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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母亲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出身,她没嫌弃他,不顾家里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父亲,日子过得一直很清苦。终于改革开放家里的条件稍微好了点,于是有了我。”

我其实就是那种典型的从贫民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家里人,特别是外公外婆那边对我是真好,但大家都是底层的普通老百姓,也不可能为我创造什么好的条件好的前途,只能全靠自己。所以我无论做什么都特别努力,读书也好,赚钱也好,希望可以通过这样来改变世代贫穷的命运,我想要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其实真正意义上的80后指得应该是我们这代人,第一代独生子女,刚出生就直面两个时代的夹击,从稍稍懂事起每天面对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及各种新兴思想潮流,而我们的父辈们则一下子没办法完成这样的转变,他们并不理解我们,又没有兄弟姐妹可以倾诉,所以我们从来都是在孤军奋战。这是你们这些80年代尾巴上的人所无法理解的。

后来大陆和台湾的关系逐渐缓和,我爷爷终于回来找到了我父亲,那时我刚考上清华,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地方,于是决定留下来闯荡,而我父母则跟着爷爷去台湾定居了。然后……”

左伊听到这里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掉眼泪,汤少成用大拇指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滴:“傻姑娘,怎么那么多眼泪呢,动不动就哭。”

左伊抽抽鼻子回抱住他:“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一路走来是那么不容易。汤少成,你简直是个传奇。”

汤少成紧了紧怀抱,笑得温柔,过了一会儿他低语道:“那你就是这个传奇中的神奇。”

左伊心中还是不好受,有些忐忑地问他:“你们家经历了那么多,你就不恨吗?为什么还是回国?就算英国呆不下去,还有美国,还有德国,其实到处都有你的舞台不是吗?”

左伊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汤少成才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热爱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这里的人们,所以想要亲手改变她,你会觉得很假很可笑吗?”

左伊怔了一下,然后使劲儿摇头。

“接下来的故事还要听吗?”

“接下来的故事各种商业杂志里早就写滥了,我都能背出来了!在校创业,伦敦兵败,可谓曲折离奇一波三折,不过我知道真实情况一定比杂志上的文字还要艰难许多倍”左伊想了想,突然露出古灵精怪的表情说,“我们别说这些心酸的了,还是来讲讲你的情史吧!”

汤少成哑然:“我就知道你绕了半天其实是想听这个!”

左伊咯咯直笑,央求道:“说嘛说嘛,我想听。”

汤少成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说着混蛋话:“好吧……不过要说到我的情史,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不如我们就在床上躺个三天三夜吧。”

左伊看他不肯松口,恨得牙痒痒,不停去揪他腰上的肉:“你混蛋,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自己的就一点都不肯跟我讲!”

汤少成也怕痒,躲来躲去缩成一团,最后只能讨饶。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斟酌着用词:“优秀的女孩儿呢,之前确实遇到过不少,不过最后都发现不合适,可能是不合适的时间,也可能是不合适的性格。你知道,大家都在忙着奋斗自己的事业的时候,很容易就彼此错过了,有时候甚至说不清谁对谁错,事到如今,我也只想祝她们幸福,不想话她们长短,毕竟也已经都是毫无干系的人了。”

左伊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说了等于没说,于是她决定换一种问法:“那你怎么就觉得我合适呢?你是喜欢我哪里呢?”

汤少成觉得自己开始头痛了,似乎不管多聪明的女孩遇到这种问题都会不依不饶起来,于是他决定索性一次性解决。

“怎么说呢……你并不是我见过的女孩中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聪明的。”

左伊听得认真,着急地等着下文。

“却是最懂事儿的一个。”

“懂事儿?这怎么说呢?”左伊觉得这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夸奖,不免有些失落。

汤少成继续解释道:“就是不娇气,好生养,能屈能伸。你看吧,从来不叫苦叫累,受了再大的委屈第二天还是能斗志满满地去工作,就连生个病也只要一颗退烧药就能搞定,一点都不需要人费心。”

左伊越听越觉得不像是夸奖,瞪着滔滔不绝的人磕叻叻地磨牙,两只手不停挠他痒痒。汤少成咯咯笑着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的眼:“可比那些娇滴滴觉得这个世界天生就该围着她们转的小姑娘让人省心多了,这样好养活的姑娘啊……最适合娶来做老婆了!”

听到这里左伊突然就不闹腾了,她怔怔地体会着这话里的含义。她敢肯定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不过心里面却是无比地受用,她重新钻进汤少成的怀里,乐滋滋地说:“哼,这样就想糊弄过去,你这个人狡猾狡猾滴!”

