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影来到亭子里,仔细一瞧,方婉婉正在绣荷包,便在她对面坐了,方婉婉绣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抬起头来,看着莲影,笑道:“莲姑娘,芳龄几何?”
“十六了。”莲影也不隐瞒。
方婉婉放下手下的东西,瞧着莲影道:“可有许配人家?”
莲影笑笑,这方婉婉可真真是玲珑心肝,自己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没人想过问她一句年龄、婚配,唯有她想到了。莲影想看看她的反应,撒谎道:“已经许了人家了。”
方婉婉愣了一下,笑意慢慢自脸上荡漾开来,“既然已经许了人家,还勾搭其他男人,莲影姑娘,可知廉耻?”
莲影叹了口气,她已想着远离是非之地,可这是非偏偏就找上门来,虽不知道方婉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夏哲楠。于是问道:“方姑娘口里的男人,说的可是夏哲楠?”
若是其他女人,被人骂不知廉耻,早不知道什么样了,所以方婉婉特意说了这样的话来刺激她,叫她难受,让她失态。没想到她非但不为所动,反将了她一军,自己倒不知道如何答话了。
莲影又道:“夏哲楠和我并无关系,不过是我救过他,他为了报答我,留我在军营中,让邱先生为我疗伤,只有这样而已。”
并无关系?莲影说得云淡风轻,方婉婉听着,却是无比刺耳。并无关系,却让他那晚要她时,叫了莲影的名字,却让他每日里看着远处发呆,却让他翻出古琴来,弹了一首相思曲,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听夏哲楠弹琴,偏偏他们之间,却是如莲影所说,真的没有关系……
“不必急着撇清关系,如果你对他无意,就不会跟他一起进怀安城,更不会陪他出去吃早饭,不是吗?又要做**,又要立牌坊,真真下贱。你闷心自问,没有想过**他?”
莲影被她说中心事,脑子里,忽地想起夏哲楠的琴声,那声音,就像放在她心口的一只手,不轻不重,偶尔动一动,挠得她又酥又麻,她真的有心**他,没得否认,她甚至有可能已经爱上他……
“方姑娘,你放我走吧。”
“你说什么?”方婉婉以为自己听错,莲影说这话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中的急切,又让她明白,莲影是真心的。
“我们现在没关系,不代表以后不会发生关系,如果你现在放我走,我向你保证,夏哲楠从今后,再也找不到我,可如果你让我留下来,我只能说,我是不会和其他女人分享男人的。”
“无论她出了什么事,是自己病了也好,不小心摔倒了也好,有人蓄意为之也好,总之,哪怕伤到一根毛,我也把账算在你身上,婉婉,我不想恨你,别让我恨你。还有,如果她走了,无论她是自己逃出去,还是你放走了她,那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方婉婉不是不想让她走,可夏哲楠临走时说的话让她不能放走她,她走了,自己就失去了夏哲楠,可是她留下来,自己也同样会失去夏哲楠。
“夏哲楠不让你放我走?”莲影看着方婉婉的眼神,一下猜中了她的心事。
方婉婉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能令哲楠放弃其他女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不过是背夫偷汉的贱人罢了!就算哲楠现在对你有些兴趣,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你还真当自己是仙女下凡?”说着,站了起来,看着莲影,“我不会放你走,我倒要看看,你被夏哲楠抛弃后,你男人还愿不愿意娶你!”说完,拂袖而去。
直到方婉婉离开,莲影才松了一口气,她在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好像什么都乱了,什么都不受控制了……
第二天,莲影刚踏出门口,便瞧见两个丫环站在门边,一见她出来,便拦在身前,“莲姑娘,我们姑娘吩咐,不许你出这门口。”莲影无奈,只得退了回去,心里后悔不该得罪了方婉婉。
接下来几天,莲影虽然被禁足在房里,方婉婉也没拿她怎样,还是每天送吃的来,不过都是些剩菜剩饭,还有的甚至已经馊了,莲影只能捡好的吃,实在没法吃时,便饿一顿两顿,也不成问题。只是没人说话,心里有些闷。邱念之虽还是每天过来为她上药,却一句话也不说,往往上完药后,就走了。
一日,忽有丫环来报,说方婉婉请她去花园赏花,莲影随丫环来到花园中,却不见方婉婉,只看见海棠树下,一个男人,背身而站,再回头时,丫环已不在身边。
莲影见事情不对,转身要走,却见那男人转过身来,冲她笑道:“姑娘也是来赏花的吗?”
莲影仔细打量这男子,只见他身材修长,面貌英俊,温文尔雅,也算得上是翩翩公子,便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着,这方婉婉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踌躇间,男子已来到身前,“只可惜海棠已谢了。”
“花开花谢自有时,到了明年,还会再开过,也没什么可惜的。”莲影随口答道。
男子莞尔一笑,“姑娘高论,在下佩服。”说着又抱拳深深作揖道:“在下方思远,敢问姑娘芳名?”
莲影还没开口,便听身后有人道:“抱歉,有事儿耽搁,来晚了!”莲影回头,见来的人是方婉婉,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而这方婉婉看见她身后的方思远,突然变了脸色,厉声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先在厅前等着吗?”
方思远道:“姐,等在那儿多无聊,我就四下逛逛。”
方婉婉叹气道:“算了,算了,既然都来了,你先去那边等着,我先跟她说了,再叫你过来,快去!”
方思远看了一眼莲影,听话的离开。
方婉婉这才转过身来,拉了莲影到后院的亭子里,当面便是一句,“你觉得他怎样?”
莲影愣了,什么怎样?她这是要做什么?
方婉婉继续道:“他是我远方的堂弟,为人还算正值,你不是想走吗,我便找了他来帮忙。”
帮忙,如何帮?莲影不由得失笑。
方婉婉见她不信,又道:“其实那天,你已经看出来了,我不放你走,是因为哲楠的缘故。我心里是巴不得你走的,只是我到底是哲楠的女人,不敢违他的意。”
莲影能听出方婉婉话里的委屈,心里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便点了点头。
方婉婉继续道:“我不能放你走,是因为哲楠不舍得你走,可是如果你爱上了其他人,他就不得不放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