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初月卧室的窗户正对着东方,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远处的的朝霞弥漫整个东边的空中。苏言屿撑着坐起来等着看日出,身边的初月还是紧紧抓着自己昨晚脱下的睡衣,拥着放在枕头边,睫毛上好像还挂着水水的泪珠。
昨晚苏言屿亲吻自己的时候,初月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隔了那么久的亲吻,带着侵略的气息,她苦苦等的这个男人,现在拥着自己,可不知为何却嘤嘤地哭了起来。苏言屿细碎地吻干那些从初月眼角流出来的泪:“不哭了,初月,我就在这里。”
苏言屿看着远方喷薄欲出的太阳,并没有发现身旁的初月睁开了眼睛,已经尴尬地看着他后背上的抓痕很久:“你看什么?不怕感冒吗?”
苏言屿转过头,把她从被子里拉起来放好,陪自己坐着,没有说话,初月红着脸把被子拉起来,想把两个人包起来围住裸露的空气里皮肤。苏言屿又看了她一眼,一使劲把初月拎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然后拿起被子从自己背后围住,让初月抓着从她身后递给她的两个被角。方寸的温暖,有种让初月分不清是空的错觉。
“日出哪有什么好看的?不也就是一个火球吗?就像你们男生喜欢抢一个篮球,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抢的,其实就是为了出风头,吸引女孩子的目光。”初月还没有睡醒,懒懒地说。觉得年纪大了,受不了一点折腾。
“日出总是带给人们希望,太阳出来之后,黑暗就被驱散,世界上污秽的东西就无处遁形。”苏言屿用手指绕着初月柔软的头发。
“可是,我叫初月,月亮只会在晚上出现,言屿。”
“所以我在想,如何才能在白天的时候也会看到我的月亮。”
“夏天的时候,下午过了三点钟,太阳和月亮都在天上。言屿,每年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初月抬头迎上苏言屿的眼睛,“而且——”
苏言屿用嘴堵上了初月而且以后的话。小丫头平时到底是吃了多少糖果,怎么永远都是甜甜的香气。
初月妈妈敲了好几次房门喊他们吃早饭,两个人都赖在床上,没有一个人有力气应声。快到晌午的时候,初月挣扎着说要起来贴对联,苏言屿抱着她不肯起床。初月哄了很久才肯放手,红着脸穿着昨晚给他的保暖衣,奔向洗漱间去。苏言屿微笑着看初月躲进去,起身拿起搁在桌上的手机,拨通林晓琪的号码:“GIGI,起床了没?”
“言屿,你想我没有?我昨晚失眠了,又不敢打给你。”林晓琪声音慵懒,显然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那你继续睡,初月说一会带我回家贴对联。你在家乖乖地陪伯父,因为你明年就不能陪他过年了!”苏言屿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希望里面正在冲澡的初月没有听见这通电话。
“知道的啦!”林晓琪开心地笑了起来,“言屿,我跟你爸爸说了你下午回去,你出车祸的时候我通知他们来重庆看你,他们看上去不太喜欢我,言屿,你能不能自己回家,别带初月回去?”
“知道了。”
苏言屿估摸着初月快好了,敷衍了两句挂断了电话。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干净自己了,只是脖颈上被自己吮出来的吻痕太明显,苏言屿建议她换件高领的衣服的时候,初月原本就被热水烫红的脸颊更加烧起火来。
苏言屿打了个电话给苏爸爸,让他派辆车来接他们回家过年。吃过午饭,初月催他回自己家,苏言屿却抢了初月贴对联的活,初月气得不行,每年贴完对联,爸爸可都是要给一百块钱的红包的。不过这次爸爸很公平地每人都给了一份。初月满意地收下说一会去买糖吃。
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准备年夜饭,因为苏言屿一会要回去,初月妈妈下午五点钟就把年夜饭做好了,一家人围在桌上喝了几盅酒,初月的一喝酒就上脸,红扑扑的。等到苏家的车来接他们的时候,初月就已经只知道傻乐了。初月妈妈怕她去了只能丢人想留着初月在家,苏言屿硬是连哄带骗把初月塞进车里。妈妈倒了一整杯的蜂蜜水放在保温杯里,留着初月路上的时候喝着醒酒。
其实也没有太醉,初月就是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感觉很好,没有那么多的烦恼跟着自己。快到苏言屿家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只是一直不愿意说话,苏言屿把蜂蜜水递给她,初月只是默默地全部喝完。
