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的目的是要张彻亲笔书写自己的罪状。凌娇儿不禁对玄衣人心生好感,同时也暗暗揣测张彻是否肯轻易就范,认罪伏法。
“快点写,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玄衣人冷冷道。
算上这山洞里枉死的少女,张彻手里一共有五条人命。一旦写下罪状,等于认罪伏法。就算将来伯父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怕也要被朝廷发配到边疆苦寒之地,受尽劳役之苦,还一辈子不能回到楚都这繁华之地。这对于享乐惯了的他来说,比死还难受。
想到这,张彻顿时哭丧了脸,苦苦哀求,并且抛出更大的诱.惑。
“大侠,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你要什么?黄金?美女?还是高官厚禄?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凌娇儿一惊,将眸光快速地移回到玄衣人身上,惴惴不安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反应。
“张彻,你罔顾王法,罪大恶极,竟然还妄想脱罪!这位大侠乃正义之士,一定不会与你这种无耻之徒、卑鄙小人同流合污!”凌娇儿厉声娇斥道。
心底里,凌娇儿还真怕这来历不简单的玄衣人被张彻许以的诸多好处打动,反过来帮着张彻对付她。那样一来,就算她没有受伤,也未必能打得赢玄衣人。
她不认识这玄衣人,可是却认得他手里拿着的那柄寒气逼人的宝剑由千年玄铁所铸造,世间少有。
若无非凡的身手,如何能驾驭传闻极有灵性的千年玄铁剑,做它的主人?又如何能在他人的虎视眈眈之下保住这柄宝剑?
“少废话,立刻把你犯下的罪状一五一十写来,不准有遗漏,写完签字画押。否则,立刻让你身首异处!”玄衣人对张彻许以的好处不为所动,边说边将手中的宝剑递前一分。
锋利的剑尖立时便刺破张彻脖子上柔嫩的皮肤,嫣红的鲜血即时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张彻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吃过苦头?他一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当即慌张得大叫起来:“不要杀我!我认罪,我认罪!”
玄衣人抽离宝剑,好整以暇地用带血的剑尖轻轻指了指地上的物件。
“是,马上写!”张彻生怕玄衣人真的杀他,不敢再磨蹭,立刻扑到玄衣人先前扔到地上的若干物件旁,拿起毛笔蘸了墨水,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犯下的桩桩件件罪案写在白绢上,写完签上名字,并且用朱砂印上手印。
“大侠,我写好了。是不是可以走了?”张彻捧起认罪状,谄媚地送到玄衣人的面前。
“不急,你再原样抄写一份,照样签字画押。做完了,你就可以‘走’了。”玄衣人随意扫了一眼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认罪状,淡淡地道。
张彻一听,顿时面露喜色,连声应道:“是、是、是!我这就马上再抄一份。”
在一旁关注着一切的凌娇儿急了,忍不住义正言辞道:“这位大侠,张彻犯下连番案件,身上有多条人命,理应交由典狱司按律处置,你岂能私自放走他?再说了,今日大侠你出于一念之仁放虎归山,将来说不定又有多少女子受害……”
此刻,一直背对着凌娇儿的玄衣人终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扫了凌娇儿一眼,一言未发,回身继续盯着张彻抄写认罪状。
可是,仅仅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眼,却让凌娇儿看清楚了玄衣人的样貌。她不由地大大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暗暗吃惊。她原以为能够驾驭千年玄铁剑的人,年纪至少在四十岁以上,不想一见之下,居然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而且他的样貌还生得极其俊美。
但见他,剑眉浓密英挺,朗目深邃如潭,鼻梁有如悬胆,双唇则似红菱,不厚不薄,恰到好处。然而他美则美矣,脸上的表情却嫌太过冰冷,让人看第一眼就觉得寒意侵身,第二眼便仿佛连心都要被冻住了。这就往往让人震慑于他的冷傲,而不会因为惊艳他的美貌而产生亵渎之心。
这样出众的人物,不可能在江湖之中毫无名气。凌娇儿凝神细思,想在记忆中寻找出这玄衣人的身份。
凌坤带着穆氏回娘家之前,曾将江湖中名声显赫或者实力雄厚但为人低调的前辈以及近年脱颖而出的后起之秀一一细说了一遍,叮嘱她牢记在心,以免他日遇见而不知,无意中冲撞了对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她思忖之间,张彻已经迅速抄好了第二份认罪状。他将两张认罪状整齐叠好,连笔墨朱砂等物一起恭恭敬敬递给玄衣人。
玄衣人接过,揣入怀中收好。
张彻大大松了一口气,讪讪地对着玄衣人笑了笑,转身就朝洞口走去。
凌娇儿正要追上去拦住张彻,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凌厉的白色剑光。
“不要!”惊骇之间,她下意识想要拿起青锋剑去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玄衣人将那把锋利的千年玄铁剑挥向张彻的脖子。
话音刚落,张彻的头已然离开他的身体跌落到地上,向前滚了几尺远方才停下,一双没了生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身体在轰然倒下的时候扬起了一片尘土,在山洞里漂浮着,久久不散。
而玄衣人站在原地,似乎从未移动过身子般,用一块素白的绢子拭擦着手里的千年玄铁剑,擦干净后手腕轻转,干脆利落地将剑入了鞘。那块沾了污血的白绢则被随意丢弃在张彻仍温热的身体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凌娇儿呆怔住了。恍神之间,她看着玄衣人用一个黑色的布袋装了张彻的头颅,扎紧袋口后用左手拎着,径直就往洞口走去。
从洞外照射进来的光线被玄衣人的身体阻断,洞里瞬间暗了下来。随着玄衣人钻出山洞离开,山洞里立刻又恢复了先前的明亮。
一暗一亮之后,凌娇儿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猛地想起凌坤曾经提及的一个人来。她回过神,匆匆扫了一眼横躺在地上的张彻,连忙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