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技术活 (2)
“三少爷,三少奶奶!”
这三少奶奶的称呼,南宫九听着很别扭。
西门飘雪随手指了一张桌案,“你看看,这些都是上等的丝绢和丝线,这几日,你就在此跟随各位姐妹学习罢。”
南宫九放眼望了一圈,才发现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和那个几个表姑娘都在。敢情她们是故意来看她出丑的?
大少奶奶笑若春风,眼神迷离不知在看着谁说:“三弟,放心吧,九小姐冰雪聪明,一定学得很快。”
南宫九斜视她,真是的,有夫之妇了还不安于室,乱看啥子。
西门飘雪笑呵呵与两位嫂子说了几句话,便用扇子戳了戳南宫九的手臂,低声道:“你就在这呆着,给我好好学刺绣。”说罢,西门飘雪得意地笑了个,潇潇洒洒出去了。
那个叫宝珠的表姑娘失望道:“表哥就走了啊?”
“就是,看我们都在这,他也不陪陪我们。”
“唉……表哥真可怜,要娶一个连刺绣都不会的女人。”
南宫九斜睨着她们,一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扫了眼桌上五颜六色的东西,头顿时两个大。连翘在一边小声嘀咕:“不会刺绣怎么了,你们会武功吗?”
南宫九忽然觉得很欣慰,连翘还是挺为自己着想的。
一名上了年纪的绣娘恭恭敬敬过来与南宫九行礼,“三少奶奶,这几日您只要绣好成亲用的汗巾,不会很难,我选了些简单的花样,您挑一挑。”
绣娘将那些图纸一一摆开来,南宫九凑上去瞄,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额滴神呐,这些也叫简单?
“这个是牡丹,这个是鸳鸯,这个是锦鲤,这个是……”绣娘如数家珍,南宫九毅然打断她问:“你直接给我看最简单的!”
绣娘抽了一张出来递给她,“那就这个吧,双飞燕。”
双飞燕,南宫九念着念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燕南飞那张冷酷的脸。也不知他和北堂镜如今身在何处。
绣娘以为南宫九不喜欢,便解释道:“这个图样很好,双宿双栖,寓意夫妻恩爱,相知相守。”
“那就这个好了。”南宫九比较了一番,这个燕子真的很简单,黑白的!
塞外,一辆马车缓缓南行。坐于车前的燕南飞银发飘扬,茫然望着远方,此行,他心中毫无把握。
车内,北堂镜悉心照顾着金邪。金邪只醒了两个时辰,又连日昏迷着。她年纪不大,内功无比奇特,他们不敢擅自给她输入真气,只得继续以人参为她续命。就在前日,北堂镜为她擦拭身子,无意中发现她手臂上的胎记。这胎记的形状,与东方玄夜手臂上的一模一样。她记得东方玄夜说过,这是东方家族的胎记,世代遗传。
金邪就是六年前被劫走的东方媚儿,这是真相,还是敌方下的陷阱?北堂镜不敢确定,只想尽快赶到万花谷,先保住金邪一命。
入关后,北堂镜托驿站往浮云山庄送了信,只望东方玄夜能提前赶到万花谷以接应他们。燕南飞又乔装起来,戴着黑纱斗笠,终日沉默不语。
南宫九蔫蔫的呆在绣房里学刺绣,那个绣花针比北堂镜的鞭子还难使,左戳戳、右戳戳、上戳戳、下戳戳,她的手指头成了蜂窝煤,血珠子直冒。她真是自讨苦吃,干脆承认自己不会绣花多好,何必来受这罪!
连翘在一边看着怪心疼的,叹道:“小姐习武都没有受过这么多伤。”
那绣娘见南宫九绣花的样子觉得好生奇怪,问:“少奶奶为何不懂控制力道?一戳就戳到皮肉里去了。”
南宫九哭丧着脸答:“你不知道我是大力水手么?”一条血迹斑驳的丝帕被她扔在一旁,站起来伸伸胳膊扭扭脖子,突然发觉屋里的人都在剪纸。南宫九探着头看了一阵,“这是在剪什么?”
