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就理应关心,没见过就不能关心么?再说了,我也没关心他。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买姑娘作妾,也许别人不这么想,娶妻纳妾也可以凭心凭感情,花钱买算什么。”月飘芸一口气说完,使劲把手抽回,站了起来。手背上全是丘子悦的汗水了,也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
“飘芸。”丘子悦倏地站起,掰过月飘芸的身子来,略低下头与她对视。
“怎么了?”月飘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觉得丘子悦此时看她的眼神有点点受伤害怕的样子。他是在担心什么呢?
“你有没有见过我二弟?”他问得很郑重。
丘子悦向来多情**的眉眼忽然收敛起调笑,而变得神色凝重,全不似往日。没有笑的嘴唇也微微哆嗦,好像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这幅受伤的样子很惹人心疼呢,他自己知不知道。
月飘芸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心软了,她居然发现开口不是因为诚实而是要讨好丘子悦。她放软语气,但简洁地说道:“没有。”
丘子悦果然笑了,之前的担忧神色完全退去。他温和地搂住月飘芸,轻抚她的背:“我就知道,是我白担心了,对不起,刚才吓着你了。”
“二少爷不能见吗?”月飘芸在他怀里轻轻问着,声音细微,像是呢喃。
丘子悦的笑容又滞了滞,说话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对,不能见。”
“为什么?”
“因为……”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惩罚性地搂紧了月飘芸,害得她差点没法呼吸。
月飘芸只好求饶:“好啦,知道了,谁稀罕见你二弟,不见就不见。”
丘子悦松了手劲,但还是抱着月飘芸,想了想,有些气鼓鼓地说:“他老是抢我喜欢的东西。”
“你二弟这么坏呀。”月飘芸故意说道。
“我不想连你也被他抢去。”他的声音轻下来。
“不会的。”月飘芸像哄小孩似的说,然后踮起脚去摸摸丘子悦的脑袋,表示一下安慰。眼睛却不小心对上了丘子悦的,他那么深情地望着她,黑亮的眸子里像有一股魔力要把她吸进去似的。月飘芸连忙低头,做了个深呼吸。
“你怎么了?”丘子悦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
他弯下身来,额头抵上她的,清冽的男子气息抚到她脸上。
“呃,没什么……”月飘芸连忙推了推他,扭身跑开。
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直到离开他远一点才觉得好点。月飘芸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对丘子悦的使坏越来越没抵抗力?难道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这好恐怖。
绿绮端着红嫁衣过来,正好看见月飘芸红着脸跑过。她想叫月飘芸,但月飘芸似乎没看见她。绿绮转过身,看到大少爷站在原地,朝月飘芸跑走的方向伸着手。大少爷一开始还发着怔,但渐渐地收回手,嘴角上翘,静静地笑着。
大少爷俊逸的侧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颀长的身形静谧地散发着潇洒滋味。绿绮的心咚咚地跳着,越来越快。大少爷的笑容中满是甜蜜,但略有自持。绿绮看着大少爷俊美的笑颜,也很甜蜜,却略有酸楚。
“……在那站着干什么?你是,绿绮?”丘子悦的眼睛瞥过来,笑容收起。
绿绮对丘子悦的视线,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心里打鼓:是大少爷的眼神,那样慑人,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光线能刺穿身体。
“我在问你呢。手上拿着的,这……是什么?”丘子悦看到大红色,心里已明了几分,便又不由自主地抿起了笑容。
绿绮抬头,一恍惚,再次怔住。
“这丫头,魂在哪里呢,可要拿稳了,手上端着的东西别在路上掉了。”丘子悦嘱咐完,不再有兴趣。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贾嬷嬷,就慢慢地踱走了。
等丘子悦走得看不见身影后,绿绮才忽的坐倒在地,自掌着嘴,心里懊恼不已。大少爷刚才在问她话,她竟然一个字不说,就这样让大少爷失望地走了,怎么能这样。
贾嬷嬷走到失魂落魄的绿绮身旁,蹲下来,捡起新制的红嫁衣,嘀咕了句:“果然是个拿不稳的,还是我送去吧。”
绿绮这才惊醒过来,连忙改坐为跪,连连顿头道歉:“嬷嬷,我失仪了,请嬷嬷责罚。”
贾嬷嬷看看周围,笑将起来,“这是怎么了,你哪里有错了,只不过是摔了一跤,又没把新嫁衣弄脏弄破了。听我说,绿绮姑娘,你虽然现在不再是主子了,但事实上人家看你可比以前更敬重了。你明白么?大夫人最心疼大少爷,大少爷却对未来少夫人一往情深,而你,是未来少夫人知心的人儿。怎么还像以前那样,一惊一乍,小心翼翼的呢。”
贾嬷嬷要扶绿绮起来,绿绮却因为心里有鬼,只觉得贾嬷嬷话里有话,固执地不肯起。
贾嬷嬷僵硬地抖了抖脸上的老肉,把新嫁衣端着,再不去管绿绮了。
贾嬷嬷把新嫁衣拿到大夫人房里,放在圆桌上。
大夫人端坐着,只拿眼稍稍瞧了几下,就点点头,不去管新嫁衣,只问贾嬷嬷:“大少爷怎样?”
