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向仁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反而把秦毅的怒火彻底给点燃了。
吓唬我姐?有这么吓唬人的吗?自家姐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在秦家从来都是孝顺长者,慈爱幼小,对下人也和善,那就是典型的口利心软。更持家有方,连管家莫叔都赞不绝口。针线女红样样来得,那是多好的一个女人啊!能把她娶进你姚家的们那是你姚家的造化,可居然为了四年没生男孩就要逼着她允许丈夫纳妾?还要把一个二十岁的女子诬告进官府?
秦毅面目狰狞,伸手一把把犹豫着是不是拉一把自己媳妇的姚大郎的领子给揪住了。收腹抬腿,上身前倾重心前移,右脚猛地蹬出,暴怒之下全力一蹬,加上身体前冲的力道,就听姚大郎惨呼一声,屁股朝后撅着,上身弓起下巴都贴在了脚面上,整个人居然腾空向后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穿过大门直接被踹进了院子里。待得落地,全身弓着缩做了一团,口里不停的干呕着。
秦大娘子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眼见自家小弟为自己出头,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待见到姚大郎给一脚踹进了院子,不禁又是开心又是害怕。就想上前止住三郎,莫要给他自己惹下祸端。萧亮在旁边乐呵呵的看热闹,见三郎姐姐想上前,就在旁边伸手轻轻一扯她的袖子道:
“大娘子莫怕,三郎行事自有分寸,断不至伤人性命。这般薄惩,小事一桩。就是真个弄出人命,某自与三郎一起担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姚家众人全都吓得呆住了,只有大媳妇尖叫一声,腿间又是一热,手脚并用挣扎着爬进门去,扑在姚大郎身上大哭起来,,身后的雪地上留下一溜污渍。
姚向仁双腿发软摇摇欲坠,指着秦三郎的手指抖得都能幻化出虚影了,嘴里哆嗦着道:
“秦……秦秦三郎,你登……登登登门逞……逞凶!你就不……不怕律法吗!”
“哈哈!你姚家欺负我阿姊的时候,可怕过律法?污我阿姐名声,可怕过律法?”
说着又一把攥住了姚向仁居者的胳膊,狞笑道:
“要见官?呵呵,正好,杭州张刺史数次相邀,某倒正好借这个机会与他一叙。咱们这就去刺史衙门,这便去见官吧!”说着拉着姚向仁就走,姚向仁这下哪里还敢去,自家不过本地一个富户,跟他们这些大族怎么比?更何况听上去张刺史对这秦家子也是想要交好,去了不是送死嘛!
拼命往后挣脱,可惜姚向仁年过五十,身材苦干瘦小,哪里挣得脱?心急之下,直接扑到在地耍赖装死狗,却依旧止不住去势,被秦毅在雪地上拖着往外,在雪地上拖出一道沟来。他娘子看得脚软,此刻也顾不上其他,嚎叫一声就扑上去倒地抱住丈夫的一条腿不让秦毅拖走,一边哭喊道:
“三郎,秦三郎!求你放过我家吧!我家知错了啊!日后再不提给二郎纳妾的事情了!你就放了我家阿郎吧!”
这边姚崇礼也从震惊中惊醒,想要上去帮自己阿耶挣脱开去,刚走上前一步,两个秦家子凶神恶煞的拦住了去路,任他怎么扒扯也扯不动,想要绕过去又怎么可能得逞?急的他忍不住就大叫起来:
“阿秦!你就让三郎停手吧!阿耶再有不是,可终归是阿耶啊,阿耶阿娘已经认错了,你就让三郎放过他们吧,算某求你了!”
秦大娘子正有些左右为难,一边呢,是一向对自己未能生男冷言冷语甚至苛刻用度的姚家人吃瘪,看得自己心头爽利,一边呢终归是自己丈夫的父母,莫要真个弄出人命来,岂非要出大事。这下听姚崇义哀求,心一软,就对三郎叫道:
“三郎,你就放了他们吧!横竖阿姊今日就离开他姚家了,往日恩仇,一笔勾销!”
秦毅听得阿姊呼唤,微一停顿,终归还是停了下来,一把将姚向仁丢在一边,任得他们在哪里嚎啕大哭,呸了一声,转身走向阿姊,问道:
“阿姊,你可是要回秦家暂住?还是要跟这姓姚的彻底分开?你且想好了,某定给你办得利利索索,绝吃不了亏!”
秦大娘子叹息一声,眼睛又红了,垂泪道:
“这姚家,阿姊是呆不下去了。阿姊自问进了姚家门之后,孝敬公婆,礼敬兄嫂,帮着婆婆持家,照顾侄儿侄女,无事不是尽心竭力,四年来小心谨慎,生怕行止有差,可自前年剩下小女,就再也得不到一丝宠爱,整日里冷言冷语,少有差池就是一顿责骂……自他们说要将奴告进官府,奴同他们姚家就再难回转缓和。只是二郎对奴母女一直还算不错,奴想让二郎离开姚家自立门户,三郎,你看这可使得?”
秦毅立时回道:
“某说了,阿姊你只要想好,剩下的事某定为你办得利利索索。虽说父在不分家,可这是对旁人而言,只要你和二郎定下了,这就不是问题。某自会找张刺史出面,给你办的妥帖。二郎,我阿姊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却是怎么说?”
姚崇义才将父亲搀扶起来,劝慰了几句,才过来就听见自己媳妇的话,立时满脸苦涩。听秦三郎询问,不禁搓着手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秦大娘子一见他这般模样,登时有些心灰意冷,凄苦道:
“罢了!奴也不敢要你别父辞母,跟奴一起另立家门。奴就带着女儿,回秦家罢了。”
秦毅又看了一眼姚崇礼,心道这位姐夫此番成了夹心饼干,倒也当真为难,不过平日里护不住自己媳妇,任得阿姊在家受欺负,也真个是软蛋一枚!
“小外甥女在哪里?”
“就在东院屋里,还在睡着呢。奴这就去抱出来。”秦大娘子说着就要去抱闺女,姚崇礼在一边急的拉她袖子连声苦劝。那边姚向仁也哀求道:
“这是某姚家的子嗣,你要走便走,某也不敢拦着,可莫要把小孙女也抱走了啊!”
秦大娘子一听就怒骂道:
“如今你倒说是你姚家孙女了?平日里你和阿娘可曾抱过一抱你这孙女?往日里侄儿侄女都有糖饴糕点,我这可怜孩儿可曾得过一点?休再多言,我不会让孩儿留在你家受苦受气,孩儿不能没了娘亲!”
姚向仁想要上前阻拦,秦毅冲月娇一挥手,月娇立时张弓拉弦,‘嗖’的一箭,正中姚家门楣,这一箭才落,眨眼间六只弩箭紧随其后,‘哆、哆、哆’一阵闷响,以那第一箭居中,左右各三支整齐的在姚家门楣上排了一排,入木极深,箭羽乱颤。直把姚家人吓得面色苍白,心中一片冰凉。
“谁敢阻拦!你姚家是否以为我秦三郎不敢杀人?呵呵,阿姊,你只管去抱我那小外甥女出来,我倒要看看,哪一个敢阻拦!姚向仁,律法有定,这毁人门楣也算一罪,某今日便把这罪证留在你家门楣上了,你且去告某吧!”
话音才落,月娇带着留个秦家子弟,一弓六弩七支箭已经对准了姚家人,一片铁尖泛着寒光,姚家几人毫毛都竖了起来,哪里还敢再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