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秦毅都在青牛岭后山的山沟里忙着建造训练场地和基础设施。宿舍营房一间也没有,反正也就是临时性的训练场,讲究三个月也就过去了,建造的包括临时仓库、三个大泥坑、一块大操场、一片弩射训练靶场和一片四百米障碍越野训练场,以及一排厕所和山脚下孤零零的几间禁闭室——小黑屋。
而人员也有所增加:多了三个专门从会稽城里请来的医生,这是秦毅为了下面将要展开的高强度体能和素质训练所做的准备,三人当中就包括一门心思要拜师的那位慈安堂的医生。而秦毅身边则多了一个警卫员——莫山,和一个贴身护卫——一身男装的陈月娇。这是莫叔担心秦毅这个十七岁的书生(虽然已经肄业了)在满是粗野军汉的大营里吃亏和受虐待而专门派来的,反正阿郎那个总教官也就是个临时的职司,又不是真的军伍里的人。
秦毅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自个儿又不是真正的职业军人,再说了以前电视上大兵们被训得像死狗,可谁看见教官也像死狗一样了?而且秦毅从来不觉得什么将军应该和士兵完全的同甘共苦,同一种待遇标准才是好将军。为将者只要做到赏罚分明,公正,并且能带给士兵生存下去的机会和胜利那就足够了。
这边在进行封闭训练,也没起砖石木屋,大家都在军帐里将就,一切从简。十里之外,酒场前面一里处,紧邻着兰溪河畔的水湾处却是起了一个东西前后四进的大院子,左上和右上还有两个漂亮的花园,花园里小桥流水,花树芳草,点缀着水榭亭台;几个院落青石铺垫,四周整整齐齐的房舍都用青砖砌的,面上还用石锻(熟石灰)水粉的雪白,青色的瓦片,门窗也都是好木头上了土漆。院子大门上一块厚重的木匾,上面镂刻这几个大字:兰溪学堂。
这是秦毅亲手为小学堂题的字,用的是标准的印刷体宋体字。今天是学堂竣工交付的日子,家主神秘莫测踪迹皆无,莫叔就作为甲方代表,请了几位先生一起前来作工程验收。
此刻四位先生正站在匾额下仰着脑袋,左掌伸开右手临虚作书写状,临摹那四个新书体的大字。其实宋体字作为印刷体,字形结构严谨规范,但却稍显死板。可毕竟是一种成熟的字体,突然现世,自然把几位书生给震了一把。
等到进了大门,这几位更是惊讶的张着大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小学堂?
这是秦郎君所说的那个只为了让乡里小儿们认识几个字,会点儿简单的算学什么的那个什么‘扫盲班’?
这怎么可能!
这比县学还要漂亮,比州学还要气派好不好!据说西面那个大四合院新起的漂亮房舍,是专门给教员的家舍?
难道自个儿今后就是要在这里面教书育人?就要生活在这个仿佛仙境一般的地方?
莫叔在一边心中滴着血,没好气的看着这几位眉飞色舞,兴奋溢于言表的书生:废话!要不是阿郎说什么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硬是执拗着非得要建这么奢侈的不像话的大书院,咱会舍得拿出将近一半的钱财来?这可是四千余贯黄橙橙的开元通宝砸了进来!日后思维先生的敬奉更是每人每月一贯,外加精米一石,绢三尺麻六尺,外加盐柴等杂奉若干……这是请的教书前生啊还是请的官老爷啊?真是败家仔啊!要不是自个儿坐地上耍了一回泼,他还要再加盖几排什么学生宿舍呢……!
不管怎么心疼,可已经都建好了总不能再拆了吧。莫叔怀着一肚子苦水跟几位老师一起巡视完了,黑着个脸扔下几个老师带着匠头回庄结余钱去了。
四位老师在学堂里这个院子转转,那间房舍里坐坐,东瞅瞅西摸摸,一个劲的夸赞。
赵秋禾感叹不已:
“以某看来,咱们这位秦郎君,真乃是教化乡里,传道授业的大善人,此举实乃是大功德!就凭建此书院,足以名垂千古!”
钱秉文闻言大点其头:
“确实如此!听莫管家说,为建这书院,这秦三郎硬是坚持拿出了过半家财,着实让人感佩啊!”
年纪最老的余万笙年已四十,摇头道:
“岂止如此,这秦三郎小小年纪,居然能编创出‘拼音’之法,此法一出,天下间连同后世万代,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都将承惠与他;更著这《三字经》为发蒙之用,比之《千字文》更加易学,更蕴含无数我儒家正道于其中,真乃是奇书!少年奇才,福泽天下呀!”
“正是正是,某这几日看他编写的《小学算术》前三侧,由浅及深,易学易通,更因用了那十个奇妙的数字符号,由此而创的加、减、乘除算式,简直神妙无比,比之用算筹来摆算,不知要便捷了多少倍!以某看来,咱们能在此任职谋生教书育人是小事,能于郎君身边聆听教诲才是大幸!”年龄最小的王子琦年方二十三岁,依旧怀有他日谋求得一个‘乡贡’生名额,赴京参加科举的愿望,对于才学惊艳的秦三郎更是近乎于崇拜。
“哎,某近日看秦郎君,又是持弄什么酒场,又是做什么府军总教官,忙东忙西的,就是不见他静下来修习经卷课业,偏生却才学高绝。相比之下,我等手不释卷数十年寒窗,简直可算得上愚笨无比了!”余万笙被秦毅那厮给打击到了。
“哎……”赵秋禾跟钱秉文都叹息着点头不止。
“某这就回钱塘,一则接妻儿老母过来,二则要将这本‘拼音’和这《三字经》,还有这几本《小学算术》一并交于老师!”钱炳文猛地站起身来。
赵秋禾沉吟道:
“可是未经秦郎君许可,这恐怕惹郎君怪罪……”
“这等奇书,怎能不广播天下?老师身份超然,由他推荐出去,自然事半功倍。秦郎君费尽心血著成,不正是为了教化天下,弘传正道吗?又怎会见怪!”
“正是此理!”
赵秋禾见众人都点头赞同,也就不再多说。
余万笙见状也起身道:
“既然如此,不如我等一起回去,反正某是下定决心,今后就将家安在这兰溪学堂里了!日后能在此育人,在此终老,何其幸也!”
王子琦兴奋无比:
“我等这就回秦府,跟管家借几辆马车,今日就走,最迟后日就能赶回。再过几日,等学生到来,郎君一回来,咱们这书院可就要开院授业了!”
这几位的和秦毅都没有想到,这‘拼音’法《三字经》和几本基础算术,日后惊落了多少人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