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城南发生了一起入屋抢劫案,事主一家被劫匪用绳索绑了,财物被洗劫一空。直到日上三竿时分,事主才好不容易磨断了绳索,在前往典狱司报案的途中碰巧遇到了正在街上巡查的林斌那一组捕快。
由于一大早就来到城南这边巡查,因而顾青并不知道凌娇儿的禁足令已经解除。此刻看到凌娇儿安然无恙地坐在茶寮里,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含着浅笑看着他,他的心头霎时充满了意外的惊喜。
凌娇儿朝顾青身后望了一眼,没有看到林斌和其他人,“就你一个人,林捕头呢?”
“林捕头让我先过来准备好茶水,他们过一会儿就到。”
顾青边说边走上前来,从怀中取出一包茶叶递给茶博士,然后坐在了凌娇儿的对面。
茶博士笑着接过茶叶,“顾捕快,照旧是四样点心、四样干果吗?”
“是的,和往常一样。鲁伯,劳烦您了。”顾青客气地点头。
“不劳烦,老朽还要多谢你们经常光顾呢。”茶博士快手快脚地将桌上的茶壶、茶杯撤了,拿了茶叶到后面去沏新茶和准备点心和干果。
既然林捕头要过来,那么就在茶寮里等吧。
“听说林捕头的岳父家在玵州经营茶园,你带来的茶叶就是产自他家的茶园吧。”
林斌嗜茶,在典狱司早已经不是秘密。据说为了能常年喝到好茶,当年他特意备了重金聘礼到玵州求娶茶园世家的长女也就是他如今的夫人,闯过茶园当家亲自设下的七道考验关,终于抱得美人归,并且如愿以偿得到了永久免费提供好茶的资格。
“是啊,每次出来,林捕头身上必带有好茶。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借鲁伯的茶寮泡一壶茶,吃些点心、干果填填肚子。对了,我问过林捕头,他说昨夜……”
“两位,点心和干果来了。”
茶博士鲁敬用托盘送来四样点心——豌豆黄、桂花糕、绿豆糕和小笼包,以及四样干果——花生、瓜子、核桃和蚕豆。
顾青站起来,帮鲁敬把装着吃食的碟子一一放在桌上,又拉过旁边的一张桌子,把两张原本只能坐四个人的小方桌拼成了可以坐六个人的长桌。
鲁敬笑呵呵地看着顾青拼好桌子,把碟子移到中间位置之后,才又笑呵呵地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至于茶水,他会如常在林斌到来之后才沏好送上来。
等鲁敬走开了,顾青重新提起刚才的话题,“林捕头说昨夜没有找到薛清晏,你今日怕是要往刑部走一趟说清楚当日的情形。……你这是已经去过刑部了?”
想起昨夜薛清晏是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潜入典狱司,并且一路避开巡查的士兵送来认罪状的,凌娇儿只道:“封大人已经拿到张彻的认罪状了。”
她没有提及封云翰手里的证据是从何而来。而顾青一听说封云翰拿到了认罪状,当场松了一口气,只顾着替凌娇儿高兴,根本就没有去想认罪状是如何到了封云翰的手里,因此也就没有问。
“鲁伯,把茶沏好了送过来。”茶寮外传来林捕头的声音。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个捕快,分别是杨勤、顾大山和李翔。
“好嘞!马上就好。”鲁敬爽快应了。
“林捕头,凌娇儿逢封大人之命前来报到。日后还请林捕头和各位捕快大哥多多关照。”凌娇儿起身对着林捕头以及其余几位捕快一一抱拳行礼。
“原来是由你顶替小林的缺。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规矩,只要大家认真办事、互相关照就是了。”
对于封云翰把司里唯一的女捕快安排到他这一组,林斌有些意外,毕竟组里已经有一个入行不久的新捕快了,但是他没有流露出丝毫不乐意的表情。
林斌说的小林,正是同一组的捕快林行之,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已是入行八年的‘老人’了。他为人牢靠,积极主动,又很能吃苦耐劳,对于林斌来说是一个很得力的组员。
昨日午后,小林突然接到百里之外的鸡毛信,说是他爹突染重病,卧床不起,让他速速回家。他急得满头大汗,立即找到封云翰请假。封云翰批了一个月的探亲假,还派了一个主事代表典狱司和小林一起回家,除了表达关怀之情外,还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上忙。
杨勤等人也道:“凌捕快客气了,互相关照。”
众人刚在桌旁坐好,鲁敬就送来了一个细瓷茶壶和六个同款的茶杯。这套茶具与其他的粗瓷茶具明显不同,看样子也是林捕头自带,寄存在鲁敬这里的。
“你刚才怎么没告诉我是来报到的?”
就在众人见礼的时候,顾青转到了凌娇儿右手边的位置坐了,此时趁着其余人品茶的时候偏着头压低了声音问凌娇儿。
凌娇儿弯起嘴角对顾青笑了笑,便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她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她不懂茶,却也识别得出茶汤清澈,清香沁人,口感绵软,可见沏茶用的是上品的茶叶。
两巡茶过后,林斌看了凌娇儿一眼,说起了南城的入屋抢劫案。案情不复杂,案犯是事主的邻居,临时见财起意,趁着夜黑风高架起竹梯,爬过两家相隔的围墙,潜入事主家中打劫,并在抢了钱财之后将事主一家人绑了起来。今早城门一开他就携带着抢来的钱财逃出城去了,此时只怕已到了都城百里之外。
除非是重犯、要犯,否则典狱司的捕快一般不到外地追捕逃犯,而是画了犯人的样子,制发海捕文书,令各府的捕快将其捉拿归案。
就在林斌等人到茶寮之前,典狱司的画师已经根据事主的描述画好了案犯的画像,送回司里制发海捕文书了。
城南的入屋抢劫案,只要案犯一被捉拿定刑,便可结案。因为没有人员伤亡,这样的案件只是典狱司日常遇到的案件中很小的一桩。
林斌之所以提及此案,无非是要让凌娇儿尽快了解他们这一组办案的程序和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