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伍章
奥拉斯和伊扎克跟着秋琳，来到了市集北边一里地外，那里正在热烈的狂欢着。
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受到草原民族的热情，他们欢歌跳舞，大碗酒肉。各个部落都带来了族里最好的美酒，最棒的歌舞，最动听的乐器。盛大的宴会响彻了蓝天下的草原。
他们赛马，斗牛，摔跤，喝彩声此起彼伏。
虽说是奥拉斯提出要送秋琳回来，不过倒像是秋琳带他们来的，一路上秋琳跟他们讲诉着大草原的风土人情和故事，两人倒长了不少见识，不过亦觉得这片平原应该不会像秋琳所描述的那样海阔天空，无忧无虑。
因为那是人世间不可能存在的地方，也许只能存在于秋琳那样少女们的心中。
果然，说到最后，秋琳低下头道：“要是像这样永远没有战争就好了。”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有这样的反应，但奥拉斯和伊扎克也不便多问。三人来到宴会外围的帐篷后，秋琳示意两人蹲下观看，接着道：“部落的会议是不许外人观看的，你们可要小心不要被发现咯。”
伊扎克大讶：“你怎么不早说，这不是害死我们吗？”
秋琳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道：“刚刚人家忘了嘛。”伊扎克顿时气得无语。
奥拉斯示意两人噤声，一边仔细观察着宴会的情形，大家都在帐篷围成的广场上欢闹，不过有几个看似族长的人却坐在木头堆起的兽皮椅上，其中位于正北的两个老者尤为引人。
其中左边的老者胡子嘘嘘，身材魁梧，熊腰虎背。一看就知道是个勇猛的战将，在他的椅子旁，正站着一脸不悦的荻斯娜，看样子还在生秋琳的气。
“那个就是生父布兰达吗？”奥拉斯偷偷问。
秋琳细声细语道：“嗯，不过你在别人面前可不准这么说，要被杀的。”
奥拉斯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道：“你老爹巴尔维多呢。”
“就是他啦。”秋琳指了指布兰达右边的老者。
巴尔维多看起来身材也算得上健朗，不过胡子发白，年纪看起来比布兰达大了不少。
接着秋琳又偷偷的把周围其他部落的族长介绍了一遍，看起来没有特别出众的人，奥拉斯就没有放在心上。
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期间秋琳到帐篷里偷了几块烤肉，虽然被守卫的部落勇士发现了，因为认出了是她，便当做没事一样不闻不问。
到快黄昏的时候，布兰达举起酒杯，向右边的巴尔维多敬道：“义兄，我敬你一杯。”
“好！”两人都是豪爽的一干而净，布兰达似乎是喝多了，他抹了抹嘴角的酒渍，高声道：“对了，关于上次被马贼弄走的货，这事我要跟你说清楚，嗝！”
巴尔维多打断了他，道：“布兰达，你忘记了吗，今天的宴会可不能聊那些个烦心的事，必须等到明天。”
“哈哈！”布兰达大声道：“抱歉义兄，看来我今天是喝多了。”
巴尔维多亦豪爽的大笑回应。
荻斯娜很早就离开了，似乎是觉得男人的酒宴很无聊。
不过看秋琳的样子显然更乐意跟那些人一起手舞足蹈，奥拉斯趁机道：“秋琳，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啊！”秋琳说着，拉着两人离开帐篷，到了附近的草原上，看看夜色道：“好吧，明天我去市集看你们。”
奥拉斯摇了摇头，“多谢了，不过我们明天就要离开。”
秋琳露出失望的神色，央求道：“你看，这里那么好玩，就多玩几天嘛。”
“不了，秋琳。”其实奥拉斯也有点舍不得，不过他还是道：“我们还有要紧的事要办，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
秋琳看了看奥拉斯，终于无奈的点点头。
两人与她告别，向南边走去，这时，一队部落勇士却往这边过来，他们来到秋琳面前，躬身施礼道：“见过秋琳小姐，我们是荻斯娜公主的随从，公主大人想见你一面。”
“真的吗？！”秋琳高兴的跳起来，接着向奥拉斯摆摆手道：“我说吧，姐姐虽然嘴上很凶，不过不会不理我的。”说完急着跟着部落勇士们去了。
奥拉斯苦笑了一下，看来对那个高傲的草原公主，他还是没能看清。
两人随后继续南行，突然，奥拉斯觉得很奇怪，停下脚步。
伊扎克讶异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这些人应该是荻斯娜的亲信吧。”奥拉斯道。
伊扎克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真是奇怪，跟那天我们第一次看到的那些人不一样。”奥拉斯说道。
伊扎克也想起来，“确实不一样，那位拿长柄战斧的护卫也不在。”
“而且，布兰达的帐篷不应该在北边么，他们为什么要向南走？”奥拉斯又问。
“也许部落的大帐有两个呢。”伊扎克说着，不过自己也觉得不太像。
