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一切消息在证实前都要先打个问号。
征召兵部队叛变自然是无稽之谈,要说临阵脱逃倒是正常——汉弗莱爵士的亲兵部队收藏了一些长木棍,上面穿着的都是逃兵血淋淋的脑袋。
当皇帝带着一大票贵族进行欢乐的露天宴会时,汉弗莱爵士正在剔牙。
出于弹压的需要,吉姆和汉弗莱没能离开他们所属的部队去参加晚宴,这虽然令他们有点遗憾,但是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俩的晚餐是现烤的小羊——这是他的亲卫从附近的村子里“征用”的。
类似的事情有很多,虽然本地的男爵对于过路的“打秋风大队”恨得牙痒痒,但是考虑到这些征召兵还算老实以及自己的命比较重要之后,也就没管这些事了,大不了免了那几户倒霉人家这个月的税——反正他们还欠着自己几年的债,一个月的钱无关紧要。
傻傻的吉姆没有带任何自家的私兵。这是他第一次参与战争,在这之前他对于战争的所有资料都来自骑士小说。
英雄的骑士、美丽的公主、忠诚的扈从、勇敢的士兵——不外乎如此。
因此他对军队的想法很天真,即便他来到了这样一个糟糕的征召兵部队,也对未来的一切充满希望,虽然这些浑浑噩噩的征召兵的确令人略显不安,但是汉弗莱爵士不是带着自己的亲卫嘛,身为朋友的他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免去了日常的勾心斗角之后,行军中的贵族只需要在意吃喝拉撒睡这五件事情。
吃饱喝足又睡不着的吉姆·哈克自然想到了解手。这在平常毕竟是小事,他也没通知汉弗莱就独自一人跑到营地边上的小树林里方便去了。
不过他吉姆倒是在一边享受排泄的快感,这边剔完牙想找他一起去视察营地的汉弗莱爵士却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征召兵本身就是由囚犯和破产农民城市贫民组成的,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忠诚,如果不是那些精锐的骑士和相对精锐的城防军震慑着他们,这些人早就一哄而散为害乡里或者直接杀进皇帝的营帐夺那鸟位了。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消停,尽管汉弗莱的亲兵杀了不少妄图逃跑的家伙,但是仍然不断有人想通过夜幕的掩护逃之夭夭——大部分会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并斩首。
虽然汉弗莱知道这些家伙只有逃跑的胆,基本不可能起其他的心思,但如果是吉姆这个二缺,那还真有激起兵变遭人绑架的可能。
汉弗莱爵士当即命令所有亲兵散入各营搜寻吉姆·哈克的行踪,还派人去不远处的城防军营地要求支援。
城防军的的指挥官自然答应了这个要求,同样也派人去附近的营地提出了同样的要求。
但是传递信息的是那些传令兵而不是这些指挥官本人,于是本来很简单的寻人事件在一道又一道的传令之后变了味,传到皇帝那里的时候就成了兵变。
没想到御驾亲征还会发生兵变的皇帝气急败坏地点起了亲卫,诸贵族也不会放弃这次立功的大好机会,同样跑去指挥自己的部队来协同皇帝。
于是这票浑身裹在铁皮罐头里的骑士们浩浩荡荡地就往征召兵营地那边赶了过去。
一路上不明真相的指挥官们还当发生了什么事,也招呼起部队跟着皇帝就往那边赶。
雪球越滚越大,等浑身披挂的皇帝赶到征召兵营地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唯一值得注意的不过是一些明显是贵族私兵的家伙正在到处乱窜,似乎在找什么人。
皇帝不敢大意,他叫上悲风和几个信得过的贵族,带上数名最为忠诚的骑士就直接去了营地内最为显眼的建筑——汉弗莱爵士的营帐。
汉弗莱爵士正坐在营帐里喝酒吃烤肉,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不过还没等他出帐去看看究竟,杀气腾腾的皇帝就带着十几个人闯了进来。
悲风跟着皇帝进了营帐,随后他看见了吓了个半死的汉弗莱爵士——这家伙当皇帝想要不顾名誉来杀自己——平心而论,自己除了对付家里几个老不死的手段有点过激之外并没有对不起这位皇帝的地方啊。
“汉弗莱爵士,我需要一个解释。”科里亚还记得这位被自己召见过的贵族,因为他与另外两个逗比的差距很大,留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解释?”汉弗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尊敬的陛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科里亚皇帝瞬间明白了,这应该是正常的传令兵误报,只不过从经常发生的误报打架斗殴为部队内乱变成了误报征召兵反叛。
不过他是皇帝,他必须在众贵族,尤其是他的准女婿悲风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因此他装作很严厉的说:“我的传令兵告诉我应该由你管理的征召兵部队发生了哗变,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汉弗莱这才知道自己派人传去的很普通的寻人命令经过无数道口之后变成了哗变,还传到了皇帝那里。
这个时候他哪里敢隐瞒,只好如实说出了自己的主官吉姆突然失踪,自己要求各部协助寻人的事情。
不过这也算得上很大的事了,一个部队的主官突然失踪,而且就时间上看这位汉弗莱爵士的人已经找了很久还不见踪影。
皇帝瞬间想好了命令,他对着跟他一起来的诸贵族说:“这件事很重要,一个贵族突然失踪了,我们马上就展开……”
营帐的布帘子突然被掀开:“汉皮(吉姆对汉弗莱爵士的爱称),外面来了好多人,出了什么——陛下!”
最后从有些羞涩的吉姆·哈克口中知道哈克只是去解了个手的事实后,满脸铁青的皇帝把这两个倒霉蛋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然后一甩营帐的布帘子走人了。
贵族和骑士们跟着皇帝鱼贯而出,最后走出去的悲风回头看了看依旧不明就里的吉姆·哈克和面色灰暗的汉弗莱爵士,叹了口气。
这根本不是他预想中的军队,在他的想象中,军队应该是军容整齐,将士用命,虽然可能做不到什么一字长蛇阵之类的玩意,但至少军队内部的传令应该是极为迅速且正常的。
结果现在就闹出了这么一个乌龙,这不禁让他对这次战争的可行性有了些疑惑。
不过他一想到身为对手的狮心王的部队应该也是这幅德行也就释然了——并不是所有的战争都同小说或影视剧里描写的一样,至少他现在参与的这场战争就是如此。
回到大帐的皇帝当着众人的面下令砍下了那个倒霉的传令兵的脑袋,并叫人挂在最高的那支旗杆上留作警示,不过虽然杀鸡儆猴都做到这种份上了,误传命令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
就在这种走走停停,走到一处就四处打秋风甚至补给不足时要找当地的贵族“借”补给的情况下,悲风所在的大军终于来到了那个被狮心王宣称的倒霉公国的领地,悲风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位间接杀害了自己便宜老爹,抢走自己的王国的狮心王卡尔·洛丹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