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娘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心里暗恨,就说怎么多了一个眼生的丫头,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呢,“夫人,您这是?”
慕夫人看了宋姨娘一眼,“什么事宋姨娘不知道?这丫头依着方才宋姨娘所言是一直呆在芙春院养病?”
“可不是么,婢妾还说要是明儿个还不好就请大夫给看看。”
“那怎么被指认出来在桂花林出现过,还做了手脚,这事可撇不清。”
宋姨娘一阵错愕,“夫人的意思是说在那点心下药的是之夏?怎么可能,夫人虽然掌管着侯府内宅,可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也不好随便攀扯吧。”
“哦,宋姨娘这话可好笑,既然有人看见了,那这丫头,叫之夏是吧,嫌疑可就大了。不管是不是她做下的,难道本夫人不该过问。”
“婢妾不敢,只是此事涉及到芙春院的清白,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婢妾不服。”
慕夫人依旧很冷静,不理会宋姨娘这番有些不敬的话语,“宋姨娘莫急,咱们不妨等一等,是不是之夏,有没有证据就清楚了,不过现在,赵嬷嬷,去之夏的屋子搜检一番,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奴婢遵命。”
“夫人!这是存心和芙春院过不去么!就是闹到老夫人哪里去,婢妾也要争个理!”
“宋姨娘!本夫人说过了,是与不是待会自然分晓!你且安心待一边吧!”
慕夫人自在的在主位坐了,悠闲的喝着茶,不理会一旁宋姨娘以及下面站着的一众仆从。少时,赵嬷嬷搜检完毕,回了花厅,“夫人,未曾发现药物之类可疑的物什儿,不过找到了一套小厮的衣服,不知道是谁的,奴婢做主拿了过来。”
“哦?知道了,那衣服先放着,之夏,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之夏有些紧张,“夫人,这衣服……”
“夫人,不过是一套小厮的衣服而已,咱们还是先说下药的事情吧。既然您的人没有搜检到所谓的证据,是不是该给婢妾一个说法,婢妾虽然卑贱,也知晓人活的就是一口气!”
“听宋姨娘的口气,今儿若不能给你一个交代,这事儿还不能善了?就算之夏与谋害姜姨娘的事情无关,这小厮的衣服可怎么解释?就是一个私相授受也够喝一壶了,不过本夫人暂时不过问这件事,好啊,既然是之夏受了委屈,玥儿,去把赵大夫找来,让他给之夏瞧病,就当是本夫人给这丫头陪个不是。”
之夏仍旧是一副摇摇欲坠的神色,恭敬的答道:“夫人仁慈,奴婢贱命一条,哪里当得起,想来不过是贪凉吹了风,睡一晚就好了。”
“无妨,本夫人说值当就值当,玥儿,快去。”
不多时,赵大夫经过一番望闻问切诊断完毕,“回禀夫人,这位姑娘的病有些奇怪,不像是贪凉的缘故,倒像是吃了什么虎狼之药,强行病成这样的。”
慕夫人看了眼宋姨娘,似笑非笑,也不多问,复又对赵大夫说,“劳烦赵大夫了,您先在此休息片刻,想来一会儿还有麻烦到您的时候。”
之夏慌了,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夫人,不是这样的,奴婢真的是昨夜多吹了风才这样的,不是……”
“是与不是岂是你这丫头说了算的!”心里算着时间,耽搁的也差不多了,那边也该有消息了才是。
寂静之间,瞥见慕夫人身边的林嬷嬷带着几个人进得院子,林嬷嬷让那几个人在花厅外候着,自己一人前来复命,“回禀夫人,果如夫人所料,那帮忙传递之人已经找到。”
“哦,可招了?”
林嬷嬷一笑,“自然,不过是贪财怕死之人,又有他人作证,抵赖不得。”
慕夫人心里这才踏实了,方才遣赵嬷嬷去搜检之夏的屋子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若真的是之夏做的,如此一个心思缜密之人,在自己屋中留下证据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拖延时间而已,好在林嬷嬷那头没有失手。
“把那个婆子先带进来瞧瞧。”
“是,带进来。”
两个粗使嬷嬷推搡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婆子进得花厅。
林嬷嬷对慕夫人介绍,“夫人您看,就是那婆子,唤黄氏,是二门处守门的,也怪她自己轻狂,得了些钱财就四处显摆,这才惹旁人不满,让奴婢几人得了个便宜,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她揪了出来。”
“黄氏,你且看看厅中站着的仆从,可有那托你帮忙之人。”
黄婆子腿肚子都在打颤,也怪自己一时猪油蒙了心,闹的自己没脸不说,可叫一家老小怎么在侯府待下去呢?为今之计,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希望不要累的家人。当下强迫自己镇定,一双老眼仔细的辨认,看到之夏的时候,脸上一喜,这也算戴罪立功了吧,一把抓住之夏的胳膊,谄媚的说,“夫人,就是这死丫头,奴婢不会认错。”
之夏奋力的想挣脱,“你认错人了,奴婢不认识你!”
