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转身一看,元帝脸色阴沉至极。
尹氏惶然欲跪,闻得元帝说:“有身孕之人,还是免了吧。”这才站起身,神色稍稍舒展。
元帝俯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傅绮筝,又侧眼对尹氏道:“既然有身孕,没事就少出来走动。”
尹妃愣然,见元帝对傅绮筝如此礼待,愤愤道:“皇上,绫容华她…”
元帝厉声道:“朕的事,什么时候要你过问。”
尹贵妃见势不对,讨不了好,便匆匆施礼告退,以免激怒元帝。
元帝斜睨了一眼殿中跪着的周氏和杨氏,淡淡道:“你二人不是一向深入浅出,什么时候也跟着参合起是非,搅得满城风雨。”
“皇上,嫔妾并非恶意诋毁容华,只是外面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嫔妾也就当真了。”周氏道。
“听说的,看来是有人故意叨扰你们?”
“是是,嫔妾当真是听说的。”杨氏跪在地上战战兢兢说。
元帝唇角微扬:“不如搬去静明宫,那里清静,想来应是听不见什么闲言碎语。”
周氏闻言,惊惶不已,连连跪求:“皇上,嫔妾知罪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嫔妾也知错了,皇上恕罪。”杨氏也随之央求道。
傅绮筝见状,垂着眸子,福下身去:“皇上,二位小主想必也是受人蛊惑,请皇上念在二人以往并无过错的份上,暂且饶过她们一回吧。”
元帝见傅绮筝开口为二人求情,便也不追究了。二人连忙谢恩离去。
傅绮筝遂笑言道:“皇上不必为今日之事介怀,嫔妾本也没往心里去。”
元帝点点头,默然片刻又说道:“朕先去皇后那儿取样东西,过会再来看你。”说完便走了。
“主子为何要替她二人求情。”柳依不解。
傅绮筝淡淡道:“求情求情,自然会得了一份人情。”她二人虽为区区采女,明眼上依附着尹氏,但私心却是不浅,并非对尹氏忠心不二。
傅绮筝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何没有一人提起那件事,她不应是戴罪之身吗,纵使尹华二妃羞辱也并未已此事为噱头,又想到之前文月支吾的言语。
转眼看着柳依,截然问:“说,究竟何事瞒着本嫔,”
柳依仓皇跪下:“嫔主。”
傅绮筝厉道:“说!为何本嫔回宫到现在,可以随意出入昭瑄殿,她们也能如此随意探望。”纵使元帝宽恕赦免,太后皇后和尹氏也未必会罢休,怎至竟如无罪。
柳依慌忙道:“嫔主,是雨霏在昨日突然咬定一切都是她一人所为,是她谋害了甄妃,与嫔主无关。”
“皇上信了?”傅绮筝眉头深锁。
“为了嫔主清白,皇上不得不信,便即刻降旨昭告嫔主无罪。”
“雨霏呢?”傅绮筝急忙问道。
“尚未定罪,皇上说容后再审,仍关押在刑司。”
“快随本嫔去刑司,雨霏究竟是怎么了,这样的罪也是能随便扛的吗?”傅绮筝心下慌乱不已,匆匆赶往刑司。
柳依跟在后面劝道:“主子别急,皇上说容后再审,雨霏现在应还安好。”
傅绮筝不禁想起曾经浣裳局的沈云清,浣裳局可比刑司的处境好多了,但云清不也一样惨死,纵使不是吃人的地方,背后总有些人欲将其活活掐死。
刑司偏远,纵使步伐匆匆也走了许久,傅绮筝抬眼一看这戾气慎重的地方,微微蹙眉,总叫人略微有些不适,门前停留片刻,移步入内,刚进了门便被一太监拦住。
太监拂尘一甩,伸手拦住傅绮筝去路:“刑司重地,嫔主留步。”
“你既知本嫔是谁,就让开。”傅绮筝冷道。
“奴才汪全,乃是刑司监事,奉命掌管刑司,嫔主还是请回吧。”汪全拱手道。
傅绮筝看着汪全道:“汪公公,本嫔敬你一声汪公公,公公便要知趣,本嫔是来见雨霏的,她关押在何处。”
“刑司是关押的都是罪奴,容华嫔主来此未免有**份。”汪全全然不买账。
傅绮筝随即道:“汪公公不必拐弯抹角,你只需告诉本嫔,本嫔要如何才能见到雨霏。”
汪全不紧不慢地说道:“雨霏是谋害甄妃娘娘和皇子的重犯,若没有皇后娘娘的手谕,岂能说见就见。”
傅绮筝斜睨着汪全,扬唇一笑:“这么说公公今日是拦定本嫔了?”
