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一定不要继续北伐了,班师河南,等待时机。”普六茹毅毅哀求道。
史可议还是不说话,但是一脸地不舍,他舍不得眼看着就要到手的战果,毕竟再一仗就打到了襄国了,而且自己与石勒交战以来未尝一败。
“将军……”普六茹毅苦苦哀求,见史可议还无退兵的意思,口吐鲜血不省人事。河南诸将纷纷落泪。
在河南效力了四年多的六十八岁的老人就这样走完了自己的一声,河南十二将失去了一个富有经验的老将,史可议痛失一只臂膀。
史可议派人把普六茹毅的尸体运回洛阳埋葬,但是并没有退兵,而是继续北伐。
王毅临死前对史可议的劝告,史可议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如今石勒已经被打败,现在已经退到老巢襄国,史可议不肯能在这时候放弃对石勒的进攻,于是不仅没有听王毅的话退兵河南,反而从河南调来了两万人马,共四万多人北伐石勒。但是王毅的死对史可议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王毅曾是鲜卑名将,加之年纪又大,经验丰富,他这一死使史可议失去了一个有力的助手。
史可议把韦晃、刘威、赵龙、高鹏飞、史盛、赵长平、张连丰、朱邪治、司马炅、史可敬都召集到了邺城将军府上商讨破敌之策,不过这时起,在十二将的行列里已经永远失去了王毅。
“如今石勒龟缩襄国,正是我们进兵时。石勒一破,祖逖将军便可顺利北伐,到时我河南军再与祖逖将军合兵共讨刘聪。”赵龙志得意满地说。
看着摆在眼前的大好时机,一向谨慎的高鹏飞也不愿错过,拱手说道:“石勒先前十几万的人马都被我们打败了,如今襄国的羯胡军不过五万余人,我河南军从来没有和自己数量相当的人马打仗过,如今有了这等机会,岂可不趁机攻破石勒?”
韦晃、朱邪治等河南诸将纷纷表示赞同北伐。
史盛是史可议父亲的副将,作战经验也相当丰富,看到河南诸将都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便上前对史可议说道:“公子,石勒虽然退兵至襄国,然则石勒手下的张宾、石虎、桃豹等人皆是当世英豪,加之我大军深入河北,恐怕……”
史可议见史盛担忧的表情,也开始不高兴了,毕竟打了这么多仗,一直是胜多败少,而且一直是以少胜多,史可议难免也有了轻敌之心,说道:“史盛,如今我大军眼看着就可以攻占襄国了,怎么能在此时放弃呢?”
“可是王老将军在临死前说的……”
“没有可是,打了胜仗方才是最要紧的事!”司马炅站出来打断了史盛的话。
毕竟河南诸将都支持北伐襄国,史盛独自一人也难以扭转局面,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感到深深的担忧。
邺城。
张连丰正在邺城上自己临时的房间里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征,樊馨在一旁陪着张连丰一起收拾东西。
张连丰和樊馨成亲已经四年了,如今樊馨已经为张连丰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以前每当张连丰出征,樊馨总是在樊家堡里照顾孩子。这次史可议打败了石勒攻占了邺城后,樊馨求得樊雅的同意,悄悄来到了邺城,既然妻子已经来了,张连丰也没有赶她走的道理,就暂时把她留在了邺城。
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后,张连丰与樊馨都坐到了床边,樊馨靠在张连丰的肩上,抱怨道:“自我们成亲以来,你总是连年出征,一年也见不到你几次面,孩子们都哭着要见爹呢!”
张连丰舒了口气,伸手抚摸着樊馨的长发,说道:“如今天下大乱,作为大晋的臣子,我怎么能不替皇上担忧呢?史可议带着弟兄们转战河南,一度打败胡人,我们怎么能像匹夫匹妇那样平凡终老一生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不希望看到当别人问孩子们父亲是谁时,孩子们能够十分自豪地说是保卫中原的大晋右卫将军吗?”
樊馨把头紧靠在张连丰的肩上,撅着嘴说道:“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张连丰一手抱着樊馨说道:“快了,等我们攻占了襄国打败了石勒,迎接祖逖将军到中原,然后一起击败刘聪,其他胡人就不攻自破了。”
樊馨听了,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又对张连丰说道:“夫君,可不可以答应我件事?”
“说吧!”
“打襄国的时候带上我。”
“不行!太危险了。”
“我只想好好照顾你,我答应一定好好呆在军营里不到处乱跑。”
张连丰转过脸看着一脸哀求的樊馨,说道:“好吧!”
