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走后,绿绮总算回了魂。她舒出一口,对月飘芸说道:“楚慧姐姐不见了,你也不见了,害得我一通好找呢。”
“楚慧不是一直在绣鸳鸯么,她去哪了?”
“我也不知。”绿绮摇摇头,但又欣慰道,“还好找到飘芸姐姐你了,这我就放心了。”
楚慧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也是个神神秘秘的人。从一开始,月飘芸就发现她常偷偷去东厢院,她好像想在庄主那里找到些什么。但她一直隐瞒着,月飘芸也不好说破。
这几天楚慧开始学女红,说是在庄上太闷,要找件事情做。但月飘芸总觉得怪怪的,可能刺绣只是一个幌子,她一定还没放弃去东厢院找东西。
兰楚慧现在只是个婢子,没人会注意。月飘芸并没有着人特意去找她,只是一直等着她回来。夜深后,打发了哈欠连连的绿绮去睡觉,月飘芸自己却仍等着。
这时候人都睡去,院子里非常安静。月飘芸隐约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便把房里的灯熄了。房门移开一条小缝,去看进来的人。
院门是她特意嘱咐不让关的,就是为了等兰楚慧。而且,她还特地支走哑丫环,让她们都去睡觉,所以今晚没人守夜。这,也是为了兰楚慧回来后她可以悄悄地和她聊一聊心里话。只是,兰楚慧这般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倒让她犹豫了一下。
这一犹豫间,兰楚慧已进了自己房门。过了没多久,又出来,却换了一身黑衣,还蒙上了脸。
月飘芸心里疑惑:她这是要做什么,还要再去东厢院么?
等兰楚慧再次摸出院子,月飘芸这才推门出来。她本打算和兰楚慧好好谈谈心的,都认识这么久了,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如果兰楚慧当她是姐妹,告诉她来到追蝶山庄的真正目的,她也会告诉兰楚慧自己真正的身份。可是现在,又没机会了。
月飘芸心想反正也没睡意了,不如就跟上去瞧瞧,看看兰楚慧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于是也回去换了身衣裳,她可没有黑色夜行衣,就换了身贴身的劲装。等她换好衣出来,就直奔东厢院而去。
东厢院是庄主的住所,虽然庄主现在人不在庄上,但东厢院仍不是一般人能靠近的。只是到了晚上,东厢院却只有少数哑丫环守夜。追蝶山庄一向太平,倒也没有安置守卫。
月飘芸是到了东厢院才发现这些的,心想难怪兰楚慧要选在深夜行事呢,果然趁天黑好办事。不过东厢院这么大,兰楚慧是去了哪里呢?早知道这么难找,刚才就不应该换衣服,直接悄悄跟上就好了。
她小心谨慎地在里面逛着,偶尔要藏身到花丛里,避免被巡视的哑丫环发现。但幸好她身材娇小,又有黑夜做掩护,哑丫环习惯了山庄的安和,也不会特别留意,所以还是被她避过了好几次的。突然月飘芸眼角瞥见一个黑影从假山后闪过,几个哑丫环又迎面走来。月飘芸心中一跳,连忙蹲下,等哑丫环们走过。
目送着巡夜的哑丫环走远,月飘芸迫不及待地小跑到假山后。可假山后哪里还有黑衣人,她敢确定刚才不是错觉,一定是穿黑衣的人影没错,会去哪了呢?
不经意地一抬头,却让她发现假山后竟有一扇打开的小窗。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得意,忙找来块石头,垫着脚也爬了进去。一进到那房间,由于周围太黑的缘故,她没看清这房间的摆设,却第一眼瞄到了房中央透着光的四方形地洞。
月飘芸惊叹一声:原来有密室,难怪楚慧总来东厢院,这里面肯定藏了稀世珍宝,楚慧啊楚慧,看不出你也是个贪财的。
走下秘洞,果然有一间放满珍宝的石室。石室里有许多木架,木架上放的都是金银玉器。月飘芸小小激动了下,但还是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她一边欣赏着琳琅满目的珍奇宝贝,一边往里走。
“楚慧……”她只轻轻地唤了一声。
“谁?”一个凌厉的男子声音竟从石室最里面传来。
月飘芸心里一跳:怎么会是个男的,楚慧呢?而且这男子的声音清冽而冷漠,十分熟悉。
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壮着胆进去了。绕过最后一个木架,她终于看清,石室最里边的一张书案后,站着的那人竟就是二少爷丘子靖。丘子靖此时一身黑衣,手上执着笔,脸上带着谨慎的微怒。
竟是她看错了,假山后的黑衣人不是兰楚慧,是二少爷。可是,他堂堂一个二少爷,怎么会扮成黑衣人偷偷来庄主的密室。
想到这里,月飘芸踮起脚看了看丘子靖身前的书案上。书案上两块长条鱼形沉木压着张宣纸,丘子靖手上执着笔,可想而知刚才正在作画。
“是你!你来做什么?”丘子靖放下笔,冰冷的语气里透着丝不悦。
“我,我不是故意跟踪你,我只是……”她本想解释,可是说真话,难免要把兰楚慧扯进来,于是月飘芸停顿一下,想了想,说道,“我睡不着,出来逛逛。”
但这样说,真的很欲盖弥彰。
“如此深夜,大少夫人倒是好闲心。不是故意也能躲过巡夜的哑丫环,跟到密室中来,子靖真是受宠若惊。”丘子靖从书案后走出来,一边说着,慢慢踱到月飘芸身前。他神情中隐没了怒气,俊美非凡的五官中找不出任何情绪。他徐徐抬手抚上月飘芸柔美的下巴,冰凉的手指挑起她明媚的小脸,深潭般的眼眸便这样直直往进她的眼睛里去。“若不是大少夫人是子悦的人,子靖真要以为大少夫人是倾慕子靖,才深夜尾随。”
“二少爷,不要……”月飘芸吐气如兰,声音却因丘子靖的靠近越来越低,后面的话微不可闻。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丘子靖仍不肯放过她滑腻的下巴,眼睛也一直直视着。他的俊脸离月飘芸极近,她甚至不敢呼吸了,本来要说的“不要对我无礼”也变得软弱如娇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