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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北邺之反

五位都尉出帐时,已过了午夜时分。

仙莫问见李穆然心情比之刚回军营时好了许多,便问道:“将军,您回去如何?出了什么事么?”

李穆然涩然笑了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一双眼睛。”

仙莫问是对他和冬儿的事情知道的最多的,到了这时,他也不愿隐瞒什么,便将回谷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仙莫问听罢,不由唏嘘感叹:“相同的事,若是换成夫人定然不会疑您。”

李穆然知他说的是郝贝:“这怎么好比?”他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也不禁顺着仙莫问的话想到了郝贝,的确,不管自己做什么,郝贝都是全然信任的。他叹了口气,暗忖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仙莫问又低声道:“将军,万俟都尉刚才出帐的时候让我跟您讲,他帐中有个人想见您,似乎是慕容太守派来的。”

李穆然皱了皱眉:“好,我去看看。”他暗忖慕容冲派来的人多半是要说日后反攻长安的事,仙莫问虽说是自己人,但万俟真对他总有些疑虑,便叫仙莫问留在帐中,只自己独自前往。

万俟真的帐篷里弥漫着一股酒味,李穆然一进帐篷,就向屏风后边露出的几个酒坛子多看了几眼。万俟真一脸讪然,一面拿着块不知用来做什么的布扇着风,一面对着李穆然呵呵笑道:“将军,不知道您今天就回来,帐篷有点儿乱,还没来得及收拾。”

难得见万俟真露出憨态可掬的一面,李穆然莞尔颔首,往屏风后瞧去:“人呢?怎么不出来?”

万俟真把桌案擦了好几遍,又把案后的布垫掸了掸,看李穆然坐好了,才低声道:“慕容姑娘,请您请出来吧。”

李穆然难得听万俟真说话低声细语的,微微一怔,然而待他看清从屏风后转出来的那女子时,又不觉暗暗笑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又是慕容月。她俏媚如昔,可是脸上却有风尘色,神态也很疲惫,应是从远方赶路来的。

想起之前在信阳的一幕,李穆然脸上有些发烫,然而慕容月一双美目闪闪发亮,看着他的时候仍是直直视,仿佛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事:“见过将军。”

李穆然探身虚扶:“姑娘请起。不知来找我所为何事?”

慕容月对万俟真看了一眼。万俟真一直偷偷瞄着她,看她瞧过来,“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对她说的话倒全没听见。

“万俟都尉,麻烦您派几个人守着帐门,别让人过来。”慕容月看他满面痴痴傻傻的,扑哧一笑,又重复了一遍。

万俟真这才反应过来,忙出帐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又进了帐篷,两眼盯在慕容月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万俟真的失态全都瞧在李穆然和慕容月眼中,二人都觉好笑。慕容月倒是瞧惯了男人对她如此,便佯装不见,又看向了李穆然,眸光闪动,似怀忧虑:“李将军,您命在旦夕之间,难道不害怕么?”

李穆然倒是习惯她说话总是爱卖关子,便微微一笑:“慕容姑娘有话请直说。”

慕容月道:“托我来的人有两个,除了冲弟以外,便是大将军。这两个月哎”她叹了口气,坐了下来,随手一伸,早有万俟真捧了杯茶放到她手中,“您是知道的,垂叔他月前已往北去了,而苻坚,已经到了长安。”

李穆然听她直呼圣上姓名,暗吃一惊:已经到了不必再避讳什么的时候了?

慕容月看他仍泰然自若,却也猜出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满怀疑虑,便笑了笑,道:“垂叔抵达邺城,十日前,已经称王了。”

“嗯?”李穆然也在喝着茶,可他纵然冷静,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茶杯仍晃了晃,茶水洒出,溅在衣襟上,****一片。

慕容月得知这个消息已久,如今说来,自是说得云淡风轻:“垂叔自立为燕王,德叔为车骑大将军,范阳王,改元燕元年,立了”她说到此处,轻笑了笑才道,“阿宝兄弟为太子,如今正驻扎在邺城之下呢。”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李穆然不知自己心中怎地起了这句感慨,按理说他等这一日等得旷日持久,如今等到了,本应松口气,但却觉肩头更重了几分。毕竟,他离邺城尚远,而四周都是苻秦大军,甚至他自己的手下,也自认为秦而非燕。

自己此刻,是被孤悬于外了。

一想到这一点,就不由得他心慌意乱。

慕容月道:“我是好几天没睡觉赶来的,消息应该传得是最快的,长安多半还不知道,你也别着急。”

李穆然目光闪烁,点了点头:“王上对我有什么话说?”

慕容月抿嘴咯咯一笑:“你改嘴改得这样快呐!王叔有三句话告诉你。第一句:阿贝已得到书信,现在很好,不需牵挂。”

李穆然嗯了一声:“你见过她?”

