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骤雨急,狂风怒。
马思思抱着满月冒着泥泞,狂风的向前逃去。她不敢回头,也不敢想象。她知道父亲强行冲破被制的穴道,心脉俱断,加上众多黑衣人,已绝无生还的可能。一夜之间双亲被害,这份悲痛已经让她变得麻木,麻木得已经感觉不到身上不断流血的伤。
冰冷的雨打在白皙的脸上,马思思一阵寒栗,方才听见满月的啼哭。入夜以来几个时辰的鏖战,也不曾喂过满月奶水,此刻想必他也是又累又饿,不停的哭闹着。马思思低头一看怀中的满月,心下一软,眼泪不觉又流了出来。“可不能让满月淋了这寒雨,得先找个地方避避设法给满月喂些奶水才行。”思付间,马思思身行一转,躲进了街边的一处屋檐之下。
可这大晚上的,能到哪里给满月找些奶水呢?马思思四下环顾,平日里热闹繁华的街市,由于大雨的缘故,竟然黑灯瞎火,没有一处亮灯的地方。这可急刹了马思思,望着怀中的弟弟焦急万分。无赖,只得伸出手来,接了一些干净的雨水,凑到满月的嘴边。满月“吧嗒吧嗒”的吮着姐姐的手指,喝了一些雨水,竟止住了哭闹。
突然,街角传来几声犬吠。马思思心中一喜,“肯定是有人。”正待奔行过去,却见从街角转出几个黑衣人,正在四下搜索。前面的一个黑衣人看见了马思思,大喝一声道:“在哪里,快追。”原来这伙人见马思思逃走,一路追了过来。
马思思心中一凛,紧紧的抱着满月慌忙向前逃去。
“站住,你跑不了的!”黑衣人一行七八个,只见得黑影晃动,紧追不舍。马思思本来轻功不错,只是现在重伤在身,加上要顾着满月,脚下自然慢了许多,不一会儿功夫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将马思思前后围堵起来。
“马大小姐,还想往哪里跑,乖乖的交出你弟弟,我便送你去和你爹娘团聚?”黑衣人的肩头缠着白色布条,此番一开口,马思思自然认出这黑衣人就是那被父亲在马家庄擒住的黑衣首领。“他被父亲擒住,居然没死,那我爹爹呢?”马思思心下一凛,失声问道:“我爹爹呢?你把我爹爹怎么样了?”
那黑衣汉子冷哼一声,道:“我本不愿伤他性命,是他自己找死。现在你只要交出你弟弟,我便放你一条活路。”
马思思本已猜到父亲绝无活路,此刻听黑衣人说来难免悲痛,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马家庄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何要抢我弟弟,将我马家庄赶尽杀绝?”
“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弟弟乃是阳极玄魄。我们奉命行事,也是受制于人,若不能将阳极玄魄带回,我们的脑袋便要保不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黑衣人这番话居然说得好像自己理直气壮一样,毫无愧疚之感。
“贼子,拿命来。”马思思再也不想听黑衣人的话,大喝一声一剑直刺黑衣人咽喉。那黑衣汉子似是知道自己重伤在身,不愿意冒险。避过马思思一剑就慌忙闪到一旁,让其余的黑衣人与马思思缠斗。
黑衣人本就人多势众,马思思受伤在身,又要顾着怀中的满月,怎是这七八个黑衣人围攻的对手。不过二十来招,就已不敌,身上又多了几处新伤,饶是她殊死相搏也只能勉强支持片刻。
“看来今日难逃厄运,自己死了倒也不怕,只是父母血仇将不得报...。”思付间,手中长剑被一名黑衣人的钢刀震飞,手中满是鲜血,虎口已被震破。同时背上也重重挨了一掌,直将马思思击飞三丈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怀中的满月也脱身摔在一旁,哇哇大哭。
“弟弟。”马思思喷出一口鲜血,匍伏向满月爬去。“弟弟,姐姐不能保护你了。”马思思半跪在雨中,轻轻抱起满月,失声痛哭。她伸出手来,又接了一些干净的雨水,凑到满月的嘴边。看着满月吧嗒吧嗒吮吸的样子,马思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太凄艳。
“老天,求你保佑我弟弟。”看着慢慢逼近的黑衣人,马思思知道自己已难逃一死,只是不忍满月才刚刚出生,就遭此劫难。此刻唯有祈求上苍,眷顾满月了。
老头似乎听到了这祈祷,天空之上白光一闪,响起一声惊雷。
“老天向来只会保佑恶人,你还是认命吧。”黑衣人已经围了上来,刀剑已逼近马思思脖颈。马思思紧紧抱着满月,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此刻她还能抱什么希望呢?