虽然是苏家的儿媳,可是初月一次都没有去过他家。结婚的时候他爸妈都不知道,苏妈妈得到他们结婚这个消息是跟他们两个人闹着要离婚的事一起知道的,很有礼貌的太太,保养得很好,当时根本看不出来快五十岁了,每句话都过分客气地加上“初小姐”这个奇怪的称谓。
当言屿牵着初月的手进门的时候,苏妈妈穿着围裙站在门口等他们,完全没有隔了四年的陌生感,初月怎么说也得乖巧地进厨房帮忙准备这边的年夜饭,其实也就是帮着打打下手,摆个冷盘或者切片生姜之类的。
苏言屿自从进了家门就被他那个很凶的老爸喊到书房,初月一直没有看他露过脸。
“言屿,你跟林家那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苏言屿眼睛不敢看着他爸,很没底气的说:“爸,你别管那么多,我有分寸。”
“言屿,四年前逼着你去美国,是爸爸的不对。只是人家初月那孩子等了你4年半了,你不能对不起她,不然你让我怎么跟初月那孩子交代?”苏爸爸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万家灯火。
“爸爸,当年的事,我答应了黎天薇,要帮她查清楚,而且也是爸爸你……”
“言屿,爸爸让你帮着我去调查,没有让你去招惹林家的大小姐,难道一个黎天薇你还不够,你到底要怎么伤初月那孩子的心才行?”
“爸,这是最快查清当年事情始末的方法,我等不急了,初月等了我四年了,我不知道初月还能等我多久?可是要是我不查清当年的事情,我不敢跟她一起生活,那样只能给她和他的家人带来麻烦。可是如果我们假装毫不知情接近林晓琪的话,事半功倍。”
“这招棋走得太冒险,言屿,爸爸对不起你。”苏爸爸拄着拐杖走到苏言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苏言屿忘不了那天,孱弱的黎天薇在医院跪在黎爸爸黎妈妈的遗体旁边,哭得晕死过去。同样一天,爸爸的视察工地的时候,坐着运货的电梯直接从四层楼摔下去。之后,苏言屿被迫跟初月整整分开了四年半,
苏妈妈敲了敲门让爷俩赶紧出来吃饭。
初月庆幸自己在家没有吃多,苏妈妈的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苏言屿看到初月想盛第三碗饭的时候咳了一声,初月听了又红着脸放下了盛饭的调羹。不知道初月这小丫头都28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以前那么容易脸红。幸好苏妈妈圆了场:“你咳什么?看人家初月那么瘦还不肯人家吃,有你这样当老公的吗?”
听到有人掩护自己,初月又硬着脸皮给自己盛了半碗,苏爸爸看着初月瘦巴巴的小脸,又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初月朝苏爸爸笑了笑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言屿。
吃完饭,苏言屿去苏妈妈房里待了很久才回自己房里,进门的时候看到初月穿着睡衣站在椅子上使劲地想看衣柜上面的那个大大的铁盒里面藏的什么东西。苏言屿拉她下来,自己上去把铁盒子拿下来,其实藏那么高的,除了那些关于初月的回忆,还能有什么?
初月吹开铁盒上积的厚厚的一层灰尘,慢慢打开,首先就看到那张初三那年一起拍的照片,拿出来问他:“我不是把那张照片撕碎了吗?你怎么还有?”
“我有底片想有几张就有几张,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笨的?”苏言屿伸手揉了揉初月的刘海,弄得乱乱的。初月使劲甩头发,想把刘海弄得整齐些。“你别甩了,你再怎么甩,还是像家里那只阿福。毛茸茸的。”
初月继续往下翻到,除了一些他们在大学的合影之外,最下面是很厚的三大叠信件,按着年份日期整齐的放着,初月掐着指头算了算,是他们高中的那三年:“是写给我的吗?”
“是。不过你现在不许看,等你这次回重庆了,我一天一封寄给你看,你要记得查邮箱。”
“那不是要很久?”初月皱着眉,不满的说道。
“嗯。”
“我会等的,直到最后一封。”
“初月,你记好了,我只要你等到最后一封信寄过去给你,要是……”苏言屿看着眼前的的她,自己的脸也映在初月清澈的瞳孔里面。
“我知道。”初月没有听他把话说完,反正说完也不是什么初月爱听的话。初月把铁盒子放好。自己跑到洗漱间洗了手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面。苏言屿讨好的也想进去却被初月一脚踢出来:
“洗澡去。”
苏言屿,此刻这样的幸福我要用什么去抵换才能把你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