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私访过后李恪的工作量平白无故增大不少,杨书瑾也知道什么叫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既要调节商人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又要顾及官员与他之间的利益,毕竟这么多官员在这,日后的工作还需要他们辅佐,总不能通通得罪完。
不过李恪既然动手开始做那肯定是有十足把握,这点杨书瑾十分了解,于是也就十分放心的陪着没多少日子就要临盆的另一位吴王妃。
萧月竹总是很浅眠,这时候她拿手的说笑话讲故事哼歌儿就派上极大用场,每每都能成功哄人入睡,然后坐在一旁听萧月竹无意识的轻声喊着:“殿下,殿下……”
道不明的感觉,萧月竹一贯不是擅于隐藏的女子,明明喜欢李恪却不知为何又将事情压在心底这么久。说来萧月竹是知道她与李恪的婚姻是因何而生,不会误会才对,还是自己也不明白这微妙的情感?
从出嫁到有孩子到如今,萧月竹或许和大多古代女子一样并不清楚想要的是什么,却在无形无质无可奈何中喜欢上自己的夫君,为他一心一意,为他从始至终,相比之下自己所谓的大胆追求爱情便显得荒谬至极。
可她就是不想放手,这世上也再没有人能比得过杨崇敬。
暗自摇头,瞅见萧月竹已经睡熟便悄悄抽出手替她掖好被子走出房门,这才发现月光已然漾的满地银辉,说不出的美妙,心情顿时大好信步走向小池塘,深深吸一口安州略带湿意的空气,长安的繁华,安州的隽秀她都这样喜欢,因为这些千年未变的星空是连接前世今生唯一的结。
“长安,你也在。”正兴致临头准备对月高歌一曲,李恪竟然冒了出来。
“啊,你来喝酒?”瞅见他手里拿的酒壶酒杯后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那就陪我喝点。”李恪浅浅一笑在石凳上坐下伸手招呼她,心情似乎不错,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自己却干脆就着酒壶喝起来。
“喝点也不能给这么少吧。”撇撇嘴看着自己的一小杯再看看李恪的大半壶不满的说道,对于这种并不是什么好事的事情她也会小气的斤斤计较,见李恪一笑仰头喝酒并不理她不由哼唧两声,再仔细看清他动作时又是一顿。
李恪今天穿了一件仿汉风颇为清雅的黑带白袍,抬手喝酒的模样很勾人,而且,特别像杨崇敬。
杨崇敬就爱学着她说的那些武侠小说里大侠的模样坐在樱桃树上拿着酒壶喝酒,那模样好看到人神共愤。
心跳猛然漏去几拍,杨书瑾忙端着酒杯低头认罪,她是很想杨崇敬,但做人也不能这样不厚道,望着自己丈夫想别的男人是会被浸猪笼的。暗自提醒。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喜欢六弟?”
“咳咳——”用力拍着胸口把呛进鼻腔的酒给弄出来,不会吧,难道她的眼神这么明显?怎么突然会说出这句话?忙装出镇定的模样一本正经问:“何出此言?”
李恪轻轻一笑放下酒壶上下打量起她:“见你这表情我估摸着猜的八九不离十,难怪乎你对六弟和对房遗直差不多,我倒有些好奇那个人会是谁?”
喝酒喝酒,镇定镇定,他还不知道。杨书瑾吞着口水酒水傻傻笑,脑中一片慌乱,猜想着他是不是看到什么见不得的事,掰着手指算一算,自个真没有和杨崇敬偷过几次情啊。
“唔,我来猜猜看,莫不是……”李恪故意顿一顿,每慢吞吞的说出一个字杨书瑾的小心脏就砰砰跳的更快,就在这千钧一发雷霆万分的时刻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丫头十分救场的打断了这一段对话:
“三殿下,不好了,侧王妃忽然说肚子疼,好像是要临盆。”
两人听见几乎是同一时站起身,李恪也不再气定神闲凛眉就问:“有没有请稳婆?还有大夫?月竹情况怎样?”