“善恶有报,老天向来都很公平。”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谁?”黑衣人一伙俱都一震。
“我就是老天派来的使者,专门收拾你们这些恶人。”话音未落,从屋顶上飘下一个锦服公子。只见他腰悬长剑,玉面生威。
“陆公子,是你!”马思思看见来人原来是前日曾救过满月的陆无双,知道来了救星,欣喜若狂。
“马小姐,你没事吧。”陆无双问道。
“我没事,陆公子可要当心。”马思思紧紧的抱着满月,想从地上站起来,却是站立不稳,又倒了下去。
“小子,说完了吗?”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抖,指着陆无双喝道。
“怎么,阁下这么急着赶去阴曹地府吗?”陆无双转过头来,冷冷的望着适才说话的黑衣人。
“先收拾了这小子再说。”其余六个黑衣人立刻放开了马思思,向陆无双围了过来。
“看剑。”黑衣人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直刺陆无双咽喉。
陆无双不慌不忙,手腕一翻,长剑已经出鞘,仰着黑衣人刺出一剑。只见白光一闪,激起雨水,浣起数朵剑花。剑花朵朵,向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冷哼一声,以手中剑尖去挑陆无双的剑花,却没想那朵朵剑花竟然顺着他剑尖蔓延而上,黑衣人整个手臂上瞬间就冻上了一层寒冰。黑衣人见壮大惊,想要挣脱,却没想寒冰居然坚不可摧,挣脱不了,不觉惊呼“傲寒十六决!啊!”
“不错,你还有些见识。”陆无双冷冷的道。只不过那黑衣人再也开不了口了,就在两句话间,他全身被寒冰所困,已气绝身死,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开可直接塞进去两个鸡蛋。仿佛临死前都不敢相信世上真有此玄妙神功。
本来已经围攻上来的另外几名黑衣人见状大惊,这等武功见都未曾见过,哪里还敢出手,慌忙转身就要逃去。“留下吧!”陆无双一声冷哼,手中长剑一扫,激起无数水花,水花瞬间便成坚冰,天罗地网一般向正待逃跑的黑衣人飞去。只听得一阵惨叫,坚冰穿胸而过,六名黑衣人全部扑通倒地登时气绝。
“他害了我爹娘,别让他跑了!”陆无双听见马思思的呼叫,回过头来,只见那手臂上缠了白布的黑衣大汉也是这伙黑衣人的首领,已经掠上了屋顶,落荒逃去。原来这黑衣首领被马老爷所伤,一直站在一旁未曾出手。他本想马思思无路可逃,自然可以手到擒来。却没想半路杀出一个如此厉害的陆无双,两招间就杀了自己的手下,哪里还敢逗留,是以乘陆无双不备,慌忙逃窜。
这黑衣汉子带人杀了马夫人和马三思,害得马家庄几近灭门,此番却要逃走,马思思自是不肯,无奈自己身受重伤,连站也站不稳,无法将他留下。所以才叫出声来,想让陆无双出手将他留下。
陆无双转过头来,见黑衣人已经远去,又怕再生变故,便道:“且先让他多活几日,现在你们的安全最重要。”陆无双走过去扶起马思思,又说:“我答应你,他日无双再遇见此贼,定取他性命,替马小姐报此血仇。”
马思思紧紧的扶着陆无双站起了身形,感激的望着陆无双,说:“陆公子两次相救与危难之际,这份大恩,小女子永生难报。”马思思说着就要躬身施礼,却没想脚下站立不稳,一头撞在陆无双怀中。
“马小姐言重了!”陆无双连忙扶住马思思。马思思虽是无意撞进陆无双的怀中,但她平生从未与一个陌生男子如此亲近过,更何况是陆无双这样的翩翩公子。一时娇羞不已,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正不知如何是好,满月竟又哭闹起来。
“满月公子没事吧。”陆无双问道。
马思思轻轻抚摸着怀中的满月,说:“没事,我弟弟是饿了。”
“这可怎么办?”陆无双一时也是束手无策。转念一想便有了注意,道:“有了!建议村的刘二哥家也是前几日诞了婴儿,我与刘二哥自小相熟,他定能帮忙。”
“真的吗,这可太好了!”马思思闻言,自是欣喜不已。
“嗯,建义村离此地不远,也是我们回保生门的必经之路,就在当阳山下。”
“大师兄,大师兄是你吗?”街头行过来一个青衫青年,原来是和陆无双一道前来的王重。此前陆无双等人奉当阳子之命前去马家庄暗中保护满月,却没想在半路竟然遭到一伙人纠缠堵截。陆无双等人将这伙人打发后急急赶往马家庄,却没想已晚了一步,马家庄人悉数被杀,只是没找到马思思的尸首。陆无双猜测马思思定然已经带着满月逃了出来,这才叫随行的几名保生门弟子兵分几路一路搜索。却没想陆无双正好赶上,救下了马思思和满月。
“王师弟,是我。”随后赵林和孙威等人也已赶了过来。
说话间,赵林在街角牵过来一辆马车,又将马思思和满月扶山了马车,一行人便向建义村行去。
此时雨已住,风已歇,天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