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个羯胡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进石勒府上。
“讲!”石勒看着气喘吁吁地士兵,严肃地说道。
“启禀主公,晋军,晋军已经攻入邺城了,全城百姓都在帮助史可议攻打我军,我军损失惨重。”
石勒听了,赶紧对身边的随从说道:“你赶紧去把军师还有桃将军等人叫来。”
一会儿,张宾、桃豹、王阳等十八骑余部赶了过来,石勒迫不及待地上前,握着张宾的手说道:“军师,现在如何是好?”
“事情我已了解,为今之计只有先退出邺城在作打算了。”张宾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于是,石勒派人刘征前往通知刘夜堂,又派张越前往西城通知石虎、郭黑略赶紧退出邺城。
一夜的激战过后,在邺城城里的每一条街道上都躺着无数具尸体,有羯胡军、有晋军、有百姓,一片狼藉。万余乞活军则全在西城的战斗战死,包括刘武也死于乱军之中。
由于石勒逃得较快,加之晋军人马较少,遂让石勒逃出了邺城,逃回了襄国。
邺城。
史可议身披铠甲、腰佩七星龙渊剑,身后跟着韦晃、史可敬、王毅以及几十名士兵在邺城的西城巡视。
在邺城的西城上,满地都躺着乞活军和羯胡军的尸体,万余的乞活军与数倍于自己的羯胡展开正面肉搏,居然能在城上留下两万具的羯胡军尸体,当然,乞活军自己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全军覆没。
晋军士兵正在打扫战场,陆陆续续地可以看见晋军士兵抬着战死的军士的尸体往城下走。
两个士兵用担架抬着刘武的尸体从史可议的面前走过,史可议“嗯”的一声,挥手示意那两个士兵听了下来。
史可议走近低头看着刘武的尸体,只见刘武的浑身是血,龇牙怒目,他没为自己的主公报仇死不瞑目。
尸体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说道:“刘武真是个忠义之士啊!”
说着,史可议伸出手,抚过刘武的脸,要把他的怒睁的双眼闭合,可是连续抚了三次,刘武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
史可议对王毅说:“刘武是因为我没杀了石勒为冉瞻报仇而在怨恨我吗?”
王毅拱手说:“不!刘武是希望将军能够为冉瞻报仇。”
史可议将信将疑,伸出手来,抚过刘武的脸,并说着:“刘武兄,你乃忠义之士,我史可议一定杀了石勒为冉兄报仇。”
史可议再次收回手,发现刘武的眼睛果然闭上。史可议吩咐士兵厚葬刘武。
晋军把刘武的尸体抬下去之后,一个士兵匆匆跑过来,见了史可议单膝跪下,说道:“将军,冉瞻夫人王氏就要生了。”
晋军大营。
史可议带着大军攻打邺城时,王氏被留在了晋军大营,并派重兵保护着。听闻王氏将要生产,史可议赶紧派人前往邺城里找稳婆来到了军营为王氏接生。
王氏虽非史可议之妻,但是史可议与冉瞻亲如手足,而且冉瞻又在攻邺城之战中战死,史可议深怕王氏在临盆的过程发生什么意外,史可议心里在默默地祈祷着。
过了一段极其难熬的时间,营帐内传来了婴儿清脆的哭声,史可议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舒展了眉毛,松了口气。
稳婆抱着孩子高兴地跑了出来,对史可议说道:“将军,母子平安。冉夫人生了个儿子。”
史可议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看着眉目清秀的孩子,心中不禁感到一股欣慰,说道:“冉兄后继有人了。”
然后,史可议抱着孩子和王毅、韦晃走进了营帐,看见王氏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王氏见史可议抱着孩子过来,赶紧起来慌张地说道:“快!快把孩子给我看看。”
王氏接过史可议手中的孩子,看着正在熟睡的孩子,不禁落下了泪水,口里自言道:“夫君,我给你生了个男孩。”
“冉大嫂,母子平安,应该高兴才对。”史可议安慰道。
王氏擦了擦泪水,说道:“对不该伤心,我夫君后继有人了。”
史可议点了头点,王氏突然想到什么,对史可议说道:“将军与夫君生前乃是至交,还请将军为我儿取个名字。”
史可议皱着每天思考了会儿,叹口气说:“这孩子一生下来,父亲就战死沙场,实在令人痛心。就叫他闵儿吧。”
王氏抱着孩子,说道:“好!我儿就叫冉闵。”
邺城。
史可议一身戎装站在邺城的城楼上,身边跟着的是王毅、韦晃、刘威、赵龙、高鹏飞、张连丰、赵长平、史盛、司马炅、朱邪治、史可敬,还有稀稀疏疏站在邺城城楼把守的士兵。
在邺城的城下,身披厚重黑色铠甲的两万余晋军,黑压压的一片站在那里,并且军阵整齐、威严肃穆。
北风吹来,拂掠着史可议的脸,拂起史可议两鬓的长发,史可议左手按着腰间的佩剑,眼中透着刚毅,站在女墙的旁边,右手按着瞭望口,用浑厚有力的声音说道:“弟兄们,自我史可议宛城起兵以来,至今已快五年了,这四年多来,河南弟兄为了大晋的复兴付出了许多的鲜血,多少亲人战死了沙场!可是河南弟兄们视死如归,依旧毅然投到我史可议的帐下,与我史可议共护大晋;奋威将军祖逖已经带着人马北伐中原,为了祖逖将军能够顺利北伐,我们一定要彻底击败石勒,再与祖逖将军合兵一处,共同消灭中原胡人。”
城下的晋军士兵用枪杆的末端敲打着地面,大喊着:“消灭中原胡人,复我大晋河山。”
史可议见士气如此振奋,满意地说道:“弟兄们,石勒邺城打了败仗,已经逃回了老巢襄国,现在我们应该一鼓作气打到襄国去,端了石勒的老巢。”
将士们一听,更加振奋,一齐大吼着:“大晋万岁!大晋万岁!”