“奴才不敢,只是奉命行事。”
傅绮筝颔首道:“那好,本嫔今日也把话放在这儿,雨霏若安稳,本嫔会感激公公,可相反,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本嫔定不会罢休,还请公公多多照顾才是。”说完,转身离去。
“嫔主如今位分不高也无盛宠,又惹了一身麻烦,这话未免说得过了些。”汪全在背后言语。
傅绮筝闻言驻足,倒也不想理会汪全,回眸一望那刑司匾额,照此看来,这里应是皇后的地盘了。
“主子,这下如何是好。”柳依急道。
傅绮筝沉了口气:“去怡安宫。”
自那日意外之后便再没见过甄妃,嘉懿虽说甄妃不怨自己,可自己又如何有颜面面对她,说到底是自己信错了人,连累了甄妃。
秋惜出来引着傅绮筝入内,边走边道忧心道:“娘娘的身子已经无碍了,就是放不下已殁的孩子,终日郁郁寡欢,嫔主要好生劝劝娘娘才是。”
这席话让傅绮筝更为自责起来,进了主殿,甄妃正在殿中榻上倚着,黯然出神。
“娘娘,绫容华来了。”秋惜道。
傅绮筝福身:“甄妃娘娘安好。”
甄妃回过神来,转眼看着傅绮筝,轻声道:“免礼,坐吧。”
傅绮筝起身到一边落座,甚为拘谨。
甄妃徐徐开口:“本宫还以为……”
“是绮筝对不起娘娘。”
甄妃莞尔摇头:“皇上都宣你无罪了,本宫不怪你,是本宫命该如此。”
傅绮筝忙道:“可雨霏也断然不会害娘娘啊。”
“你和本宫都清楚幕后黑手是谁,可惜,拿不出证据便是污蔑,那个叫杜夕蕊的宫女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甄妃无奈道。
傅绮筝寻思片刻:“若死不见尸,那便说明她还活着。”
“如今雨霏扛下了一切,本宫也很纳闷,这背后必有人捣鬼。”
“娘娘切莫过于忧伤,保重身子才是啊。”
“本宫终日闷闷不乐并非因放不下孩子,而是本宫恨自己不能为吾儿报仇,让那贱妇逍遥法外。”甄妃痛心不已
“娘娘放心,此事嫔妾纵使脱身,也决不会罢休。”傅绮筝毅然道,不仅是为了甄妃,也是为了自己,如今一切全然拜此奸计所赐。想着还在刑司受苦的雨霏,又道,“娘娘可知道汪全?”
一旁的秋惜道:“皇后还是惠妃的时候,汪全是她宫里的总管太监。”
“怎么,你去刑司了?”甄妃问道。
傅绮筝沉下眸子,点点头。
甄妃见傅绮筝的样子,心下便已清楚,道:“碰壁了吧,汪全那样趋利小人岂会卖你的好,如今到处皆是中伤你的言语,宫中又多势利之人,你要多加小心才是,可想到破解流言的法子了?”
傅绮筝微微摇头,喟然道:“尹贵妃说的对,我何以能堵住悠悠众口。”
甄妃又道:“那也不能任由其以讹传讹,说着说着也许就有人信以为真了,如果皇上当真了,那你就是万劫不复了。”
回到昭瑄殿傅绮筝独自想了许久,如今自己虽暂且脱险,但绝不能让雨霏成为最后的替罪羊,杜夕蕊究竟在何处。
晚膳后,一太监来禀报:“嫔主,皇上今晚翻了您的牌子,嫔主好生准备着,侍驾乾宁宫。”
牌子,不是在皇后那儿吗?
“主子总算盼到这天了。”柳依喜道。
傅绮筝瞄了她一眼:“哪天?你这丫头,越来越没个分寸。”
柳依连忙低下头去。
乾宁宫,皆是耀眼的明黄,一方白色的绢帕铺于龙床之上,格外醒目。
这偌大的宫殿,入宫已有些时日了,傅绮筝却还是第一次来,只是为何会如此突然。
褪去华装,青丝散落,一袭素纱薄裙,坐在床边,反复思量雨霏之事,着实蹊跷,为何偏偏在昨日昭供。无奈见不到雨霏,无法一问究竟,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在想什么?”
想得入神,全然没察觉到元帝进来,闻得声音回过神来,抬眼间,元帝已然站在面前,便起身一欠:“皇上。”
元帝拉着傅绮筝一同落坐床边:“朕知道你在为那宫女的事忧心,朕急于为你脱罪就不得不定她有罪,不急着处置,容后再审也是望此事还有转机,那个叫杜夕蕊的宫女不是还没找到吗?”
傅绮筝闻言,沉着眸子:“可嫔妾担心……”
元帝遂言:“没什么好忧心的,朕保你的婢女无事,她忠心护主,等水落石出,朕一定嘉奖于她。”
傅绮筝闻言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些,微微莞尔。
元帝淡淡道:“现在该顾着你自己了。”
傅绮筝惑然看着元帝。
元帝松开手掌亮出悬在手中绿牌“容华-傅氏”
傅绮筝忍俊不禁:“皇上去皇后娘娘那儿就为这块牌子?”
“别小看这牌子,可是笔大买卖。”元帝说完又贴于其耳畔轻语:“朕是来讨债的。””。
傅绮筝会意,羞然垂眸间被徐徐压于其身下,静默望着眼前之人,已然许下了一生。
华帐痴缠,良宵承欢,白绢朱迹,心人皆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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