两个人窝在佘山的别墅中懒得出门,午餐时间,左伊跑了趟小区门口的家得利超市,就着厨房里现有的材料,在汤少成的目瞪口呆中整出一桌饭菜来,酸汤肥牛,鱼香肉丝,手撕包菜外加一个醋溜土豆丝,热气腾腾地在桌上一放,光是卖相上就能打高分了。

汤少成把每样菜都小尝一口,然后满脸严肃地放下筷子。

“太神奇了,我都不敢相信现在还有会做菜的女孩儿存在!”

左伊同学得意非常,眯着眼睛说道:“哼,怎么样,捡到宝了吧。”

汤少成很配合地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吃饭那是哗哗滴。

有句话叫温饱思什么来着?汤少成酒足饭饱之后又有点心猿意马,他看着左伊在窗台前上网的背影,灰黑色的紧身羊绒衫将纤细的腰线勾勒得异常美好。

左伊正在在天涯潜水,全身灌注地,不时噗噗地偷笑,汤少成正好奇这丫头那么长时间不理他一个人在傻乐什么呢,就从后面抱住她,一边揩油,一边探过脑袋去看,左伊看的是一篇名为《熊猫滚滚的幸福生活》的帖子,里面有各种萌到透顶的照片和视频,于是汤少成就跟着左伊一起在那边傻乐。

过了会儿左伊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咦,汤少成你也会喜欢看这种卖萌贴啊。”

汤少成:“熊猫憨憨的确实很可爱嘛。”

左伊眨巴着眼睛盯了他好长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有了!我有了!”

汤少成被吓了一大跳:“你有什么了?!”

她捧着汤少成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说:“那个方案啊,我有idear了!”

于是汤少成马上就被彻底冷落了,左伊霸占着他的电脑、书桌、打印机开始心无旁骛地忙活。汤少成百无聊赖就搬了椅子过去旁观,看到左伊的奇思妙想后不由感叹道这丫头简直太有鬼才了!

过了一会儿左伊从打印机里哗啦啦地打出一堆图片来,然后就开始换衣服整理包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汤少成傻眼了:“哎,这大周末的你要去哪儿?”

左伊急吼吼地回了句:“去做调研!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哈!拜拜!”

门哐当一声关上,汤少成被左伊的雷厉风行震撼得完全无语,反应过来后他马上拉开门冲着外头喊:“到哪里调研?我送你过去!”

周一上午公关部的例会上,左伊觉得自己绝对是准备得最充分的一个。她听着另外几个group做的方案,明显是缺乏诚意的捣糨糊。

Lucy似乎也不是很满意,手中的中性笔啪嗒啪嗒地敲着桌面,就是不说话。

轮到左伊做presentation,她上台先在大屏幕上给大家看了一个视频。

“这是我昨天在人民广场来福士一楼做的调研视频,我在化妆品柜台附近随机拦截一些二十到四十岁的顾客,给他们看了四张照片,这里面有三张是我们这次三个候选艺人的,另一张则是我今天要另外推荐的人选。”

左伊观察了一下在座诸位的表情,确信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完全吸引过来后继续介绍。

“我的这个调研并没有向受访者提出任何问题,只是把照片给他们看,然后拍摄他们看到照片后的表情变化,请注意看大屏幕。”

画面中的受访者基本都是面无表情地看过前三张照片,当然也偶有正好是其中某只粉的稍稍激动一下的情况,然而看到最后一张时却无一例外地突然露出“哇,好可爱”的表情。

那些之前懒洋洋地坐在位子上的同事们这时已经一个个都坐直了身体,左伊知道他们现在一定已经非常好奇第四张照片上到底是谁。她翻到下一张PPT,屏幕上赫然出现一只圆滚滚的大熊猫的照片。

下面顿时一片哗然。

“Are you kidding?!”

她知道接下来就要开始面对各种挑战了,于是站直了身体微笑以对。

果然马上就有人开始质疑,Max是个男性护肤品牌,熊猫和它有任何关系吗?

左伊平静地回答道:“大家不要忘了,Max不仅是个男性品牌,而且是个纯天然的男性品牌,我认为与其让明星念着台词来介绍它的功用,还不如用这种动物界宠儿来得立意鲜明,深入人心。另外,我还有一层想要表达的思想,那就是——男人,也是需要被好好呵护的,就和我们爱护大熊猫一样,从而号召大家关注男士的皮肤健康。”

马上又有人对随机访问的抽样对象表示疑问,“Eva,Max是个男性品牌,但是你拦截的访问对象大多都是女性,似乎并不能算作有效样本啊。”

左伊早在意料之中,她从容地换了下一张PPT。

“大家请看,这是一份统计报告,从上面的数据来看,90%以上的男士护肤品都是由女性购买后赠与男性的,而男性本身则非常缺乏皮肤保养的意识,我做的这次调研就是基于这样的假设,所以在样本的选择上,这个视频中我共拦截了从化妆品柜台出来的20位顾客,其中18位是女性,2位是年轻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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