奥拉斯看着南方，沉声道：“也许我们应该跟过去看看，左右无事，只要不耽误明天的行程就好了。”
伊扎克“嗯”的点点头，道：“我也有点兴趣，不如我们来比比脚程如何。”
奥拉斯露出一副自信的神情，道：“好啊。”
两个人随即消失在夜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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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原野的绿草地，两人追到西南边十里地外，失去了那群部落勇士的踪影。
奥拉斯几乎已经能够肯定这群人有问题，他依照博果尔教过的方法查询地面的痕迹，赫然发现草原骑士的蹄印。
顺着蹄印追索过去，草原渐渐稀疏，最后呈泥土状进入一片平原，远方的黑暗中是一片很低的丘陵，一条泥泞的路顺着丘陵的下面，一直往西边延伸过去。
在正面的路上，一队身披黑色袍子的草原骑士正停在那里，在骑队的当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两人匍匐在远处的土坑里。愕然以对，这个熟悉的人不是秋琳，却是她的亲生父亲，布兰达。
“这家伙刚刚不是还在宴会吗，怎么一下子到这里来了？”伊扎克奇怪的问。
奥拉斯沉思了一下，“也许是宴会结束后骑快马赶来的。”
此时黑暗中的布兰达走到骑队包围的一辆马车旁，他换上了一声黑袍，将脸藏在了帽檐下，打开车上木箱盖子，整个人躺了进去。立刻有四人围了过来，将木箱的盖子封上。
在领队的骑士队长低声命令下，整个队伍向西慢行。奥拉斯和伊扎克赶紧跟上。
不一会儿，骑队已到了一片拥有无数帐篷的营地。
营地的前方，有几个部落勇士在站岗，看到骑队缓缓过来，立刻露出紧张的样子，一人大声喊道：“什么人。”
领头的骑兵队长回道：“我们是阿拉姆部的，族长按照与巴尔维多大人的约定送来酿藏的美酒五十桶，请巴尔维多大人收下。”
远处黑暗中的奥拉斯想起，阿拉姆部是秋琳跟他说过的草原部落其中之一，论实力仅次于布拉达部和巴尔虎部。
这时守门部落勇士走到马车前，怀疑的看了看木箱，沉声道：“打开看看。”
骑兵队长回道：“按我们族长的命令，必须由巴尔维多大人亲自验收，才能表示我部的敬意。”
守门的部落勇士不虞有他，回道：“好吧，你们等着，我去通报大人。”说完赶紧跑进了营地。
不一会儿，巴尔维多从中央大帐里跑了出来，大喜道：“阿拉姆可是真守信，白天才跟他说很想喝他们部落的美酒，晚上就给我送来了。”
骑兵队长下马施礼道：“正是，”说话间已引着巴尔维多到木箱前，“还请大人亲自验收。”
巴尔维多兴奋的道：“好，快打开让我瞧瞧。”
骑兵队长手一招，四名手下登上马车，就在巴尔维多期待着美酒的同时，突然，他身后的骑兵队长从腰间抽出砍刀，猛的向巴尔维多后背砍去。
“小心！”部落勇士的示警声刚刚响起，突然巴尔维多猛的回头，苍老的胡子仿佛竖了起来，双拳击出。砍刀未中，骑兵队长已经身中双拳被硬生生打飞出去。
巴尔虎部的部落勇士还未来得及为他们领袖的勇猛喝彩，但是一声巨响从巴尔维多身后传来，木箱如爆炸般四散飞散。黑暗中一道影子直袭巴尔维多后背。
“咔嚓！”伴随着骨折的声音，年老的巴尔维多口喷鲜血向前跌倒，而车厢里的人影尾随而来，巴尔维多不愧为一族领袖，在偷袭者追击之前，已大声喊道：“放箭！”
巴尔虎部落的勇士们闻声人人搭弓射箭，一瞬间将这支骑队射了个人仰马翻，骑队则立刻见好就收，转瞬消失在夜幕下的黑暗中。
巴尔虎部落一片杂乱，有骑兵纷纷上马要行追击，但是被手下搀扶的巴尔维多伸手阻止他们，沉声道：“不要追，黑夜中会有埋伏，先守住营地。”说完，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躲在营地附近的奥拉斯和伊扎克则面面相觑，原本打算去追秋琳的踪迹，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
“这个布兰达，是真心要自己义兄的性命啊。”过了好久，伊扎克发出一声感叹道。
奥拉斯沉默着，仿佛在思考着一件事，伊扎克奇怪的看了看他，问道：“你在想什么，不会是想要管闲事吧。”
“你猜巴尔维多会怎么做？”奥拉斯问道。
伊扎克想也不想道：“当然是找阿拉姆报仇，然后让布兰达坐收渔翁之利。”
“那你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巴尔维多被义弟害死，部族被兼并么。”奥拉斯冷冷的问。
“这个……”伊扎克顿了顿，“凭我们两个管不了吧，不过秋琳就可怜了，不知最后的下场如何，生父，养父，哎…”
