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想,别说,还真有可能是二小姐,二小姐一向不与人多来往,谁知道是个什么性子,相比之下三小姐就要讨喜多了。姜姨娘现在是彻底放心了,看来苦肉计是向着自己的设计发展的,接下来只要雪儿将过错揽过来就行了,相信慕夫人爱女心切,会顺水推舟的。
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嫌恶藏都藏不住,“茗依,原来都是你惹的祸,还好意思在这里哭,看我能轻饶了你去!”
慕夫人却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知道的,虽说性子冷清,独来独往,却是极懂事的,断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站起身,双手叠在面前,“母亲莫生气,儿媳有话问依依,若真的是依依将雕像拿下来才导致破碎,那母亲如何处罚,儿媳都没有意见。”
“她都自己承认了,难不成还是老婆子胡乱冤枉了,你有什么就问吧,我看能问出一朵花来。”
“母亲,儿媳不是这个意思。”转过来看着茗依,“依依,那为什么下人们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你是跌坐在地上的?莫不是觉得在地上好玩?”
茗依脸上一丝慌张一闪而过,紧咬着下唇,双手扭着毛笔,一看就是小孩子谎言被拆穿之后的表现。看茗依这样,慕夫人越发肯定事情不是刚才写的那样,“依依,你的样子告诉我你在撒谎,你从来都不会撒谎的。”
母亲,原来在你心中,我是如此诚实的一个人,原来就算所有人都相信我犯了错,你也会坚定的站在我身后,深吸一口气,安茗依,你一定不能把事情搞砸了。茗依怯怯的,看了看安岳,神情有些害怕。安岳稍微加重了语气,“依依,不可以说谎,再这样父亲会生气的。”
茗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歉意的看了一眼茗雪,茗雪暗道一声完了,却见茗依提了笔踌躇半响,什么也写不出,最后还是把笔放在砚台边上,扭过头,不看任何人。但那歉意的一眼很多人都看见了,原先的猜测有些动摇。
安岳这会也有些生气了,冷冷的盯着茗雪,“到底怎么回事,雪儿,你说。”
茗雪见瞒不过去了,只得出来跪在堂前,将事情和盘托出,说是她提议将白玉观音雕像拿下来看看的,没想到最后突然摔倒了,观音雕像也碎了。姜姨娘有些傻眼,这女儿,不是让她想法让茗依打碎的吗,怎么竟自己把它打碎了,旁的人不清楚,自己有花了大力气拉拢的钉子,自然知道那老夫人有多宝贝那观音雕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顾不得埋怨,也在茗雪身边跪下求情。
既然要演姐妹情深,自己怎么能半路下场?回过头来,急急拉了拉安岳的衣袖,眼中充满了渴求。
“依依,你想说什么?”重新拿起笔交给茗依。
“是我不好,身为姐姐,却没有过多的劝阻,我也有错,祖母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吧。”写完眼巴巴的看着安岳。
见女儿这么懂事,安岳百感交集,天啦,自己当初到底干了什么,摸摸茗依的头发,不再言语。
老夫人却觉得有点尴尬,刚才那么笃定是茗依犯的错,这会又是这样的结果,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看着跪在下面的茗雪就更觉得可恶了,平日里也挺机灵的一个人,惯会挑时候犯错,沉声道:“哼,长这么大还一点事也不懂,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孩童么,佛堂是什么地方,观音像是用来怎么的,一点也不知道敬畏,竟由得你放肆,既然如此,你就去佛堂住几天吧,把观音心经抄两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出来!”
观音心经一篇有两百来字,读起来颇为拗口,抄两百遍,还要抄得看得过去,怎么着也得三四天。罚抄还在其次,关键是面子全折了。
“茗依作为姐姐,明知雪儿的行为不恰当,也不知大力劝阻,就在梧桐院抄五十遍吧,至于蒋婆子,看守不力,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开始,一家人自去兖州郊外的庄子,没有主子的令,不得回帝都。”
茗依茗雪只得老实的谢了罪答应下来,倒是那蒋婆子心里充满了绝望以及对二位小姐的怨恨,去了那庄子,跟流放也没两样了,卖身契被侯府攥着,除了规规矩矩的去,还能去哪里。
出了扶瑞院,茗雪立刻就被老夫人派的婆子督促着去了佛堂,一应用品有她的丫头拾欢给送来,不敢拿太多东西,只是些基础用品。茗依也委屈的带着丫头回了梧桐院,可还有五十篇心经等着呢。
这次算是小小的坑了茗雪一把,其实茗雪拿着白玉观音走的时候,茗依几不可察的踩住了茗雪的裙子,能成功也是侥幸,亏得当时茗雪满脑子都是在想怎么再让茗依落入陷阱,没成想,自己着了道。好妹妹,等姐姐抄几篇心经再来给你好好的上演一回姐妹情深,你没有完成的演出,姐姐怎么着也不能让它半途落幕。
梧桐院
终于到了自己的院子,一直跟着的王嬷嬷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放松,顾不得主仆规矩,拉了茗依往寝室里去,“小姐,夫人很是担心,悄悄嘱咐了奴婢仔细看看,夫人陪着侯爷在老夫人那里候着,一时半会的怕是过不来。”
茗依也不计较王嬷嬷暂时的没规矩,经历了前世的福祸相伴,什么是真心还是看的清。王嬷嬷仔细的检查半响,见没什么痕迹才松了口气,“小姐,你怎么能倒在地上接观音雕像呢,再贵重的物件儿哪里比得上小姐的安危?”
茗依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王嬷嬷的关心话语说到了心窝上,不想让嬷嬷看出自己的异样,忙拉了王嬷嬷的手往衣箱走去。换了衣服休息了片刻就到了午膳时间,折腾了一上午,真有些饿了,慕夫人赶在午膳前来到了梧桐院,女儿受了委屈,做母亲的也不好受,又是一番关爱,茗依静静地感受母亲的唠叨,时不时的帮慕夫人夹块排骨,夹根青菜。
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茗依就铺开薛涛笺,开始专心的写观音心经,碧心在一旁磨着墨,一主一仆,共同的完成着老夫人给的处罚。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刚开始只是照着范本一笔一划的抄写,渐渐地,越来越熟悉,写得也越来越快,竟不觉得晦涩。边默写边品读,虽只是一知半解,感触亦颇深,心中一片空灵。不知不觉间,笔下如行云流水,流畅无滞,写了一篇又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