绣娘和蔼答:“窗花呀,给你们布置新房用的。”
“哦……”南宫九盯着那些心灵手巧的绣娘三两下就剪出了漂亮的花样,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少奶奶想剪纸么?”
南宫九摆摆手,“我不会。”
倚在门框的一位表姑娘酸溜溜道:“不会刺绣、也不会剪纸,这般愚笨之人怎么能当三少奶奶?”
南宫九懒的与她争,反正西门飘雪就快娶她了,人家再怎么酸也没用,就让她们酸去吧。她信手拈了张纸来,在手里折腾了几下,叠出一只小青蛙来。桌边其他的人都好奇看着,不知这是样什么物什。南宫九很快就发觉有很多目光扫过来,于是抬头望了一圈,茫然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连翘指着她手里的纸青蛙,“小姐,这是什么?”
“这个啊,是玩具。”南宫九兴高采烈地站起来,找了处空地,将青蛙向着门口放好,然后指尖在纸青蛙屁股上按一下,青蛙就跳了出去。一屋子女人惊叹不已,纷纷赞南宫九心灵手巧。
南宫九洋洋得意,继续按,青蛙继续跳,女人们继续惊叹。就这样一边按,青蛙一边跳,她蹲在地上跟着青蛙不停往前走,直到青蛙跳到一只白靴上,南宫九懵懵地抬起头来,龇牙咧嘴道:“阿三,你挡道了。”
西门飘雪柳眉紧蹙,一双桃花眼瞪得老大,瞪着他脚上的纸青蛙,大叫:“这是什么玩意儿!”
南宫九发觉屋里所有人都归位了,该干嘛干嘛,没人再注意自己的青蛙,很失落地将青蛙拾起来放在手心里,嘟着嘴嘀咕:“没人理你咯,小可怜。”
西门飘雪鼻子里哼了一声,“幼稚!”
南宫九默默回到桌边,又抓起了那一方点点猩红的手绢。西门飘雪一惊,当即冲过去捉住南宫九的手,“你受伤了?”
南宫九瘪着嘴答:“你还能看到么?还以为你戴上眼罩更加不可一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你怎么连绣花都会把手弄成这样?”西门飘雪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
“要你管?”南宫九抽回手来,忿忿地继续拿起绣花针戳来戳去,那针尖带着血迹,南宫九就好像受刑一样紧皱着眉。西门飘雪在她身后看得心惊肉跳,终于忍无可忍按住她的手,“别绣了!”
“那怎么可以?”
“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日后可以慢慢学。”
“可成亲要用的汗巾怎么办?”
西门飘雪摇着扇子沉吟道:“不过是形式而已,我绣也可以。”
“你!绣花?!”南宫九的嘴形停留在“花”的尾音上,下巴都快掉了。西门飚血还真是个全才啊啊啊!
西门飘雪又干咳两声,凶巴巴粗着嗓子道:“这只是在形式上帮你一把,至于毁容之仇,我还铭记于心!”
“小气吧啦。”南宫九不屑地一甩头,继续折纸。三两下,叠出了一只翅膀会动纸鹤。西门飘雪好奇地盯着那会扇动翅膀的纸鹤,低声问南宫九:“这是天鹅吗?”
南宫九眼珠子一转,把纸鹤与青蛙摆在一起,一本正经指着青蛙说:“你看,你是这个。”又指着纸鹤,“我是这个。”然后按一下青蛙,又动一下纸鹤,“你看看,他们俩凑一对是句什么诗?”
西门飘雪素来喜欢附庸风雅,听说要猜诗句,饶有兴致按了一下纸青蛙,“这个是什么?”
“蛤蟆呀!”
西门飘雪若有所思念道:“蛤蟆?天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南宫九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对对,就是这句诗!”
屋里的绣娘纷纷捂嘴憋着笑,还是忍不住会发出一两声笑声。
西门飘雪涨红了脸,啪地收起扇子,怒道:“你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南宫九笑得前俯后仰,那副得逞的样子把西门飘雪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他也无计可施,只得重重地“哼”一声,甩着扇子气呼呼走了。简直是奇耻大辱,玉树临风、惊才绝艳、风魔无数美少女的西门三少,竟然被那个女人比喻成癞蛤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绝不会轻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