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在飞船表面摸索起来,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开启之类的开关按钮。这时突然“砰”地一声,飞船的门忽然有了动静,光从里面透出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冒出来。
“啊”
“嗯”
“外--外星人……”
姜浩直接就懞了,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大光头明明是人类的五官,但又完全区别于认知里的人种,奇异的相貌特征,妖异的紫色双瞳。
双方就在这诡异的夜幕中近距离面面相觑,姜浩眼神定定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亚库尔早在出来前其强大的感知已经掌握了周边情况,胸口的重创严重干扰了他的状态,原力耗尽,没有医疗仪,这样的伤势必死无疑。
直到他注意到外边奇怪的黑发小个子,他做出了决定开门出来。
跟一对铜铃大的紫色眼珠对视了一秒,姜浩忽然一个激灵踉跄后退,但还没迈开腿,身体就陡然一滞,一种只在梦境中有过的拉扯力将他一下拉起来。
一只大手如提布偶般牢牢抓住了姜浩的脑袋,手掌有着让他无从抵御的巨力,每一根手指都坚如铁石,他毫不怀疑对方能轻易捏爆自己。一种弱小的无力感从心底生起,几乎让他失去挣扎的信念。
视线忽地变得黑暗,所有的感官在刹那间失去了作用,视觉,触觉,嗅觉,听觉都消失了,时间像是停顿下来。待他恢复意识,却现视野处于一个诡异的角度,自己的身体被提在半空,而他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的身子。
诡异的视觉让姜浩产生了可怕的联想,他心念视线陡然一黑,鼻间闻到了血腥味,还有头上箍着的巨大压力。
“我回到身体了!”意识刚起,无数的记忆把他所有的思维冲击得七零八落。无数的画面连接不断地闪过,血红的船舱,燃烧,坠落,星空,撕裂星球的大爆炸,画面越来越快。
鲜血从鼻孔流出,姜浩毫无所觉浑浑噩噩地接收着一切。
时间一点点在推移,无数画面组成了连贯的记忆,某一个时刻,姜浩的意识在其中苏醒过来。
“精神寄生!”他在刚刚的记忆里找到这个词,正是对方在自己身上所做的。
结合记忆的画面,他调动思维勉强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对方,叫亚库尔的外星人如泰坦巨人般屹立于飞船上。相比之下自己就像一个孩童,然而这铁塔般的躯体上赫然被一根粗大狰狞的菱形断肢洞穿了胸口,血浆染红了其全身。
“希望!”
姜浩立即激动起来,这就是他在刚刚的画面里捕捉到的一幕,一直绷起的意识怒吼着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换来的是他身体抽蓄般地蹬了一下。
这一下,他的一只脚恰好碰到了断肢,亚库尔混身一震,肌肉痉挛地收缩着。
脑中那些画面刹时一滞,姜浩马上感觉到身体回来了,他立即捉住机会豁出去……。
头上大手猛地抽紧,姜浩额头突突突地胀起一条条蚯蚓大的血管,头骨在剧痛下发出轻微的脆响。
疯狂舞动的双腿接连踢到菱形的节肢上,血水和血肉碎片从胸口的大洞流出。
急促的涰气声中,时间仿佛一下陷入停滞,一切嘎然而止。
哈!……紫色的眼眸带着难以置信地错愕,坚如磐石的大手陡然松垮。
砰地落回地面,姜浩仆伏在地上,脑袋炸裂般地在涨痛。五光十色的光斑充斥他的眼帘,嘴巴里全是咸苦酸辣的味道,骤然塞进来的海量信息令他大脑难以适从。
扭曲、翻滚,他捶打着脑袋身上沾满呕吐物,深刻的体会到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身体突然一冷,耳中传来咕噜噜的清脆水响,他落进水里,清凉的江水一下冷却了大脑,意识陡然清醒。
姜浩努力将头枕在阶梯上让自己不至于淹死,然后一动也不动的任由身体随着江水起伏。静静地体会着身体的煎熬,这滋味比连续通宵三天三夜再集中精神上班那种感觉还要来得让人欲生欲死。
浩翰的星空充满他的视野,外星人是从那里来的?刹时间杂乱而陌生的记忆纷纷涌现在他脑中,几乎是在倾刻间就把他的心神吸引进去。
凌晨四点,星光暗去,黎明前的黑暗到来。
姜浩睁开眼过得一会才缓缓站起来,他搀扶着救生舰显得颇为狼狈,但神色却充满了兴奋。
“夺舍……哈!”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把光头亚库尔手腕的黑色勋章摘下,“星辰勋章”的表面再次亮起,但动力值居然为零。姜浩打量了一会这才收了起来,眼下实在不适合研究。
这么大艘飞船根本没法隐瞒,只能继续沉水底了,姜浩有些可惜地做出了这个决定。
主动力能量已经耗尽,启用备用蓄电池把水排空,又把亚库尔这两米几的巨汉摆回位置,他启动了冷藏模式。
最后看了一眼,姜浩总感觉双方还会再见面。飞船摩擦着阶梯再次沉入水中,气泡过后,现场除水迹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黑暗无垠的星空,来来往往的飞船在港口起起落落,灯光,吧台,角落属于自己的小空间,一切温馨熟悉而又满是缅怀!
