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裴青梅记忆渐渐锁定在了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个声音会让她有心痛的感觉,而随着这个声音的闯入,她的心也不能平静了,在来到这个地方之前的一切,种种全部重新进入了她的脑中,一时间她心烦意乱起来。不能平静的闭着眼,犹如梦醒般,她睁开眼,看向四周,犹如亘古,完全没有变化。但同时,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了。想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想像吧。但脸颊上的泪水却让她感觉如此真实。她不由的伸手抚上胸前,那个鸡心石的项链此刻又变成了项链回到了她的脖子上,此刻握在手中却是冰凉润骨。
这么说,她看着四周,她是被困在时空的夹缝里了,她掉在一个无时间的地方,所以她会永恒存在,同样也可以说她将永远不存在。她不禁想着,这真是她想要的吗?人生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有生才有死,有了生死,才有失去与拥有,才有这所有的一切,如果无生无死,那生的意义又何在?死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里,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这种过与不过毫无区别的方式,已让她厌烦了,她想不透这生死的事,也许这连哲学家们也想不透,但她却明白了心底的那抹眷恋,对生的眷恋,对死的期待,更多的对人生的期望,想望,她想透她不能放弃她生的权力,既然生了,那么就要走到死,这人生的过程,她要好好的走一遭,她不能在这里做一个虚无,那么她的情,她的爱如何放置?还有奶奶的爱不是白白的为付出一回吗?所以,她终于决定,她要离开这里,回去。
回去?突然,她停住,回到哪里去?她竟然犹豫了,她不明白,她当然是回到她的家去,回到现代去,回到有奶奶的地方去,但想到这里,她却心有不甘,而心却没有积极的响应她,也没有欢喜雀跃,似一个别扭的小女孩没有被猜中心事般,扭捏着不肯顺从。她不禁困惑了,她想什么呢?
这时,耳旁却又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是那温柔的嗓音,此刻却带着些哑声,似是因迫切而变得嘶哑之故:“若丑,你到底怎样才会变回来?难道你是在惩罚我吗?只因那日没有经过你的允许而轻近你吗?如果真是这样,我保证只要你变回来,我绝不会做违反你意思的事,好吗?”接着又是一阵让人痛彻心扉的咳嗽声,真咳得裴青梅的心都颤起来都不肯罢休。
我要去看他,一个如此突兀的声音从心底里传来,如任性的女孩忍不住大人们的如此愚笨猜不中她的心事,终于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声音如此之急,之大,让裴青梅都被吓了一跳,她四周看看,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是吗?她是这样想的吗?她无奈,但心底的声音不容她忽视,不错,在那她曾视为生命的家,与爱人共筑的爱巢,如今没了儿子,没了爱,还能剩下些什么?唯有伤痕,一个不能触摸的地方,一个再不愿去回顾的地方。但那里面有奶奶,更是她从小就熟悉生活的地方,而那个曾对她陌生的地方,有一个嗓音温柔,容貌惊人的少爷对她更是温柔的少爷,还有一个有些自闭的小女孩,虽从未说过但却对她依赖的人,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而此时,她脑中又清晰的映出了医院里的情形,奶奶坐在床边,黯然的落着泪,她的心也随着疼痛,思念奶奶的感觉如泉水而涌,而榻上的她毫无反应,她想趋上前去看看奶奶,却不意竟看到躺着的自己胸前似有微光在闪烁,她仔细看去,却是自己胸前本已变成胎记的鸡心石正若隐若现的变成项链,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同样的,自己胸前的石头也在若隐若现忽闪着。她不明白怎么回事,本能的叫着:“奶奶,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梅子,是你在叫奶奶吗?”奶奶竟似听到了似的,站了起来,走上前看着榻上的她,但却毫无反应,奶奶很是奇怪,不由四周环顾一下,而后低声嘀咕道:“难道,真的如悟缘道长所说,梅子真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奶奶,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裴青梅开心的不得了,竟然能与奶奶说话了。
“梅子,真的是你。”奶奶喜极而泣,“果然,你过得好吗?你怎么会和奶奶说到话的?”
“我也不知道。我过得很好,只是现在,”裴青梅不知该怎么和奶奶说现在的情况,正思考着,却不意病房的门开了,进来的正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吕成军,依然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但却让裴青梅心中一阵痛意袭来,心里一收缩,双手不由得也握得紧紧的。但同时医院的情景却也一下子不见了,如播完的电影般的黑屏了。
好半天,裴青梅才回过神来,大声着急的叫着,“奶奶,奶奶,”但无论她怎么叫,也感不到医院的情况了,也听不到奶奶的声音,她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石头,却也不再闪烁了,正好端端的挂在自己的胸前,她不由得落下泪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是吕成军的原因,对他的恨意因见到他而更加深了,无以排遣,只得任由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滑落。却没有注意到这永久不变的时空夹缝,竟在悄悄的变化着。远处那廖廖无几的黯淡如星的点点亮光,似正在悄悄接近她。
等她发现时,吃了一惊,这几颗星星般的亮光,却并不是星星,却是几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的人的样子已模糊不清,但不知什么原因却周身发着微弱的光。
“小姑娘,你好呀。”其中一个说话了竟,但声音是不连贯的断音,而且有着一种扭曲的嗓音和音调。
“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裴青梅直觉的感觉他们不怀好意。
“我们,当然是和你一样被卷进了这个缝隙里的。”时而尖细时而粗哑的声音让人听来很是不舒服。
裴青梅本能的向后退了退躲避他们。
“别害怕,小姑娘,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其实同病相怜呢。”
“是呀,是呀。别害怕。”其余几个人也同声应和。
“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刚才为什么不过来和我说话,现在才过来。”
“小姑娘,别误会,我们在这里呆的太久了,久到我们已经对任何事情提不起兴趣了。”似乎他们感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住了嘴。
“那么,现在为什么又有兴趣了?”
几个模糊的人影让裴青梅非常不舒服,让她想起美国的恐怖片,心因为害怕而收缩起来。
只见那几个像泥鳅样的人影互看一眼,似乎不打算再盘旋下去。
“小姑娘,我们只是想借你胸前的那块石头看看,行吗?”
裴青梅立刻手握住胸前的鸡心石,“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到很好看而已,我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什么耀眼的东西让我们喜欢了。”说着他们长着眼睛的地方尽管已很淡,但还是露出了贪婪的意味。
“对不起,不可以。这块石头对我很重要。”裴青梅直接回绝了他们,“因为我想要离开这儿,我想它可以帮助我的。”
听到这儿,那几个影子终于按捺不住了,“看来她明白这个石头的作用。”而后,同时很有默契的像一团烟雾般向裴青梅涌来。
裴青梅想要移动,但却不能像他们那样自由移动,只得紧紧的将鸡心石握在胸前,几个影子很快便到达了她的面前,一起向她胸前挤去。
于是,她们便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裴青梅努力撑着,直到快撑不住,心里不禁有丝悲哀,难道自己真的注定要在这个凝固的地方永远存在下去吗?谁能帮帮她?谁来救她?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还来不及看清是谁时,便忽然感到胸前那块石头挣脱众人的抢夺,以很大的力量直嵌入了裴青梅的胸前,瞬间消失不见了,立刻裴青梅便被一片炙热的光所包围,下一秒种随着裴青梅的一声惊叫,她便在这个永恒的空间里消失了,留下那个空间亘古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