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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巫师沙赫特

摩根帝国的众多传奇中,一个亦敌亦友的巫师的身影令人印象深刻。他用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金融戏法,证明了如下颠扑不破的真理:巫师会法术,谁惹谁犯憷。沙赫特,全名:亚尔马·霍勒斯·格里利·沙赫特,按照日耳曼人的命名习惯,这个名字算得上标新立异了。霍勒斯·格里利,美国人,主业书籍出版,副业反对奴隶制。而本来日耳曼人名字的这个位置应该是留给父名和祖父名的,亚尔马·霍勒斯·格里利·沙赫特的这种命名法,基本上就相当于中国人起名叫郭奥巴马靖,或者黄拉登蓉了。名字都是父母给的,沙爸爸这么给孩子起名当然不是胡搅蛮缠。作为一个德裔美国人,第一代移民,身沐自由女神光辉,心念亚美利加关怀,其希望自己的家族在希望的田野上生根发芽的迫切愿望是可以理解的。除了自己三十余年为纽约公平信托公司鞍前马后之外,沙爸爸显然希望小沙赫特能够继承父业,以名字为契机,成为德、美两国之间沟通的桥梁。

事实证明,桥确实架起来了,不过到底该命名为鹊桥,还是命名为奈何桥,似乎存在着些许争议。1871年,沙赫特的母亲回德国治病,顺便为德国诞下了未来的帝国银行总裁。像其他命中注定的强者一样,沙赫特从小就拥有主角光环:少机敏,善属文,博闻强识,通医学,懂政治,善哲学,22岁获经济学博士位。总之,一个理想的、典型的、学院派的经济学家应该什么样,他就什么样。加之沙爸爸多年来在德、美金融界的人脉积累,小沙的腾飞可计日而待已。他的腾飞,对于德国、对于摩根帝国,影响将同样深远。1916年,39岁的沙赫特春风得意,成为德国国家银行的年轻董事。而此时,遍体鳞伤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却正不可避免地走向深渊。凡尔登和索姆河,百万日耳曼好男儿作了炮灰,战争的主动权逐渐丧失。苦苦挣扎了两年之后,1918年,帝国崩溃了,魏玛共和国粉墨登场。据说由于某些阶级的历史局限性,革命很不彻底,逐其君而保其国,似乎除了威廉二世和路德维希三世等倒霉的皇族,帝国的其他统治阶层原封未动。

沙赫特,当然也属于必须保留的贤臣良弼了。一战后的德国,瀚海阑干百丈冰, 愁云惨淡万里凝。超级不平等条约《凡尔赛和约》,集古今中外所有不平等条约之大成,其威力,基本上等同于中国的清政府从1840年起到1911年止,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之总和。辛辛苦苦好多年,一下回到统一前。俾斯麦们辛苦积攒下来的帝国荣耀与财富、疆土与空间,全成了梦幻泡影。所有的殖民地,10%的领土,125%的人口,半数的钢铁工业及16%的煤产地,成了第二帝国的殉葬品;1320亿马克的赔款,成了第二帝国的遗赠;而光荣的德国国防军,基本上被阉割成了一支适合守陵防火的警察部队。都说割地赔款。其实割地和赔款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对于战胜国来说,割地明显比赔款来得实在。不说别的,这赔款的数目就实在是一笔烂账。凡尔赛和谈谈了三个多月,关于德国到底应该赔多少钱,还是没有算清楚。事实上,这笔账一算就算了三年。最后,战胜国给了个一口价1320亿马克。

据说是成本价,没法再便宜了,再便宜就亏本了。这么大出血,德国要是再不同意,未免太没有诚心了。答应是答应,可是哪儿有钱啊?德国:诸位大哥,这笔债我们认了。只是手头实在紧,一时拿不出这许多。好歹咱们都属于“列强”一级的,一起欺负过亚非拉的穷鬼们,回顾战斗友谊,可否宽限几天?减免几成?协约国:哪儿那么多废话。得按合同办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那真是“吏呼一何怒,妾啼一何苦”,百般催要,逼迫甚急。于是,咬人的兔子和上墙的狗出现了。钱!你们不就是要钱么?我们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另一个坏消息。坏消息一:钱,我们没有。坏消息二:纸币,我们有的是。专业的说法是,德国扩大了货币供应;通俗的说法就是,德国开始印纸钱。赔款数额是按照马克计算的,马克贬值,赔款的实际价值自然大幅缩水。法国人一看,火了:“你这样做不但侮辱我的人格,还侮辱我的智商。”于是,1923年1月,法国跟比利时哥俩好,一块儿占领了鲁尔工业区。赖账是吧,你赖账我抢光你家大丫头、二丫头还有孩儿他娘。

据说当时法国大兵们十分愤怒,冲进法国的造币厂一顿猛撕。好不容易打赢了仗,可战利品眼看着就变成了一堆废纸,换谁都得急。管你撒泼还是骂娘,德国人的印钞机是停不住了。对此,魏玛共和国的掘墓人阿道夫·希特勒难得幽默一回地指出:“政府镇定沉着地继续印发这些废纸,因为,如果停止印发的话,政府就完蛋了。”魏玛政府决定把印钞这件事作为一项基本国策来抓,仅仅动用造币厂是不够的,考虑到报纸和马克在价值上已经差不多,政府干脆征用了报社印刷厂。德国的造纸工业也得到了全面检验,30家造纸厂全面开工,夜以继日,工人们宵衣旰食,才能勉强保证银行纸币的需求。大规模造钱运动取得了显著的成绩。1923年11月,美元兑马克比率达到了1∶4,200,000,000,000,连阎罗殿银行发行的阴间流通货币——冥币,兑美元的比率估计都比这强。在这种程度的通货膨胀下,拿月薪的买不起棺材板,拿年薪的买不起棺材钉。工资全都得日结:高峰时,物价一小时一番。德国小朋友们倒是多了一种新型“马克牌”积木,能敞开了玩儿,据说还挺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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