黄婆子有些得意,“别看奴婢一把年纪,这眼睛可是好使的很,那天你穿了小厮的衣服,可奴婢见这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一眼就看出是个女儿生,况且那淡淡的脂粉味也瞒不了人吧。”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也就没有在这里待着的必要,慕夫人站了起来,“宋姨娘,这事可不能瞒着老夫人,你且和我走一遭吧,赵嬷嬷,该带的东西都带上,省的说我们欺负人。”
宋姨娘有些说不出话,忙低眉顺眼的跟在慕夫人身后往扶瑞院走去,路过之夏面前的时候,眼刀子冷峻的扫了过去,之夏闭了闭眼睛,这次,真的逃不掉了么。
扶瑞院
一家老小主子都齐了,就连安岳和安茗泰也不例外。
有黄婆子和香草的作证,之夏也没有抵赖,承认了自己装扮成小厮托黄婆子买药,然后寻机会下到点心里陷害紫苏的事情。
老夫人气氛不已,“你这贱婢,竟敢暗害我那未出世的孙儿!说!究竟与姜姨娘有何仇怨,如此处心积虑的害人!”
这种时候,身为之夏主人的宋姨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婢妾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居然背着我做下这等滔天祸事!你要我如何自处!又让你的家人如何自处!”
“宋氏,还没让你开口的时候!之夏,还不老实交代!”
之夏颓然跌坐在地上,“奴婢,奴婢与姜姨娘并没有什么仇怨,只是和她们院的紫苏有点过节,这次,这次姜姨娘怀孕了,奴婢就一直在寻找机会陷害给紫苏。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们院的把厨房厨娘得罪了个遍,吃食大多是自己院子的人负责,可不是老天都站在我这一边?后来的事情她们都说了,本以为将证据指引到紫苏那个贱人那里就好了,哪知道,老天既然让我得手,怎么又不帮我做圆满?后来奴婢打听到这件事情还在追查,不得已吃了药,把身子弄病,没想到,奴婢认栽。”
安岳冷了脸,他对后宅不怎么在意,可也不代表能够容忍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这贱婢,如此黑了心肠,侯府留你不得!”
茗依却觉得有些地方不解,两个丫头之间的小小恩怨,真的就是理由吗?一开始厨房的莫名纷争到现在的寻机下毒,会不会有什么联系的地方,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小丫头能够完成的。
递了一张纸给碧心,碧心念道:“你是怎么把那虫子弄到紫苏衣服里的?”
之夏诡异一笑,“二小姐心思玲珑,不过,谁知道,也许真的是天意吧,奴婢别无可念,只是对不起宋姨娘,也对不起家人。”
茗依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见本来跌坐着的之夏快速的起来,猛冲向厅中的柱头,“嘭——”
厅中的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眼睁睁的看着之夏的身体慢慢的滑到,柱头上留下殷红一片,等回过神来去查看才发现,之夏早就没有了呼吸,一双眼睛圆瞪瞪的睁着,场面颇有些吓人。
茗依有些发怔,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多么脆弱,也有些遗憾,她心里明白,这件事随着之夏的死就划上了终结符,她环顾着厅中的众人,却什么也看不出,诸多的疑点就此淹没。
侯府两大巨头安岳与老夫人一口气憋着,吞了苍蝇般难受,人都死了,再多的怨恨,再怎么想惩罚,都已经无济于事。
宋姨娘行至厅中央跪下,“婢妾管理不当,理当受罚,这件事虽只是之夏做下的,婢妾难辞其咎。”
老夫人一下一下掐着念珠,“建峰你做主吧。”
“宋氏,闭院思过一月,罚月例半年。”
芙春院
“主子,之夏的家人怎么处置?要不要请人——”
宋姨娘沉吟半响,“算了,之夏也算是为我做了不少事,给她家人送两百两银票去吧,让他们离开帝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一旦我知道他们回到了帝都,后果是知道的。”
“是,主子到底心慈,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