然后伊扎克立刻看到奥拉斯冷冷的眼神正盯着他，赶紧道：“好吧好吧，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力配合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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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巴尔维多在部落医师的救助下，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这个倔犟的老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着：“阿拉姆，我绝不放过你！”接着命令部下们点兵，准备连夜对阿拉姆部发动攻击。
不过护卫告诉他有一个年轻人在大帐里等他，并且说是有紧急军情，等族长醒了立刻去见他。
巴尔维多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披着大衣来到大帐，除了一个清秀的少年外，还有四个部落勇士看着，毕竟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们很难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完全信任。
“是你要见我？”巴尔维多坐到了族长的宝座上。
“是，我叫奥拉斯，是令爱秋琳的朋友。”奥拉斯直接了当的说。
“这个时候来找我什么事？”巴尔维多显然很不耐烦，连他怎么跟秋琳认识的都懒的问。
“我想请问族长大人，是否就要立刻反击阿拉姆呢。”奥拉斯问道。
巴尔维多一震，接着暴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件事。”
奥拉斯淡淡的回道：“刚刚的偷袭我就在旁边看着。”
“你该知道！”巴尔维多愤怒道：“我可绝咽不下这口气。”
“那么你就更不应该攻打阿拉姆部，因为偷袭你的就是布兰达本人。”奥拉斯简短的道。
“什么！”巴尔维多一震站起身来，“你在胡说什么！”
“千真万确。”接着奥拉斯将遇到骑队，跟踪而来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故意漏去了秋琳被骗走一环。
巴尔维多静静的听着，脸色变了好几次，等奥拉斯说完，终于按捺不住的问道：“你确定那是布兰达本人吗？你把他的样子跟我说一说。”
奥拉斯依照回忆仔细的描述了一遍。
巴尔维多终于不支的坐倒在椅子上，用手撑脸，喃喃的道：“竟然是他，我的义弟啊，他竟然真的要致我于死地。”
突然他一拍桌子，传令道：“把队长们都叫来，我要跟他拼了。”
“且慢！”奥拉斯突然道。
“怎么？”巴尔维多怒道：“你认为我不该报仇。”
“当然不是，”奥拉斯道：“只是想问问族长大人，你这次带来的部队，是否足够对付布兰达部的大军呢。”
巴尔维多怔了怔，每年的聚会都是在布兰达部的地盘上举行的，自己带来的部队能够自保逃命就很勉强，哪有余力面对布兰达的大军。
“哎，可恨！”巴尔维多道：“看来我要忍着这口气，等回到我的部落，再跟他正式开战。”
奥拉斯却还是淡淡继续的问道：“族长大人，以整个巴尔虎部的力量对抗布兰达部，又有多少胜算呢。”
“五五之数，噢不，恐怕我们只有四成打算，”突然一拍桌子怒道，“关你小子什么事，别以为你告诉我这些，我就要把什么都告诉你。”
奥拉斯无视这个老头爆裂的脾气，继续淡然道：“如果不用退兵，就能收拾布兰达，不知族长你有没有兴趣。”
巴尔维多闻言一愣，他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黄金海岸的新人。”奥拉斯简短的回答。
“新人？”巴尔维多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个新人就自以为是能够战胜布兰达，你凭什么如此大言不惭。”
奥拉斯不亢不卑的道：“我虽然是个新人，不过头上有三笔悬赏金，共计10140金币，其中包括公会悬赏、圣城通缉令和迪达斯公爵府通缉令。但是至今为止在下仍活得好好的。”
“哦？”巴尔维多微微动容，他突然下令道：“叫司官进来。”
不一会儿，司官进入中帐，向巴尔维多行礼。
“查一下今年最新的通缉令，赏金10140金币的冒险家当中，有没有个叫奥拉斯的。”
“是！”司官应声拿出一本大书，书页刷刷刷的翻过，马上回道：“有，奥拉斯和奥克.塞鲁瓦被共同悬赏，总赏金在10140金币，其中公会悬赏140金币，圣城悬赏5000金币，迪达斯公爵府悬赏5000金币。”说完司官啪的合上书。
巴尔维多满意的点点头，道：“去吧。”后者再次施礼退了出去。
“好吧，看来你没有骗人。”稍微的沉默之后，巴尔维多道：“那依你看，我要怎么对付布兰达？”
奥拉斯静了下来，好不容易获得了巴尔维多这个老顽固的信任，连自己的底细都自报家门的告诉他，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计划。
究竟怎么做，才能让胜利的天平，倒向他们这一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