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飘芸还没回过神来呢,就被丘子悦牵着手一路小跑。
追蝶山庄的后花园和山中的自然景色是相衔接的,但衔接处的花林里有好几拨全副武装的护卫来回巡逻。护卫们身上穿着轻便的护甲,看起来如军人般威严有纪律。
丘子悦和其中一个护卫首领说了些什么,那人就挥一挥手,下令暂时关闭了林中机关。
“你别怕,他们都听命于追蝶山庄,是庄上的武士。”丘子悦跟月飘芸解释着,带她攀上了最近的一个小山腰。
在那山腰上建有一座别致的八角亭,亭里设有石桌石凳。八角亭后面有一片小湖,亭子只一面对着远处逶迤的山脉,另三面都是如刀削般平整陡峭的岩崖。
“十里追夕亭。”月飘芸手指凌空点着八角亭后的岩崖,读出声音来。
八角亭后面的岩崖上,最右边就刻着这几个大红字,一笔一划都凌厉霸气。在左边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大概是一首词。
“原来你还认得字。”丘子悦一脸惊喜,赞赏地瞧着月飘芸比划着的玉葱指。他复而将眼望向崖下,重重吸了一口气后说:“听爹说外面的世道很乱,普通人连保命都很难,别说识字读书了。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女子在乱世除了是玩物,就是礼物。这些年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一定是很辛苦才熬过来的吧。丘子悦的心脏又狠狠纠起,不知名的疼痛感在他胸口肆虐。他把手按上胸膛,宽慰自己:飘芸是活在和平村,和平村没有战乱的。
月飘芸当然识字了,因为这个世界的字体就是她原来世界的繁体字嘛。她也清楚这个世界的女子是很少读书识字的,所以脸上红了红,内心却很没品地小得意了下。
她也学着丘子悦展望山脉,看到了如宫殿般巍峨耸立着的追蝶山庄。心里赞叹着,又移开视线,突然让她在山庄不远处的山脉上找到了好几块平整的绿色植被。那个,不会是山上的梯田吧?难怪追蝶山庄能离世而自给自足呢。
“在想什么?”
耳旁痒痒的,不知什么时候丘子悦竟站在她身后,俯下头来说话。他吹出的气热热地游离在脖颈,烧得她脸颊滚烫。
“哦,我在想庄主他什么时候回来?”刚才丘子悦说到他爹,那她就顺着说下去好了。庄主,嗯,好像兰楚慧跟那个未蒙过面的庄主有什么过节的样子。兰楚慧老是偷偷跑去庄主的住处,不知道在找什么。
月飘芸没看到,她提出这一问后丘子悦傻傻地笑了起来。
“这么着急啊,比我还急着成亲吗,呵呵。”
大夫人同意丘子悦把月飘芸扶正做妻,但条件是要等庄主回来那天再订日子。看来丘子悦是误会了什么。
“不是,我……”月飘芸不知该说什么了,她知道自己对丘子悦那家伙没有动心的感觉。可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无法预料地成了他的妾,又不知为何被他喜欢上,这一步一步走来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仔细盘算下,丘子悦有财有貌,又是追蝶山庄的长子,是整个山庄的第一合法继承人。是个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富二代,嫁给他不吃亏啊。嫁给丘子悦以后就能做一只黄金米虫,吃穿不愁,不用干活还有大把人伺候,未来的日子多滋润啊。而且,不嫁给他又能怎样?她有办法逃婚吗?
没办法啊。所以,一边嫁给他一边想办法吧。
月飘芸就是这么个懒惰的人,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在事情走到最后一步前,她永远不知道未雨绸缪是什么。
丘子悦大笑着张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月飘芸。
“哈哈,害羞了么,你这样我很开心。话说回来,爹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别担心,你在我心里已经是妻了。”
月飘芸不安地蠕动了下,打断他说:“不是来看日落的么,说这些做什么。”
丘子悦搂着月飘芸的小腰,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心不在焉地说了声“哦”,末了,又加一句:“好香。”
月飘芸郁闷地飞了个白眼,真是败给他了。
看远处夕阳渐渐没入山峦,霞光铺满天际,景色是很美呢。如果不是因为背上托着条粘人的大虫,这次看日落一定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月飘芸抬起脚,狠狠地往后踩去,把那只大虫的靴子踩扁。彼大虫放开她,提着脚哇哇大叫起来。总算没人挨着她了,能惬意地吹山风看日落了。月飘芸深吸口气,欢快极了。
丘子悦瘸着脚又挪到她身边,眼神无比哀怨:“那个,飘芸,你冷不冷呢,天黑了山风挺大的。”
月飘芸毫不留情地拍开丘子悦伸过来的大手,又提脚作势。
而丘子悦已经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丘子悦没有说错,天色一晚,山风就凌冽寒冷。所以这次看日落回来后,月飘芸就生病了。
让月飘芸最别捏的,就是兰楚慧,绿绮,沐清秋,伊凤舞,薛圆圆这五个留下来的姑娘都成了她的贴身侍女。
她一感冒,她们轮番伺候。
“凤舞,圆圆,你们去门外候着吧。”月飘芸很有主子风范地下达命令。
“我不去,我就在屋里坐着,屋里暖和。”伊凤舞坐在椅子上继续嗑瓜子,回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抬一下。
“没错!月飘芸你别蹬鼻子上脸,我们才不做你的侍婢。”薛圆圆有样学样,也坐下嗑瓜子。
“那你们回自己的房吧,省得少夫人看见你们心烦。”兰楚慧把药碗放到床沿的几案上,语气冷冷淡淡的,像在对空气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伊凤舞立马拍案而起。
“对,算什么东西?”薛圆圆也跟着撒泼。
“她是我的朋友,而你们,做我的侍婢我还不要呢。识相的自己走出去,不然我一下令,你们看院子里的哑丫头会不会听我的。”月飘芸坐在床上,虽是形容憔悴,但说话的时候眼神冷冽,自有一番威仪。
伊凤舞看着月飘芸柔弱的身子,十分轻虐地笑了笑,“还没正式拜堂呢,这么快就拿主子的架势了。哼,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能耐永远牵住大少爷的心。”
伊凤舞倒是有几分眼色,说完这话便即出房。但薛圆圆脑袋不大灵光呢,自以为有伊凤舞发威在前,她顶多是个跟从者,有事也落不到她头上。于是在伊凤舞出去后,薛圆圆继续拍桌。
“有胆你就试试。别以为大少爷对你一时好,也会对你一世好。想当初,我刚来追蝶山庄的时候,大少爷还不是如获至宝地待我。我就不信了,他会为了你为难我。”薛圆圆把一把瓜子撒在地上,拍拍手,拿起药碗坐到了月飘芸的床沿上。
“你要做什么?”
兰楚慧和绿绮一惊,同时发问。
“给未来少夫人喂药,她不是要我伺候么。”薛圆圆说着把一碗中药从月飘芸头顶浇了下去。当兰楚慧和绿绮惶急地把她拉开的时候,棕色的汤药已淋了月飘芸一身。
幸亏那药已凉了一会儿,不是太烫。但毕竟有些温度,月飘芸头发贴在脸上,白嫩的皮肤极不自然地微微发红,模样很是狼狈。
“飘芸,你病好些了吗?我来看你了……”
院子里响起大少爷丘子悦的声音,兰楚慧一把拉住要和薛圆圆理论的绿绮,返身朝门外喊起:
“快来人呐,薛圆圆把滚烫的药水淋到少夫人脸上,把少夫人烫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