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七一件事弄得心烦意乱,杨书瑾整个秋游过程中都是无精打采,不过本来就是病着倒也没引起多大注意,无非就是杨崇敬着急的快忍不下去以及李恪不知是做给别人看还是出自真心的担忧。
杨书瑾打起精神吃了些东西,其余时间也就是在神游中度过,回去的路上坐着李恪的大白马竟也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然躺在床上,一心想着还没和杨崇敬说上两句正经话腾地坐起身来,还下意识摸摸嘴角谨防口水流出。
“醒了?”顺声望去,李恪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走过来,伸手摸摸她额头才点头道:“应该没事,睡了一觉有没有好些?”
“嗯,你这大夫还装的有模有样,”杨书瑾笑着打趣,把身子挪进去让他在床沿坐下才问:“十七的事你是否都知道?”
“原来你一直愁眉不展是在想着这个事,你也就一颗脑袋,管住自己的事情就已不错,哪还有闲情逸致去替别人作想?”李恪轻声笑起,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
总之杨书瑾听过后是十分不赞同,眉头一挑道:“我把十七当朋友,为朋友分忧是必须的,你管我一个脑袋够不够用。”
“呵,叫十七听了这话去指不定多乐呵,”李恪抚平被褥这才坐下,思忖片刻才道:“十七到安州的同时父皇已经下旨赐婚于房遗爱,想必她也有所知晓。”
“可是她喜欢的是房遗直不是他弟弟。”
略叹一口气,李恪抬头看向她:“长安,这个问题我不想和你再起争执,你都明白。”
杨书瑾眼睛一瞪随后跟着傻傻笑,又哧溜躺回被窝,好吧,圣旨已下,古代女人就算是公主也不过是这么个命运,想起她说那句“你已经很幸运”不住心底发酸,偏她还不知足。
“这段日子就好好陪着十七散散心,我们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李恪的声音依旧有条不紊的从上头传来,杨书瑾支吾应了声也没有再说话,过了良久以为他已经走了,回头一看他却仍是刚才的姿势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回头浅浅一笑才起身。
“李恪,”杨书瑾忍不住半撑坐着身子叫住他,停顿一小会似拿定主意般道:“如果你以后无心权势,那时愿不愿意放我走?”
“要去哪?”皱着眉几乎是下意识一问。
“不知,”杨书瑾垂下眼睑,几欲看不清表情,唯有清朗的声音字字传出:“但这里不是我该在的地方。”
李恪身形微微一怔,迟疑片刻答:“世事变幻无常,如果你到那时仍坚持要离开,我也不会强留。”
这么一句平淡无奇的话杨书瑾却是格外相信,由衷露出一笑道:“李恪,谢谢你。”
“何必如此生分,即便不是夫妻也还是知己,所谓知己就是相知如自己,你想做的我亦明白。”
杨书瑾没骨气的眼眶一湿又钻进被窝,还没好的伤风应景的弄出些鼻涕水充当眼泪,使劲对着墙壁猛抽搭,李恪俯身塞了块手帕在她枕畔,轻笑着走出门道:“你睡吧,待会我让人送些饭菜过来。”
随着门吱呀一声,李恪连着身上那股子特有的梅香也一同消失,杨书瑾重重叹口气,想着,也就这样吧。
杨书瑾也知道自己这病其实不算什么,多吃点饭多吃点肉没两天果然见好,十七就迫不及待拉着她要去逛东街游西街,恨不得把这下半辈子能逛的街都在这安州城逛个遍,杨书瑾也是觉得前路茫茫应该及时行乐,便暂时将烦心事抛在一旁。而对着杨崇敬则是更加倾向于心有灵犀。
即便不说话,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人安心,她无法挥手斩断这情愫,便只有尽最大努力找到离开的契机,而把一切在表面上都化作无事,她深信,杨崇敬必定也在为此努力,而有些婉转的阴谋,她却不能知晓。
这个时候最必要的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杨书瑾是没多大本事,对自己哥哥那可是绝对的相信,他一定有办法破了现在这样的僵局,时日什么是必需的,在这平淡无奇的生活下她却也并不急。
可是在原本想做好人的十七的拉拢下跑到杨崇敬那去玩,意外的他竟不在,候清落说是去益州办差,要十天半个月。说的时候面上是温文有礼,眼里却藏了一丝欣喜。
杨书瑾不是不明白,嫂嫂欣喜的无非是哥哥办差不曾告诉自个,也就笑笑随她,古代女子悲催到这个地步也实在不容易,她最近对这一点的认知格外深刻。也就没有多说坐了一会便告辞。
十七却是不甘心的扯着她要去李恪那问究竟,好端端的派杨崇敬去益州作甚,杨书瑾很无语的挑挑额头青筋也不知十七是不是因为快嫁受刺激才一心急着撮合他们两个,好说歹说才劝服她的一腔热血,这么去问李恪,原本不怀疑都要怀疑了。
就这么和十七又晃荡了一个月,杨崇敬终于出差回来,不出所料没告诉她出门一事是就为了是给她带回惊喜。
杨书瑾瞅着手里的东西那个热泪盈眶啊,激动地两句话也说不利索:“哥,你,你做的?”
“是不是很难看?”杨崇敬少有的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不能在益州呆太长时间,做的实在有些粗糙。”
“没有没有,已经很好了。”吸着鼻涕眼泪往他怀里蹭去,一眨不眨的看着手里的物什,钻戒,钻戒啊,好,她就是庸俗,可是哪个现代女人不想带上心爱之人亲手送上的钻戒?不过是以前无意提过没想杨崇敬竟然记得,钻石打磨的并不甚光泽,镶着的银戒指做工也不算细腻,可是,这是杨崇敬亲手做的,在这个年代绝无仅有的东西。
“我也不知这石头是不是小瑾说的金刚石,只听人说很坚硬,有你说的那光泽,便讨要来。”显然是因她开心而开心,杨崇敬伸手抱住她。
“嗯,没关系,其实我也不认识什么是钻石,哥哥送的我都喜欢。”爱不释手的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套|弄去,杨崇敬见状轻轻笑起,执起她左手中指将戒指套进去,竟是半分不差。
杨书瑾惊异不已,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刚刚好。”
“我是照你这只手指打的,自然刚刚好,”平日里的牵手也不是白牵的,杨崇敬微微一笑,就那样握着她手俯下身在耳畔缓声道:“小瑾,若有可能,无论何时都请嫁我为妻。”
咽口口水,杨书瑾只觉得眼角一阵湿辘,从来到这个世界做了单纯的兄妹到互相发现心迹再到如今给予承诺,这一路走得实在是漫长,磕磕绊绊无法圆满,一枚戒指的期许在这时意义十分重大。
“嗯,一定会有那么一个时候。”杨书瑾重重点头,似乎又在两人渺茫的尽头看到一丝曙光。
“小瑾,我错过太多次,这一次必定不会再错。”
诺言从口中而出,看似轻易,许下也有千斤的重量。今日说这话亦不知明日事如何,上苍或许闲着无聊轻轻拨动一下几根红线,世人就会为此忙的头昏脑胀。
若干年后的他们也不曾想到,这不会再错的一次竟然会等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