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和陈元达、刘曜、呼延晏来到了城内的一处军营,看见很多士兵正躺着地上呻吟,有的士兵已经口吐白沫。
“这是怎么回事?”刘聪问呼延晏。
呼延晏拱手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正派人去找大夫来看。”
一会儿,来了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据说是屯留城内有名的神医,大夫先后给几个士兵把了脉之后,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走到刘聪的面前跪下说:“皇上,他们得的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什么?”刘聪急切地问道。
“好像是瘟疫!”大夫拼了命的似的说了出来,害怕刘聪怪罪。
“什么?”刘聪听了赶紧用手捂住了口鼻,对刘曜等人说,“快把这些人给朕扔到城外去。”
“皇上不可啊!他们可都是为我们卖命的将士啊。”陈元达着急地说。
“传朕命令,凡是匈奴士兵得病,大夫需全力救治;若是汉、羯、羌、氐、鲜卑士兵得病就地处决以防瘟疫蔓延”刘聪捂着嘴说,说完拂袖离去。
“皇上,不能这样啊!”陈元达苦苦劝道。
但是刘聪却头也不回。
晋军大营。
史可议身披铠甲,左手握着佩剑,脸上用布蒙住了口鼻,在营中到处走着,时刻关心着士兵们的病情,高鹏飞脸上蒙着布,时刻跟在史可议的身后。在晋军营中,时不时就有人抬着病死的士兵尸体到离营寨几里远的地方去埋葬。看着士兵们痛苦死去,史可议心如刀剿。
史可议走到病人营,司马炅和朱邪治正在看守着病人,这里有一种让人压抑的感觉,感觉死神就在附近,随时准备索取病人的生命。几个士兵一阵狂咳之后便倒地死亡,几个看护的士兵赶紧抬着担架过去,把他们的尸体往营寨外台。
朱邪治和司马炅见史可议来了之后,赶紧过来拱手说道:“末将参见将军。”
史可议也没有心思在管礼数,直接就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朱邪治叹了口气摇着头说:“现在已有五千多人得了瘟疫,而且还在蔓延,这几天病死的弟兄就有一千多人了。”
史可议的脸上开始浮现出了悲伤的神情,这时韦晃骑着马飞奔而来,见到了史可议,滚鞍下马,单膝跪下说:“将军,河南有十几个大夫愿意前来给弟兄们看病,现在正在路上。”
史可议点点头:“起来吧!”
韦晃站起来后,刘威也骑着马飞驰过来,然后下马,多史可议说:“可议,据探马来报,刘聪军中也发生了瘟疫,看来刘聪也无法进攻我们了。”
史可议仰望着天空陷入了沉思,眼里透露着悲伤的神情。
屯留城。
正在屯留城的帅府里背着手、踱着步子,唉声叹气,看着瘟疫在汉军军中扩散他的心里也很焦急。
陈元达从外面进来,叩头说:“臣拜见皇上。”
刘聪正一脸焦虑,听到陈元达的声音,急忙把他扶起来,说:“丞相快快请起!不知将士们的病情如何了?”
陈元达叹口气,一脸无奈,说:“军中已有九千多人得了瘟疫,病情还有蔓延的趋势,每天都有百十名将士因病死去。”
刘聪背着手,继续踱着步子说:“还没与史可议交战,我军便已病死许多,加上全军笼罩在瘟疫病魔之中,士气低落,全军以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陈元达拱手说:“皇上莫急!据探子来报,史可议军中也是瘟疫成灾,每天都有晋军抬着尸体到营外几里地方安葬。”
“话虽如此!可是我大军人数多于晋军,染病人数也远多于晋军,在这样下去,我们与史可议势必两败俱伤,谁也捞不到好处。”刘聪焦虑地说。
陈元达安慰道:“皇上莫急,史可议并非愚笨之人,臣想史可议也不会再次逗留太久,他现在不过在等一个退兵的时机而已。”
“丞相何处此言?”刘聪问道。
陈元达走近刘聪,说:“史可议这次带了两万兵马北伐,几乎占了河南兵力半数,史可议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两万晋军病死于瘟疫。”
刘聪想了一会儿,说道:“丞相说的有理,传朕旨意,全军谁也不许出城搦战,只等史可议退兵,我大军即退兵而去。”
晋军大营。
史可议坐在几案前,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饭菜,全然没有胃口,他已经连续几天都只吃几口饭而已了。病情发展至今,晋军已经有九千余人得了瘟疫了,病死的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五千多人,而刘聪方面,得病人数已经有一万七八千人那里,汉军死亡人数已经破万。两支军队对峙在这里一个多月,只打了一场仗,两军将士便损失了两万多人。很明显,晋、汉两军都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在这样下去,两军势必都会全军覆没。
史可议正想着,高鹏飞走进来,看见史可议依旧未动筷子吃饭,便在史可议面前坐下来说:“可议,身体要紧。”
“唉”史可议叹了口气,看着高鹏飞说:“张大方那边怎么样了?”