砰……砰的震响将他意识拉回现实。
“老姜,可以啊,外面谁看呢?”庞海志正在床边一脸怒气,身后是刺眼的灯光,以及同事不满的咕哝声。
短暂的迷离后姜浩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庞海志看到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有些渗人,这是什么情况?这家伙现在不是应该一副唯唯诺诺辩解的样子吗?
姜浩身上大片的血污把他看得一愣,心中突然冒出了“杀气”这个词。一时间床上的姜浩竟让他感到寒毛倒竖,就跟面对小区两条大藏獒时一样,那种大型猛兽带给他的原始恐惧。
庞海志心下一虚,转身跑了出去,连衣服都没穿好,几个同事看得相顾愕然。
姜浩回味着刚才的感觉,这种再蹦哒就捏死你的心境是他从未曾感受过的霸道,强大、自信,念头通达身心俱畅!只是完全清醒过来后就产生了巨大的违和感,这是心态跟实力的不匹配,他想到了那个梦境,那是属于亚库尔最珍贵的记忆。
眉头皱了起来,“这下倒是要跟那家伙生冲突了”。他回忆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有背景有身份的庞海志是保安里的一霸,自己初来时不了解这人底细,几次看到这家伙拿自己手机煲电话粥,直接导致那一周他充了三次话费。最后在对方跟某个女人电话吱歪个没完时姜浩火气上来呛了他几句。
第二日,姜浩的毛巾莫名其妙黑了一大块,不久连手机也被水泡了,姜浩意识到有人在针对自己。最后有一个同事告诉他真相,是庞海志故意拿他的毛巾擦皮鞋,手机也是被其泡的水。
当时他已经知道这人底细,但瞻前顾后一直忍着才没撕破脸皮,“现在我还需要在乎这工作么!”想通了这点姜浩心情豁然开朗。
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姜浩一下集中精神,顿时!寂静的清晨一下变得热闹起来,他看到停车场的庞海志,楼上过去的晨练者,茶餐厅工作的员工,一个又一个意识活动在一幅三维的立体图像中。
这是“感知!”亚库尔的精神灵能!刹时间记忆被唤醒,他被这发现震惊得心脏快要从胸腔跳出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姜浩闭上眼睛,感知穿过墙壁后的画面清晰起来,在感知范围内的每一样事物变化都处在他的全方位视觉中。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些意识的心情状态,姜浩生出忽然一股强烈的掌控感。
随着不断的测试,他测出感知的范围在十二米以内,距离越近感知到的细节清晰度越高,超过这个距离精神力就无法反馈有效的信息。
玩了好一会后,他才把视线落到手腕的黑色表盘上。“星辰勋章”是尤兰军人能获得的最高级别荣耀勋章,其本身是一件能携带大量物资的次元设备,亚库尔不断投入他所有的战功为其附加了防护、储能两种附属功能。
姜浩摩挲着质感非凡的镜面,忍不住想要手足舞蹈一番,不过脑袋突地一下剧痛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昨晚发生的变故此时回想起来一切还沥沥在目,姜浩既后怕又庆幸,运气一向不咋地的他终究赌赢了一把。
随着记忆逐渐勾勒完整,沉浸在亚库尔的记忆的姜浩被带入了全新的宇宙,亚库尔的人生以及息息相关的尤兰文明对他造成巨大的震撼。
黄昏,黄金周的第二日四处是欢声笑语。姜浩从停车场出来,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只是裹中羞涩的他却是任性不起来,暂时息了立马辞职的冲动,好在这份工作有足够多的时间供他思索自己的未来。
感受着手上戴着的黑沉沉的勋章,“这就是低调中的奢华,这感觉果真爽!”从未带过手表的姜浩,突然就对小资情调产生了认同感,沉浸在我有你没有的优越感中。
只是原力被亚库尔消耗一空,现在只能当手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