襄国城外晋军大营。
“好了,今日会议先到此结束,先静观羯胡军的动静。”史可议说罢,河南诸将都走出了主帅帐。
河南诸将走出来时,看见樊馨正站在帐外等着张连丰,看着河南诸将出来,樊馨的脸上立马露出了微笑,诸将把张连丰推到了樊馨的旁边,一齐说道:“连丰啊!看来我们不能陪你了。”
张连丰也不好意思地笑着走到樊馨的旁边,拉着樊馨的手逐渐远离了河南诸将的视线,河南诸将在背后大声笑着。
张连丰与樊馨走到了离营寨不远的地方,这里有一条小河经过,弯弯曲曲地蔓延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之上。
樊馨张开双臂,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微笑着说道:“真希望战争快点结束,到时候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归隐,与孩子们一同度过一生。”
张连丰走过去,抱着樊馨的腰,说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将来做什么?”
“反正不想让他们从军。”
“为什么?”
“反正我不喜欢,像你一样打一场仗快则几个月,慢则一年半载的,还要为你的担心。”
张连丰松开手,走到樊馨的旁边,拿了块石头投到河流里,溅起了几朵涟漪,说道:“你想想啊!我们虽然难以见面,但是如果我们打败了胡人,结束了战乱,天下就不会有像我们这样的夫妻了!”
樊馨依偎到张连丰的怀里,说道:“那你答应我,等打败胡人以后远离官场,与我一同归隐。”
“嗯!”张连丰抱着樊馨说道。
晋军大营。
樊馨与张连丰一起回到了晋军大营后,由于张连丰临时有事,便把樊馨一人独自留在了帐中。樊馨独自坐在帐内的几案前发呆,突然,樊馨发现张连丰当初给自己的玉佩不见了,那玉佩可是张连丰给她的定情信物,怎么能丢呢?樊馨先是在晋军大营自己走过的地方找了个遍,始终没有找到。这时,樊馨想起来了,肯定是在刚才的河边丢的,于是樊馨决定决定马上就回去找。
“不行!你不能出去!”守寨门的士兵说道。
“我就出去找一下东西也不可以吗?”樊馨求道。
“不可以,开府将军有令要出入军营必须征得他的同意。如果你能够向将军要到一张文书、或者将军亲自发话,我才能开门让你出去。”士兵坚决不开门。
气得樊馨一跺脚转身就走,她在离寨门不远的地方焦急地转着,可守门的士兵就跟没看见一样。
这时,一个晋军士兵模样打扮的人走过来,说这人是晋军士兵,可这人也长得奇怪深目、高鼻。
那人走近樊馨后就说:“樊小姐有什么事呢?一副焦急地样子。”
樊馨正在气头上,见来了一个人,就嚷道:“不就是个破寨吗?干嘛不让人出去啊?”
“呵,樊小姐要出寨去?”
“嗯!”
“干嘛出寨呢?外面很危险的。”
“东西丢在外面了。”
“什么东西?重要吗?”
“废话,不重要我干嘛急着去找。”
说到这里,那士兵笑着说:“哈哈!那我带你出去怎样?”
“你?有那本事?”樊馨质疑这个小兵哪来的本事。
那士兵微笑着点头,樊馨急着找回玉佩,便相信他和他一起偷偷走出了营寨。
襄国城石勒府。
一个晋军服装打扮的人站在石勒府大厅的中央,石勒与张宾就站在他的面前,在他们旁边的地上还躺着个昏睡过去的女人。
“主公,我在晋营中把她骗了出来,然后打晕带到了襄国。主公看要如何处置?”那个身穿晋军服装的人拱手对石勒说道,那人的真实身份是石勒十八骑之一的逯明,躺在地上的女人正是樊馨。
石勒走近一看,果然是樊馨,便高兴地对逯明说道:“逯将军,大功一件啊!抓了张连丰的老婆,看张连丰不急?”
“只是把她抓来此处要作何处理?”逯明问道。
石勒皱眉沉思了会儿,对张宾说:“愿闻军师高见!”
张宾正微笑地站在一旁,似乎早已知道如何处置樊馨最好,石勒这么一问,他便附在石勒的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这样能行吗?”石勒问道。
“肯定能行,张连丰不可能抛下自己的妻子不管。”张宾自信地说。
“只是……”石勒有点犯难,“这样做会不会让天下人耻笑?”
“战场之上无信义,有何可笑?”张宾说道。
“好!就按军师说的办!”石勒当即下定决心,然后又在逯明的耳边说了些话,逯明领命而去。
襄国南门前。
史可议带着张连丰、韦晃、高鹏飞、赵龙、史可敬及数千晋军来到了襄国南门叫阵,石勒亲自带着张宾、石虎、桃豹、逯明、夔安、王阳、刘夜堂及数千羯胡人马出来应战,两军就城池前摆开了阵势。
看着石勒出城,张连丰已经安奈不住了,纵马出来,用枪指着石勒骂道:“石勒,快点把馨儿给我交出来!”
石勒笑呵呵地说道:“张将军,何必着急呢?”
“啪啪”石勒拍了下手掌,几个士兵推了一辆囚车出来,樊馨就被锁在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