慕容月道:“我见过她,她没瞧见我。军营单独辟了一处给几位女眷,阿贝闲暇时,还能帮王叔训训兵,教教什么‘地趟刀法’。她有事情做,自然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李穆然笑笑:“这就好了。”

慕容月道:“第二句话:冲儿往长安时,你与他两边夹击。成事后,倘若冲儿有自立之心,便将其手刃。”

“什么?”李穆然听到此处大吃一惊,眼睛都瞪圆了。慕容垂叫他杀了慕容冲?可是他想到与慕容垂分别时,当时他曾说过战场无兄弟,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对慕容冲起了戒心?

慕容月的语气仍然平淡:“第三句话:手下如有不服者,尽皆杀之,不可放走一个。”

“是指五名都尉。”李穆然心下了然,眼前浮现出吕桓、杨牧、毛震和张昊的面孔。这四人中,张昊他始终捉摸不透。

他垂下眼帘,想了想,再抬起头来时,正瞧见慕容月俏目流转:“我来的时候遇见了冲弟。青州兵战力不行,镇军又不怎么服他管辖,他绕道先回平阳去了。”

李穆然略略沉吟:“他想集齐了兵再去?”

慕容月道:“他说柳絮飘时,他便西来。”

“柳絮飘时那要等到三月了。还有一个多月”李穆然如坐针毡,不觉站了起来,负手来回走着。他暗想这一个月的时间,慕容垂自立为王的消息必会传到苻坚耳中,而自己作为慕容楚的亲信苻坚该用出何等手段呢?

慕容冲还能等,可是自己已经不能等了。

李穆然左手撑着下颌,右手轻轻地敲着案沿,眉头紧蹙。

慕容月静静地看着他,忽而觉得,这男子这么专注地想着事情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被烛火镀上了一层光,看上去神圣不可侵扰,却又那么叫人怦然心动。就这样看着他想事情,看多久怕也不会看得腻烦。

万俟真则痴痴地看着慕容月,暗想这女人也不知怎么长的,居然能长得这么美!她还是人吗?会不会是草原上的狐狸变的?不不不,一定是传说中的鹿仙可惜是燕王的侄女儿,就算寡居,自己这辈子也别想染指了。

三人谁也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子,还是李穆然先缓过了神:“慕容姑娘,你什么时候回去?”

慕容月被他瞥过来,脸上登时一烫,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回哪去?”

李穆然道:“邺城。”

慕容月摇了摇头,头顶钗环相交,叮当作响:“我不回去。你这边最凶险,垂叔让我帮你。”

“不回去?”李穆然暗惊,万俟真却是大喜。

李穆然低头沉吟,他自然不信慕容月全然是要帮自己,只怕又是和沔水一样,燕王早向她交代,自己如有叛心,也一并手刃吧。他已习惯了慕容垂的行事作风,可总不能让慕容月这么一直跟着大军:“你住哪儿?”

慕容月笑道:“天为盖,地为庐。天地之大,还能没我住的地方吗?”她起身到了屏风后拿出一个小包袱,又道:“李将军,我这就走啦。若有事的话,我会再用信阳的法子找你。”

“信阳的法子那是用埙声传讯了。”李穆然心中有数,对慕容月微笑道:“姑娘慢走。自己小心。”

慕容月拍了拍腰间箭壶:“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女子,谁要惹我,才要小心!”又对万俟真抱拳施了一礼,脚步轻快,出营而去。

万俟真看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久,才回头瞪向李穆然:“将军,您就让她这么走?”

李穆然笑道:“不然呢?”

万俟真道:“四周乱军这么多,汉人也恨透了我们了,更何况慕容姑娘这么这么漂亮,若叫他们瞧见”

李穆然道:“慕容姑娘是自己有主见的,独行绝非逞强。再者你以为你比她厉害么?”

慕容月身材比起汉人女子算高大,但在万俟真眼中,仍是娇怯不胜。他一拍胸脯,道:“她那样子,我追口气都能吹倒。”

李穆然笑道:“你还记得那时咱们去青州平叛,回长安路上有人刺杀我,对我当胸射了一箭么?”

万俟真道:“当然记得!”

李穆然道:“你也算是行家了。依你看,你射不射得出那么一箭来?”

万俟真拧眉想了想:“四石弓我当然开得了!可是要射得那么精准,恐怕就做不到了。”

李穆然点了点头:“那箭,就是慕容姑娘射的。”

“啊?”万俟真脸色一白,“怎么可能”他怔了怔,不由又低声说了起来:“难怪,难怪难怪那时抓男刺客,怎么都抓不到。我们还以为居然是女的?她、她为什么要害您?”

李穆然一笑:“陈年旧事,提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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