史可议回头对王毅等人说道:“如今将士们士气高涨,谁愿为前锋,直指襄国?”
“在下愿往!”朱邪治站出来说。
“好,我给你五千人马,并派高鹏飞辅助你。”
高鹏飞立马站出来,说道:“末将遵命!”
这时,一阵风吹来,王毅突然感到头晕脑胀、两脚不稳,浑身瘫软了下去,旁边的韦晃、史可敬赶紧扶住,河南诸将都聚过来,紧张地问道:“王先生,怎么了?”
王毅房外。
史可议、韦晃、刘威、赵龙、高鹏飞、史盛、朱邪治、司马炅、赵长平、张连丰站在王毅的房外焦急地等待着,等待大夫出来说王毅的病情。
“吱”王毅房间的门打开了,大夫走了出来,史可议等人马上凑过去,围着大夫焦急地问道:“大夫,王先生的病情怎样?”
大夫无奈地摇头,说道:“老夫无能为力。”
赵龙一听火了,拉着大夫的衣领就大吼:“你这大夫是怎么当的?庸医!你要是不把王先生的病治好,我要你得命!”说着赵龙就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到大夫的脖子上威胁着,眼里透着浓浓的杀气。
“赵龙,不得无礼!”史可议怒气冲冲地对赵龙说。
赵龙又急又气,指着大夫对史可议说道:“他只是不愿救王先生而已!”
“我说你退下!”史可议更加气愤,怒吼着。
赵龙看到史可议如此生气,有些害怕了,拿着剑默默地走到了一旁,史可议走近大夫,双手扶着他的肩,说道:“大夫,你受惊吓了!王……王先生的病真的无法医治了吗?”
大夫见史可议态度如此温和,便失去了刚才的恐惧,拱手说道:“恕我直言!王将军之病是常年待于军中所致。王将军已年近七十,不像将军一样正富盛年,故王将军常年奔波,心里交瘁加上年纪已老,所以……”
史可议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自言自语道:“王先生一死,我失已臂膀!”
接着,王毅的门又打开了,一个王毅的贴身仆从走了出来,对史可议等人说:“先生让你们进去!”
王毅房内。
史可议等人一起走进王毅的房内,只见王毅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并且艰难地咳嗽着,史可议赶紧走了过去,坐在王毅床边,说道:“王先生,感觉怎样?”
韦晃等人站在史可议的身后看着王毅,王毅艰难地坐起来,两眼泪花看着史可议,史可议握着王毅的手说道:“王先生,要是难受就先回洛阳吧!”
王毅哭出声来,拉着史可议的手说道:“将军,我只想见你最后一面,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史可议拍着王毅的肩,说:“王先生,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可议听着呢!”他的眼里也闪出了泪花。
王毅环视了河南诸将,说道:“我有一事从未和诸位兄弟谈起,我想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王先生,尽管说,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会认真听完的!”史可议轻声说。
“将军,我……我是鲜卑人,本姓普六茹,因杀了拓跋部首领的舅父故逃入中原,先投于刘聪帐下,但是一直得不到重用,故而投靠将军。我担心将军讨厌胡人,故谎称是汉人。”王毅说这话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史可议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同生共死那么多年,早把你当成自家的兄弟了。”
“是啊!我们一直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河南诸将一齐说道。
“有你们这些忘年之交,我普六茹毅死有何憾。”普六茹毅哭着说。
“噗”普六茹毅突出了鲜血史可议赶紧拍着他的背。
普六茹毅咳了几声,说道:“将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觉得现在还没有到消灭刘聪、石勒的时候,我死之后还望将军能够班师河南,操练军队,鼓励百姓生产,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北伐刘、石。”
这话正说得史可议的心坎上,史可议好大喜功,不愿此时退兵,在那边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