“都已经有人去请,侧王妃一直叫着殿下,似乎疼得厉害。”小丫头有条不紊的一个个回答,让心急如燎的杨书瑾好不佩服。
当然也就只有佩服而已,她自然是学不来,懊恼的瞪一眼李恪急急拉着他往萧月竹的住所跑去,你老婆生孩子不赶快去还楞在这干吗!
也许安州这地方风水真的不错,萧月竹这个孩子生得顺顺利利,连电视上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也没有,一个大胖小子足足有七斤重,把李恪乐得见牙不见眼,哪里还有一贯庄重矜持的模样。
杨书瑾本来就不矜持更好不到哪里去,围着小毛孩上串下跳逗着要他喊干妈,那个刚到人世的小孩脸上绝对是一脸郁闷样。
当晚李恪便陪着萧月竹歇息,杨书瑾十分难得清闲的一个人在大床上滚来滚去,抱着枕头想着杨崇敬,如果是跟他白头偕老就可以不用生孩子……虽然萧月竹没有怎么叫唤,但看着她脸色发白冷汗淋漓的模样杨书瑾对生孩子还是望而却步了。
只是李恪那句没说完的话到底是在说谁?他若是真的知道打死也不会休了她吧,杨书瑾叹口气,望着窗外一轮明月说不出的所以然。
揣着个心思第二日起了个大早,见到李恪却被笑“莫不昨夜是为夫不曾陪着娘子,娘子这才睡不好”,杨书瑾懒得理这个当上爹有些乐得疯癫的男人,径直就要端着早饭去看月竹和干儿子。
李恪说是要去处理完最后一批官员的问题,便让她好生照顾着萧月竹母子然后乐滋滋出门办事,瞅的杨书瑾一阵发倏。
到萧月竹那里时她正巧起身,逗弄一会娃娃准备吃饭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妾身曾兰,见过王妃,侧王妃,特来恭贺添丁之喜。”
“妾身卢莹莹,见过王妃,侧王妃,特来恭贺添丁之喜。”
杨书瑾几乎下意识以为是哪个官员听说了这码事前来道喜,还暗叹安州官员行事雷厉风行,不料萧月竹却答:“两位妹妹多礼,起来坐着吧。”
脑袋绕了好几个弯然后听着丫鬟们的叫唤杨书瑾这才弄明白两人身份,竟是李恪的侍妾……怪不得萧月竹要叫她们妹妹。杨书瑾愣愣的摆出一副王妃气派的脸色,装着千百个疑问应付着两个女人,仍然是不敢相信,侍妾,李恪什么时候娶得?她怎么一点不知道?虽然说二人是为了目的成亲但她好歹是王妃吧,娶个小老婆她也不会说什么但至少要跟她说一声是不是,这么忽然冒出来,要怎么应付?
杨书瑾着实不是在生两个女子的气,但脸色也着实不怎么好,两个女子心中惶惶以为是不招这正妃待见,匆匆送上贺礼便告辞,此后王府在丫鬟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有关王妃的笑谈:王妃是母老虎,看不惯两个侍妾,眼睛一瞪结果就将两人吓跑。
萧月竹倒是知晓她在想什么,听着她说出脑子里的想法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小瑾,你,哎哟,她们两个是殿下在娶我之前纳的妾,你居然一无所知。”
废话,她之前又没想过要嫁给李恪,哪管他纳几个妾娶几个妻,杨书瑾没好气的捂上她嘴,有那么好笑吗:“那你先前也不告诉我,差点就闹笑话。”
“呀,小瑾这是在吃醋,哈哈,晚上说给殿下听准又是一个乐子。”
这女人和李恪一样,有了孩子之后高兴过头,杨书瑾暗自摇头叹,扒完碗里的粥拍拍手起身就走,担忧的瞅一眼仍旧笑得在抹眼泪的人,很想提醒一句小心岔气,却因为心底突然堵到的东西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出门。
杨崇敬若是有了孩子,会不会也是这样开心。她没有丝毫办法想象。
或许是她走的太突然,萧月竹终是止住笑看向她那略显单薄的身影,若有所思状低声呢喃:你当真是除了他谁也不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