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书我读了,书述的情意也实不忍不信。
皆因那份单纯的信,皆因那个天真的我,曾同他有过一个秋天肆意,繁华飞扬的午后。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起初,玄烨还是阿哥的时候,也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诗经》中的句子,我教他读,听他背。
心会有些迷茫,仿佛被那个午后的笑语勾去了一魄,片刻后,再缓缓的被现实沉淀。
这些年,我早已不再做入宫初的那个梦。
在那里,路很长,又很黑,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提着行囊走着。心里明白天亮的时候,就要面对宫里的尔虞我诈,害怕不已。可转念一思,这是为着他呀,便有了勇气,强迫着自己坚定的走下去。
直到在转身寻求庇护的时候,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他的眼中,依旧只有那一个谈笑生风的女子;直到听闻他郑重的,此生非卿不娶的许诺后,学士府前红炮震天,他的卧室里,龙凤灯烛初上;直到……
然后我醒了,原来梦中的心痛,也能令人痛到彻夜不眠!心有余悸!而无力可施!
这些年,时间一丝丝流逝,我同他在不同的世界各自老去。
几进几出,我还是在宫里生活,表面上周而复始的简单重复着,内中暗流不断,处处同前朝的大小事物同贬同荣。
他是朝中重臣,他可以不负责任的把我遗忘在这个生死不听人愿的牢笼中,但我却不能任凭丢弃。他步步高升,他幸福快乐,他如何如何,我没有阻止自己去了解。那不过,是为自保而必须了解的事情罢了。
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很多。
也许,书上说的那人世间最恩爱美好的伉俪眷侣,有是有,却非我这等平常女子可以求得。
就似那天空中,为新年而燃放的灿烂夺目的烟火,像我这样的凡人只能在底下仰首遥看。
一切都很累,可那些累在身不由己与苟延残喘前,又算的了什么?
心魂同步,天长地久,尤不及残羹冷觯还可果腹。
就如多尔衮和苗喵喵。
就如福临和董鄂。
他们的结局,可曾比我好过分毫?
我无人可以生死与共,可我始终活着,看着他。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