“回大夫人,大少爷对未来少夫人可上心得很。看那眼角眉梢的神情,真真是从未见过的欢喜。只是有一点,奴婢不大放心。”贾嬷嬷说着,去把房门关了,再回来,规规矩矩地站好。
“说吧。”大夫人皱皱眉,却没有制止她关门。
“是这样的。”贾嬷嬷弯下腰来悄声说,“大少爷是对未来少夫人喜欢得紧,可奴婢看未来少夫人心里惦记着的,似乎不是大少爷。”
“什么意思?”大夫人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深知贾嬷嬷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本性,但也赏识她办事严谨,忠心耿耿。
“奴婢听到大少爷和未来少夫人说到二少爷,似乎还争吵了几句。虽则最后两人又和好了,但奴婢总觉得不对劲。若是未来少夫人心里挂着别的男人,奴婢倒想把她扶正还不如早早送走的好。”贾嬷嬷又小声说。
“你说他们为子靖争吵!”大夫人习惯性地忽略贾嬷嬷的建议,一拍桌子,站了起了。
“谁说不是呢,这个妾留不得,先是把大少爷迷得非她不可,如今又来招惹二少爷……”贾嬷嬷开始添油加醋。
“不。”大夫人却有另外的想法,“不关她的事,是蕊儿的孩子!总是来抢悦儿的。老爷在时,她的儿子们抢走老爷的欢心。有外客时,又是他们抢着出风头。如今连女人也要跟悦儿抢。”
大夫人又一拍桌子,恨恨道:“悦儿心思单纯,看不穿他们的把戏,竟还把他们当成兄弟。子凌这个蛮横子,自己爱动拳脚央老爷请了秦师傅来,这也就算了。他竟还拉着悦儿一起去练武,每次比武都是悦儿挨打。你说,他们几个蕊儿生的合起来欺负我的悦儿,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有多痛。尤其是子靖,很小的时候就敢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欺负他娘。哼,他不能奈我何,却把对我的敌意都放到了悦儿身上,想着法捉弄悦儿,霸占悦儿喜爱的玩具。”
大夫人转过头,看向贾嬷嬷,又痛心地说道:“蕊儿她就是会哭会撒娇,这才让老爷怜惜她,因此一次次的纵容子靖欺负我的悦儿。我知道,蕊儿她已经处处对我忍让,我也总是压她一头,可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老爷对她这般好,连带着偏心她生的孩子,不待见我生的。”
贾嬷嬷感同身受,跟着大夫人流泪。突然,她扑通一声跪下了,求道:“大夫人,是您心太善良。奴婢总是提醒您二夫人的诡诈,可您总不信,您现在还不相信她对您的顺从都是装的呢。奴婢,奴婢对大夫人忠心不二,大夫人就相信奴婢一次吧。”
“蕊儿的事先不说,总之,我不会再让子靖欺负我的悦儿。悦儿喜欢的女人也好,玩物也罢,我都不会让子靖再有机可乘。你过来……”
大夫人坐下,平静了会儿心绪,向贾嬷嬷招手。贾嬷嬷叹口气,再次憋屈地咽下心头的计策,附耳下去,听大夫人的一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