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馋酒的人来到这里。
汪雨站在一家柜台前。
他的酒壶是空的。
他望着坛子里的酒。
口水不止。
店伙计上前热情地问道:“买一壶?”
“买……买……”
店伙计爽快地拿过他的酒壶,灌满一个葫芦。
“一两银子!”店伙计伸出手。
“我说买……买不起!”
“原来是个结巴。”
“买不起你来这里?”
店伙计要抢过酒丐的葫芦。
口水仍然流。
“把酒给我!”店伙计去抢。
“买……买……”
“你买什么?一个花子,你有那么多的钱吗?能买得起这么好的酒?皇上也难喝到,你也没有那个口福!”
“喝……喝……”
“喝个屁!”
店伙计冲出柜台,上前去抢。
汪雨一个侧闪,身子一歪,竟然倒在地上。
没有人管他。
没有人会主动上前管他一个乞丐。
一个喝酒想不给钱的乞丐。
酒丐倒在地上,他再无力站起来。
“这不是酒丐汪雨吗?”
一个尖厉的女人声音。
人们纷纷闪避。
一个艳若桃花漂亮的女人。
女人上前扶起她。
“你……你……”
“我是飞梭菱姑!”
“我……我师弟的徒……徒弟……”
“正是!”
大名鼎鼎的云庄飞梭江棱姑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店伙计见是江菱姑的长辈,早巳吞声忍气退到一边。
没有再提钱。
“我的葫……酒……”
店伙计在江菱姑的注视下递过酒壶。
“多少钱?”她问。
“不要钱,我们不要钱,这个伙计不会办事,他有眼不识泰山,前辈若肯赏光,请在此痛饮。”
店老板不知从何处出来表现出很谦恭的样子。
“不,我们走。”
酒丐见酒壶过来,早伸出颤抖的手一把抢过,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
酒和口水一起往下流。
他不管风度与失态。
一壶酒入肚中,他感到有了动力。
口水没了。
脸上有了精神。
“再……再……”
他又递出空葫芦,店老板忙接过来亲自给他倒满。
又一葫芦酒喝尽。
酒丐已不是酒丐。
是一位精神抖擞的汉子,如同重又鼓足气的球。
菱姑只是笑。
欣赏的笑。
“师伯真的是人外高人,喝酒自然也与众不同。”
扛菱姑当众赞扬一个不修边幅的乞丐。
众人不解。
菱姑不管别人解不解。
她领着师伯回云庄。
云庄是个大庄。
云庄有菱姑苦心经营的酿酒坊。
她这里有许多工人。
她的酒可以垄断方圆百里的市场。
她是酒坊主,也是庄云之主。
多日不在江湖上走动,变化很大,日新月异,这些初出江湖的小字辈们很多没有见过飞梭菱姑。
但她的名声和义举还在江湖中传颂。
大眼皮却要杀她。
为什么?
完全是个恩怨。
大眼皮春化树怕打不过她也不好来亲自出面。
他的盘龙掌与飞梭能打个平手。
大眼皮借李黑杀江菱姑。
李黑成为杀手,没有高额回报。
只是为了好酒。
江菱姑请汪雨入庄之后,吩咐守卫,任何外来人不见。
当然,李黑与凌河度两人也被挡在门外。
这里炔空气冉都有酒香。
李黑与凌河度再次来到云庄前。
李黑强烈地感到这里的酒真好。
杀庄主,成酒主也是一件美事。
夜黑风高。
墙风灯光闪闪。
门口有两个人。
精神抖擞,似士兵又似泥塑一般。
两人已听说过菱姑。
李黑心中暗忖:这菱姑也非等闲之辈。
一个女庄主。
一个会武功会经商的庄主。
从东面高墙进入。
李黑与凌河度几乎同时跳到墙上。
“你的轻功不错。”
“承蒙前辈夸奖!”
凌河度身为小辈不忘对人谦虚。
院里静悄悄。
身子一掠,踏雪无痕的轻功,两个静悄悄地落在地上。
我为什么杀她?
李黑突然问自己。
这是理智在问他,难道只是为了喝到好酒吗?
贪心。
他止步。
两个人各怀心思,又不约而同的止步。
厅中。
酒丐汪雨正与飞梭菱姑倾谈。
酒足饭饱,汪雨有更大的兴致。
凌河度两人悄悄来到江菱姑窗前。
里面有人说话。
凌河度突然出人意料地大喊:“有刺客!”
然后,转身就跑。
“你干什么?你疯了?”
李黑十分不解,赶忙躲进暗处。
“有刺客!”
凌河度仍然边跑边喊。
他告诉李黑,他要引开众人,让李黑一个人与江菱姑单打独斗。
滑稽的想法。
可笑的想法。
喊声惊动众位护院高手。
灯笼火把很快映红大院。
灯光闪亮处凌河度已被人团团围住。
冲出去。
李黑想从原路冲出来,然后,好好教训一个这个毛头小子。
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李黑一个移身换步。
刚到一棵树前,却已被闻声而出的人喝住。
灯光下,酒丐汪雨与江菱姑并肩而出。
“什么人?不怕死吗?”
“怕死就不来了。”
两人对视。
“这不是酒丐汪雨汪先生吗?”