“据探马来报,张大方军中也发生了瘟疫,士兵已经病死四千多人了。与张大方对峙的刘粲军中也发生瘟疫,已病死八千多人。”高鹏飞一手按住几案上说。
史可议看着高鹏飞说:“我想我们现在必须退兵!”
“退兵?”高鹏飞诧异地说了出来。
“嗯,”史可议说:“如果再不退兵恐怕我们与刘聪都会全军覆没。”
高鹏飞问:“只是现在退兵将士们必行动迟缓,万一刘聪追出来怎么办?”
史可议“霍”地站起来说:“不会,刘聪与我都明白,晋、汉两军都已经丧失了士气,战斗力所剩无几,即便刘聪追出成来也难以取胜。”
高鹏飞也站起来,拱手说道:“我这就派人告诉张大方,两军一起撤军。”
史可议指着高鹏飞说:“让张大方直接退往河南。”
“那上党怎么办?”高鹏飞问。
“孤城难守,如果把张大方留在上党无异于让他送死。”史可议无奈地说,他的心里也不愿放弃上党,怎奈形势所迫。
“是!”高鹏飞转身离去。
史可议留下韦晃断后,自己带着人马回到河南去了。
洛阳城。
史可议回到洛阳后,将得了瘟疫尚或者的四千多人以及张大方的三千多人留在了城外,并安排大夫来给他们看病,可是每天还是有大量的士兵因病死亡。史可议把张大方派去守新郑,自己则在洛阳处理政事。
史可议和王毅在府上坐着,史可议愁眉苦脸,站起来背着手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对王毅说:“唉!王先生,真是造化弄人,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发生了瘟疫,大军北伐非但无功,反而损失了近万人马。”
王毅站起来,安慰道:“将军也不必太过自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遇上瘟疫也不是将军所能预料的。”
史可议看着王毅正想说什么,赵长平过来,一脸焦急,见到史可议就说:“可议,不好了,你快过来看看韦晃。”
史可议和王毅跟着赵长平匆匆就来到了韦晃的房间,只见韦晃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躺在床上咳嗽着,苏葵妹坐在韦晃的旁边正在给韦晃喂药。
史可议懵了,说:“他也得了瘟疫?”
“刚才大夫来看过了,确实是瘟疫。”赵长平表情无奈。
史可议走近韦晃的床边,接过苏葵妹手中的药就要给韦晃喂,韦晃突然疯狂地推了史可议和苏葵妹,大声说道:“你们快给走,都给我出去。”
史可议先惊讶了一下,然后说:“韦晃,你得病了,需要有人照顾。”
“你们走,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我不想把瘟疫传染给你们。”说着韦晃蒙起被子,出声来。
史可议走过去,掀开韦晃的被子,抚摸着韦晃的头说:“韦晃,你和我从小玩到大,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兄弟对待,自宛城起兵后,你又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人医好你的。再说了,河南众兄弟还等着你一起北伐刘聪中兴大晋呢。”
韦晃的情绪稍微稳定了,泪眼婆娑,朦胧中看着史可议说:“公子,我不怕死,但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史可议看着韦晃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来对赵长平等人说:“你们先出去吧。让韦晃静一静。”
“这……”赵长平和王毅在迟疑着,毕竟大家出生入死那么久,总想在这时帮助韦晃。
“出去吧,这里有我。”史可议微笑这说。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赵长平说,然后对韦晃说,“韦晃,我先出去了,要事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韦晃点了点头,赵长平和王毅这才走了出去。
史可议回头看见苏葵妹还在那里就说道:“葵妹,你也出去吧。”
苏葵妹眼里闪着泪花,带着哀求说:“韦将军救过我的命,我想要好好照顾他。”
史可议看着她好一会儿,她的脸色带着坚持与哀求,史可议点了点头。
史府。
韦晃得病后,苏葵妹昼夜不分地守护着他,给他喂药、陪他说话,史可议虽然事务繁多,但还是时常抽出时间去看韦晃,河南诸将早与韦晃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也常常去看他,高鹏飞则带着人马四处寻访名医。
这天,史可议正在房里处理军务,高鹏飞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看见史可议就说:“可议,好消息,我带人在河南四处寻访名医,在新郑找到了一个自称得到华佗得意弟子真传的李大夫,此人在当地颇有名气,救死扶伤,凡是经他救过的人,再难治的冰=病也能让他治好。当地人都叫他李神医。”
“哦,”史可议听了放下手中的笔,说道:“快快有请。”
李神医进来后,给史可议开了个药方,史可议拿起来一看:丹皮、生石膏、桅炭、甘草、竹叶、犀角(水牛角)、玄参、连翘、生地、黄芩、赤芍、桔梗研末,每日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