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听完林斌的介绍,凌娇儿对组里的其余六个人有了大致的了解:每天,他们一到城南就会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两个人,分片巡查城南的大街小巷。发生案件时,他们则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捕头林斌,经验丰富,决策果断,负责总揽全局,调配人手,制定行动计划。
长相斯文白净的杨勤,今年二十八岁,成亲六年,出自书香门第的妻子为他生育了一个五岁的女儿和两岁的儿子。他说话语气温和,耐心兼且很会安慰人,又写的一手好字,常由他专门负责询问当事人或者受害人家属,并将案件细节一一记录在册子上。
身材瘦削的顾大山是组里年纪最长的,前些日子刚过完四十岁生辰。他的长处是十分细心,一双火眼金睛能从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和分辨出关键的物证。
李翔二十刚出头,尚未娶妻,是家中的独子。他相貌英俊,为人亲和,擅长和初次见面的人拉近关系,取得他人的信任,常常是由他出面询问目击证人,找到有助于破案的线索。
而请假回家照顾重病父亲的林行之,身形魁梧,一身硬功夫,每次捉拿案犯都冲在最前面。在以往追捕罪犯的过程中,胆小一些的犯人一看见林行之的慑人气势,立即失去了抵抗的意志,乖乖弃械投降。
至于顾青,则是和凌娇儿同时进入典狱司的新捕快,年轻,有冲劲,但欠缺办案经验。
说完案子,茶已过三巡,碟子里的点心、干果也被几人全部扫干净了。林斌率先起身,要带着众捕快继续巡查的工作。
凌娇儿连忙站了起来,“林捕头,请等一等,凌娇儿有事想请教一下。”
林斌停住脚步,却见凌娇儿不说话,想了想,便示意其他几个捕快先去巡查,他自己则重新回到桌旁坐了。
“说吧,有什么事?”
凌娇儿在林斌右手边的凳子上坐下,“我听说前几日胭脂楼死了一个叫雪姬的花魁,死因被确定为自杀,而林捕头你去查看过她的死亡现场。是吗?”
林斌奇道:“确有其事。怎么,你对花魁也有兴趣?”
“我又不是爱好美人的公子哥儿,怎会对一个花魁感兴趣。”凌娇儿浅笑着摇了摇头,又问,“林捕头在勘查现场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吗?”
“难道凌捕快认为雪姬之死被定为自杀有什么不妥吗?”林斌微微皱了皱眉。
凌娇儿没有参与此案的调查,甚至没有看过死亡现场,却质疑他给雪姬之死下的定论,这无疑是犯了公门的大忌。
看出林斌有些不悦,凌娇儿斟酌了一下,“林捕头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正巧认识雪姬的妹妹小芸。听她说,雪姬在胭脂楼忍辱负重多年,最近找到了一位情投意合的良人,原本就要与他成亲了,谁知她突然死了,红事变成了白事。真是让人替她姐妹俩惋惜。”
“确实可惜!”林斌不以为意地应和了一句,突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连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雪姬要成亲了?和谁成亲?”
“小芸说,雪姬一直保密即将和她成亲之人的身份。这雪姬歌舞双绝,平日接待的几乎都是都城里的达官贵人,她又是清倌人,要是某个恩客起意要金屋藏娇也不是不可能的。我估计,这人的身份不简单,也许是朝中的某个大员,说不定还是皇族贵胄。”凌娇儿分析道。
林斌眯起眼睛,认真思索着。
“唉!”凌娇儿叹息一声,“林捕头,你说一个马上就要成亲、正高高兴兴准备着嫁妆的女子怎么就想不开,竟然自杀了呢,抛下自己最亲的妹妹孤零零一个人,而且没有留下片言只语的交代。”
“我们找到了雪姬的遗书,不过,”林斌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她在遗书中只说自己活得很累,生无可恋,因而选择离开人世。遗书中确实没有给她的妹妹留话,也没有提及她的恋人。”
待嫁的新娘子抛下心爱之人自杀,写了遗书,却没有给唯一的亲人、自己的妹妹留下一句话。这很不正常!
“还有,不管小芸如何哀求,胭脂楼的妈妈就是不肯将雪姬的遗体还给小芸予以安葬,就算是签了死契,这也未免太不合情理了。”凌娇儿又道。
把合理疑点一一摆了出来,凌娇儿相信不用她再说什么,当了捕快十余年、破案无数的林斌早已经明白了。
咚!林斌沉着脸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桌子,猛地站了起来,“你立即跟我去胭脂楼走一趟,将雪姬的尸身带回典狱司,让老简好好验一验。”
他说的老简正是典狱司的资深仵作简朴,经验丰富,验尸技术一流。去胭脂楼验尸的仵作刘全就是他的徒弟。
林斌有些后悔,那日在胭脂楼看到雪姬留下的遗书,先入为主把雪姬的死当成了自杀案来处理,便没有让简朴亲自出马,而是找了刘全过去。想来,刘全有可能是看漏了什么。
如果雪姬是他杀的,被狡猾的凶手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并且因为他一时大意的误判而让坏人逍遥法外,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半个时辰之后,等得不耐烦的林斌和凌娇儿终于见到了胭脂楼的妈妈媚娘。
“你说什么,雪姬的尸身已经被火化了!”林斌怒不可遏地瞪着媚娘,“我等了这么久,你就给我这么一句话?”
被林斌瞪视着,八面玲珑的媚娘也不怕,转了转眼睛,解释道:“林捕头息怒。这不是因为天气热,怕放坏了,让我的姑娘们染上什么病嘛,所以就火化了。”
“现在还未到夏天,雪姬也不是染病身亡的,何来将病传染给别人的说法?就算真的有这样的担忧,大可将雪姬的遗体交给她的妹妹安葬,或是送到城外的义庄去。”凌娇儿自然不相信媚娘的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