“你是新近得名的喝王李黑?”
两人认识。
一个酒丐。
一个喝王。
都与酒有关系。
江菱姑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见面还是第一次,从前只是耳闻。
“李黑,你来这里是想杀人?”
八九需十未答。
“杀我?”
江菱姑有些不解。
两个人素不相识,也从未有过个人恩怨。
是啁,我来干什么?
李黑自问。
此时他清醒了,是酒的驱使。
酒丐汪雨又问道:“要……要杀……杀……”
他一口吃时就唱着说。
口吃时唱着说我就不口吃。
一个发明。
汪雨开始低唱着与李黑对话。
不远处,凌河度没有走脱。
他已被几个人团团围住。
李黑要冲过去救他。
“站住!”
扛菱姑一声冷喝。
深夜来此,一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江菱姑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个人。
即使他功夫高强也要会上一会。
“我来比划几下!”
酒丐汪雨要上。
“你是客人。”
“那……那,好……好!”
汪雨退在一边,一副望敌掠阵的神态。
周围已有人持刀拿枪地举着灯笼火把。
“李黑,你夜闯我院,要知我云庄的规矩!规矩不能破,你也不例外,你是来束手就擒,还是吃我一梭?”
“梭子能吃吗?”李黑笑问。
江菱姑更不答话,已将飞梭从囊中取出。
一手握住线的一端,一声尖叫,飞梭已经出手。如流箭一般进射李黑面门。
李黑闪身。
菱姑手中线一抖,飞梭早已改路。
棱身一抖,顿时如无数飞蛇乱点,直直扑射上、中、下三路大穴。
好一个飞梭菱姑,果然身手不凡。
李黑不敢怠慢,急忙叫凌云飞退。向后疾闪。
不料,酒丐分明向着菱姑,早已挡住他的退路。
李黑不怕。
何况只有他们两个劲敌。
退步间他已拔下葫塞喝一口酒。
他要用虚花蜂绕舞将酒喷出。
酒丐明白。
他在一旁提醒菱姑:“小小……心心……喷……喷……射!”
刚才的动作,菱姑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明白李黑的用意。
她全然未把李黑放在眼里。
一个与酒为伍为亲的人会有何大的作为?
身子一转,李黑已绕到菱姑身边。
他不想伤人,只想走。
酒在口中,凝力待发。
伸手一个穿月引花,转而向持刀举灯的几个人喷射。
一股水柱如刀,直刺几个士兵面门。
酒柱如剑似刀,刺破几个士兵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
几个人闪开。
一条路摆在李黑面前,李黑转身就走。
“哪里走?”
一声娇喝,飞梭与人共到。
飞梭一个绕步回旋,要将李黑通身缠住。
招法更快更狠,变化莫测。
一个不可小看的女人。
飞梭铁刺,头尖身重。
别说刺入身中,就是被击一下,常人也难承受。
何况,飞梭又如长眼一般,专打人的酥麻穴。
李黑身子一伏一卷,伸出手指,要用一阳指截住飞链。
链连着飞梭,若链断则棱必落地。
一阳指发力,手指粗成两个手指一般,双指向链身捏去。
收棱。
飞梭菱姑果然有些独到之处。
飞梭已使到得心应手,随心所发的程度。
酒丐汪雨见状,也在旁边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地不住喝彩起来:“好……好……招……招法。”
不管招法好坏,飞梭菱姑发誓要杀人。
李黑不想杀她,李黑感觉到对方杀气逼人。
一个狠心的女人。
李黑此时只想绕开这个女人。
另寻一条路冲出去,冲出云庄。
但是,云庄好进难出。
云庄难进难出。
李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
倘若酒丐没有上前助阵,李黑必无逃生之望。
酒丐汪雨酒足饭饱,十分有精神。
如今他仍守武林公德,若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几招,以二比一的力量,李黑则必成云庄新鬼。
此时,他已无暇顾及凌河度。
凌河度耍个小聪明,他以为凭他的功夫,可以在卫兵发觉前逃出云庄。
他想得简单。
云庄不与别个。
菱姑苦心经营菱庄多年,其父乃西南有名的镖头。
菱姑女承父血,即酿酒又参与江湖上的大事。
在此一隅,已自成气候。
她手下的人也非等闲之辈,八大护院十二坐地虎也身手了得。
以一当十,如砍瓜切菜,不费吹灰之力。
凌河度知道他们的功夫。
但没料到他们来得那么之快。
他刚要跃墙而去时,却已被三个护院赶上。
一只飞镖,夜中射来,割风之声吹耳,凌河度不得不回身自防。
就在他挥手之间,三个人已如品字形站开。
要走,没那么容易。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
凌河度也反问一句,他不认识他们。
但他听师父讲过八大护院和十二坐地虎的事。
只是没有交过手。
这几年他没来过。
以前也没来过。
“你敢问我?”
“敢。”
“一个刀下之鬼,荧火之光,也发光华?”
“对,光华。”
一刀已飞射丽至,一棍又拦腰打来。
快疾、重疾。
硬接不行,硬接只有死。
一个倒地回风腿,他真的化开两人凶猛攻势。
师父教的这招还真灵。
三个人又从三路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