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的,陈珂在西藏玩得有些乐不思蜀了,除了初月的宝宝出身的时候,开过一次视频,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寄来的明信片也都是大昭寺那些建筑,初晨出生的时候,他寄来的格桑花很漂亮,从来不写寄信的地址。
西藏,那么大,初月怎么找得到他,更何况现在多了怀里这个小人,每天闹得不停,还不肯别的人抱他,一天下来,初月抱得手都快脱臼了。又快年末,妈妈非得要摆满月酒,这次是如论如何都逃脱不开了。要回家,估计就回不来这里了,应该回去了,冬天的海风,宝宝吹得脸上都红扑扑的,按中国人的审美,估计以后还是小白脸比较受欢迎,所以,为了以后找一个漂亮的儿媳妇,还是回家过年的比较好。其实哪有这么多借口,家家户户都挂上灯笼,初月就是想家里烧的大锅肉罢了。
除了父母,很少有人直到初月这里的座机号,深夜打来,“喂,你好。请问你是?”
只听得到对方长久的呼吸声,并不说话,这么僵持着,最后初月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挂断了。”
“不要,初月,是我,子滢。”子滢说话有些急,像是真的怕初月会挂断,“初月,我有话要对你说。”
“子滢?你这么晚打给我?”其实,初月心里疑惑的是子滢从哪里拿来的电话,这么久以来,她们一直都是在网上聊天,宝宝出生之前,初月甚至都没肯跟子滢开视频,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爸妈怎么会把座机号给子滢?
“初月,医生跟我求婚了。他居然求婚了。”子滢开始笑起来,一副恨嫁女的姿态,“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估计只有是我跟男人求婚的份了,可是他跟我求婚了,你说奇怪不?初月?我是任子滢哎,你说我答应了他以后会不会后悔呢?”
“那你有没有答应?”初月压低了声音,尽量让子滢不听出自己的慌乱,看了一眼安睡在小床上的初晨,正在咯咯笑,书上说,小孩子睡觉的时候笑出来,是因为天使在给宝宝讲故事。
“你说我有没有答应?”子滢静下来,反而让初月更加的慌乱。
“子滢,你该不是答应了吧?”
没有回答。她终究还是答应了,是啊,一个28岁的女人,除了爱情和无望的等待,一份闲适安宁,抵得过所有年少的喜欢。
“祝贺你,子滢,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初月是由衷的开心,虽然子滢没有选择等下去,等陈珂从遥远的西藏回来,只要她是幸福的,只要她选择的事情,无论如何,初月都会支持的。
“就在年假里,我们打算初六,然后再像公司多情两天假,差不多就行了,反正肯定爸妈在打理,我也就是拍个婚纱照,结婚那天走个过场就可以了。”子滢说得轻悄悄的。
“结婚哪有这么简单?”初月叹了口气,自己也没经验,当时那个婚礼简直就是时下小清新的婚礼,归于原始。
又不说话了,初月就一直拿着话筒,也不催她,初月知道,她肯定有话要说,关于陈珂的事情。
“初月,他呢?在哪里?”子滢说。
“在西藏。”
“会回来吗?”初月想了想,才知道子滢问的是,会回来参加她的婚礼吗?
“会回来的。”
“初月,我一直记得,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曾有一个人,是我的姓氏,曾有一个人,就是爱情本身,只是,都只是曾有一个人。”
“我知道,咱们开心点,不就是个男人嘛。子滢,选最贵最好看的婚纱,订最贵最好的宴席,结婚这种事情,又不是天天的事情,要结婚就要最好的。”初月说。
“嗯。知道。”
之后聊的尽是些结婚的事情,初月挂完电话就冲到电脑前看陈珂在不在线,又想起来,他在西藏,每次聊天都很麻烦,陈珂住的旅馆里面根本就没有网线,都是陈珂坐车去最近的乡镇。
初月给他发了一封很长的邮件,大抵都是一些劝诫他回来的话,可是初月通篇就是忘了一件事情,就是任子滢是在正月初六结婚这种事情,她居然会忘了在邮件里面提起。
陈珂看到邮件都已经是正月初四那天了,因为怕家里人找他回去过年,陈珂农历春节这几天手机都是关着机,所以初月发来的邮件的短信提醒,他也是没有看到的。照例,陈珂寄了明信片回去,只是这次,也给小初晨寄了一封。上次视频看到的初晨,过些天应该又是长大了。
陈珂那天开到初月的邮件,回去一夜无眠,这样有耽搁了一晚,等到第二天已经是初五了,只是觉得心烦意乱,又不想问初月她是什么时候出嫁,自己的心意未定,以初月的性格,怕是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逃婚。
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西藏的早上很冷,陈珂去找了一辆驴车,赶车的人嫌太早,不愿意这回进城,陈珂只好自己背着一包行李,再自己赶着驴车进程,藏地的老百姓就是很善良,这或许是因为有信仰的缘故。
当天是赶不到拉萨坐回去的班机了,陈珂只好订了初六凌晨的飞机,之后想想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多一秒,子滢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的事情。因为,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一袭白裙的她,眼角还是藏不住的失落,没有他,即使是自己嫁人的这天,还是没有看到他。
证婚人说:新娘,你爱新郎吗?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这时,婚宴的大门被推开,另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不难看出,陈珂满脸风尘。音响师是陈珂高中时的同桌,这时他已经关了子滢跟何医生的话筒,全场只留下陈珂的话筒有声音:
如果我跪下双膝向你恳求
如果我横越亿万海洋只为与你相守
你究竟会不会让我失望?
如果我攀上最高的山峰只为抱紧你
如果我说我会在每晚都爱你
你究竟会不会让我失望?
哦抱歉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伤感
只是我担心,很担心你会让我失望
因为我爱你爱你
我爱你所以别让我失望
初月听出来,这是子滢主页上的背景音乐“BecauseILoveYou”,陈珂唱歌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谁都听得出来反复吟唱的那句becauseIloveyou,是一颗挽留的心,子滢背对着众人,初月也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是何医生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子滢略略点了点头。何医生走下去,走向后台,再向紫莹比了个OK的手势,这时,子滢站在上面,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众人,看了一眼正在走向自己的陈珂,然后随着他开始吟唱接下来的这段:
(如果我游过最长的河流只为了呼唤你的名字
如果我说对你的感觉永远不变
是否你觉得被愚弄
哦抱歉这些话听起来有点不好
只因为我担心,很担心你会让我失望
因为我爱你
哦抱歉这些话听起来有点不好
只因为我很担心你会让我失望)
初晨像是看到陈珂牵到了子滢的手,小娃娃开始手舞足蹈起来,这时参加婚宴的人像是忘记了这场闹剧,衷心的开始为这两个跨越千山万水,跨越整段年少时光才在一起的年轻人祝福。
因为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我爱你爱你
因为,我爱的是你,因为我等的是你,因为在那些泪眼相望的夜,我依然记得,你便是爱情本身……
所以,我愿意,嫁给你,无论贫穷与富裕,无论疾病与健康。因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