕说错了什么,华贵妃出的难题,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是姐姐机灵,解了难。”
“哟,还没说错话哪,那什么才叫说错话呢,贵妃娘娘赏的东西一句话就给回绝了,还好贵妃没怪罪于你,否则,别把我们也脱下水了。”书锦扫了一眼文月,讥讽道。
文月看着书锦:“我本来就不能碰桂花,娘娘既然没有怪我,那你现在说这个可就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咽回喉咙里,找个机会再说。”
“你。”书锦怒视着文月。
兮萦看着书锦道:“好了锦儿,和她废话什么,别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言罢,拉着书锦快步走了,只留下绮筝和文月站在原处。
绮筝有些惊讶,对于书锦她们的嘲讽,文月一向无回言之力,怎么今日会如此……
“姐姐。”文月见绮筝在发愣,抬手在绮筝眼前晃了晃。
绮筝忙回过神来:“恩?”
文月笑道:“姐姐,咱们难得出来一次,不如趁机到处逛逛吧。”
绮筝蹙眉道:“不可,这是皇宫,哪能随便逛。”
“姐姐莫担心,咱们就去御花园逛逛吧,我听冬梅说御花园离初斓宫不远,咱们玩完了悄悄溜回去就是了。”文月一脸央求的样子看着绮筝。
绮筝无奈地摇摇头:“怕了你了,好吧,不过不能玩太久,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咱们可担当不起。”
文月喜道:“知道了,咱们快走吧。”复拉起绮筝飞快地走向御花园。
走到御花园,虽已是春末,但这御花园的春色未尽,一些花开得仍盛。
文月环顾周围景致,赞道:“姐姐,这里可比初斓宫的花园大多了,美多了。”
绮筝笑道:“你呀,要看就快点看吧。”
“姐姐,你看,多美呀。”文月手指向一边,绮筝顺势看去,远远的草丛中有一株桃树,树上的桃花随风飘落,多么熟悉的景色,绮筝望着那株桃树,移步走近。
站在树前,树后草木繁盛遮挡了视线,绮筝抬头看向树梢,一片残红随风落在绮筝粉面之上,绮筝伸手拿下,放在掌心,看着,摇摇头,轻念道:“惜花亦无用,花落自有时。”
文月看了看绮筝,又用手掰开树后的丛草,惊喜道:“姐姐,这里竟有一把琴。”
绮筝闻言,走到草丛边,向里面探去,是一处小小的平地,周围草木遮挡,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放着一把琴。
文月拉着绮筝走了进去:“姐姐,你会弹琴对吧,不如弹一曲?”
绮筝闻言一惊,看着文月:“不可,这里无缘无故的有一把琴,而且这琴看上去极为名贵,想必是哪位贵主的,岂是我们能随便碰的,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文月向四周望了望:“姐姐,你看这儿哪有人哪,再说了,哪位娘娘会在这里弹琴,姐姐你就弹一曲给我听听吧,就一曲。”
绮筝拗不过文月,已有些时日未碰琴了,未多想,坐在琴旁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纤指挑弦,音渐起,琴声悠扬传远。
“姐姐,这曲子与我往常听到的有些不同,甚为悦耳,叫什么名字呀?”文月蹲在一旁,笑问道。
绮筝微微莞尔:“这是我平日在家无聊闲来弹着解闷的,不巧就成一曲了,曲子似在述说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就索性名《华鸳》,想必人人都羡慕鸳鸯吧。”
绮筝用心弹着,文月则听得入迷,丝毫未察觉临近的脚步声。
“大胆,何人敢在此弹琴。”一个声音传来。
绮筝猛然一惊,欲出去请罪,不料被文月抓住手,文月拉着绮筝飞快跑走,绮筝被文月猛地一拉,没站稳,跌在地上,绮筝用手支着地爬起,来人正欲拨开草丛,文月忙拉起绮筝从旁边跑出草丛,快步走回初斓宫。
“皇上,奴才该死,没看紧皇上的琴,奴才立马把那个不懂规矩的人抓出来,听凭皇上处置。”一个公公道。
来人正是宁朝第三代君主,安辰祈澈,跟在后面的,则是乾宁宫总管,李福海。
“不必了,你现在去找,又怎么能找到呢?”
“皇上放心,她虽然跑得快,不过奴才看见她手腕上=戴有玉镯,照那衣袖的样式看来,应是初斓宫的秀女,如此一来,不难查出。”李公公道。
祈澈走到琴前坐下,一边思着什么一边挑弦,琴声断续。
“皇上弹的可是刚刚那个秀女弹的曲子?”
祈澈扬了扬嘴角:“宫里竟有如此精通琴艺的女子,不,不是精通琴艺,是合朕的心意,你明白吗?”
李公公笑道:“奴才明白,奴才会在大选之时留心的。”
文月拉着绮筝跑回初斓宫,绮筝已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呀,咱们应该出去请罪而不是这样溜走,要是追究起来,咱们也逃不掉。”
“姐姐,就算那人要追究,也不一定查得到我们,刚刚真的好险,幸好跑回来了。”文月笑道。复拉着绮筝走回揽霞殿,
走入殿内,兮萦,书锦,悠竹皆不在,只有夕蕊坐在床沿上收拾着衣物。
绮筝好奇问道:“夕蕊,她们人呢?”
“看戏去了。”夕蕊答道。
绮筝和文月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看戏?”
“一出,我早就料到的戏。”夕蕊淡淡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