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麟听到谢少华横扫了暴虎堂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刘连恩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刘连恩身后的人,他也很清楚。以前自己想整顿后山,无非是想打得一拳开,结果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导致现在落尽下风。
猛地他想到什么,在一张纸上奋笔疾书,只是过不了多久又把这张纸撕得粉碎。
“大人,商家们已经把请帖送回来了,说是二十五那天有事。”
曾有丁愁眉不展的看着谢少华,他将手里拿着的一摞请帖,轻轻的放在桌上。
“烧了。”
谢少华头也没抬。
“这些小人,我们是不是记在名单上,以后一个个的收拾!”
曾有丁义愤填膺的说道。
苍麓山已经给这些商家了很大的便利,甚至税收都给了十五税一的优惠,再加上这儿没有人敲诈勒索,所以商人们的利润不低。但现在才遇到风吹草动,他们就一个个的缩起脖子,这就属于不仗义了。
“趋利避害本来就是深植在商人骨子里的东西,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再说刘连恩本来就是一霸,这些普通商人们无权无势,怕他也是应该的,就不要深究了。”
谢少华淡淡的说道。
“是!”
曾有丁神色一黯,把请帖拿起来就退出了大堂。
“刑股杨克裕股长请见。”
站在门口的衙役大声的喊道。
“让他进来吧!”
杨克裕双目通红,脸上写满了疲惫。抓到刘铁生后,他就没有休息,一直在那儿审讯。
“刘铁生死不开口,下面的骨干也差不多,倒是小混混供出来不少情况。”
一说到这些,他就觉得无名火一股股的往上涌,刘铁生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审讯的时候不是死不开口,就是破口大骂,气得杨克裕差点动了手。
“别人本来就是死猪,还怕你这滚水!我看也别逼得太急,不行就晾他几天。克裕,现在最重要的是注意保密,如果有人通了风,咱们就会白忙活一场。”
谢少华一脸正色的说道。
“已经派了双岗,而且兵股的人守在外面,刑股的进牢房,包括我都得被搜身。”
杨克裕说到这儿又把眼睛望向谢少华,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是谢系的人马,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真出了什么纰漏,一个都跑不掉。
“我看你也很疲倦,要注意休息,这是一场持久战,你可别把自己累垮了。”
谢少华点点头,一脸淡然的说道。望着他波澜不惊的样子,杨克裕焦急的心,似乎安稳了许多。
“亭公,我们按照小混混的口供找到了一个灵液泉,欧冶铁老先生看了,说是灵液纯度很高。”
“这个有多少利润?”
谢少华眉毛一挑,怪不得那些“大人物”会伸出自己的爪子。这灵液就像凡间的石油一样,不过目前运用的地方还不是很多。它们在市场上差的五文钱一斤,最好的也不过五十文,一个帮会上千人守在这里,靠灵液养着的话怎么算都是亏本。
“灵液利润的确不大,但是它周边往往伴生着其他的矿物,那就极为珍贵了,往往几钱就值数百甚至上千贯。这件事也极为机密,是个混混和一个堂主的小妾私通时,无意中知道的。”
杨克裕一五一十的,把掌握的情况汇报出来。
“你先下去休息,我知道怎么处理了。”
谢少华微笑着说道。
想想凡间的小煤窑,整治了不久之后又沉渣泛起,无非是利益作怪,想不到神界也一样。
“让时英、王副管来见我。”
时英这段时间都在兵股那边坐班,听到谢少华的召唤,他急急忙忙的来到大堂。
“王公、时公,后山发现了灵液。”
这话就像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二个人话都说不出来。
“时公,暴虎堂应该有条走私的路线,你去把它挖出来,涉及到什么人,能抓就抓,抓不到的下海捕文书。”
“是。”
时英没有多说话,转头就出了大堂。
“后山有灵液,我怎么不知道?”
好久王若雨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只是说话依旧是磕磕巴巴的。
“从刑股的资料看,这件事除了刘家的几个心腹外,就没有外人知道。”
谢少华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什么。
“让常叶派人……,不,常叶亲自去查看,挖过矿的地方一定要细细的搜索,如果遗址附近草木出奇旺盛的地方,让她全部挖开了。”
王若雨听到这句话,不禁疑惑的问道:
“亭公,这又是为何?”
“我只想看看,这刘家伤天害理到什么程度。”
谢少华一脸冰霜的说道。
能够把挖矿的事情隐藏了十几年,无非靠的就是一个“毒”字,只有杀人灭口,才能做到涓滴不漏。
“是!”
王若雨走出大堂吩咐了几句,又折返回来。
“亭公,县上风平浪静的,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谢少华微微一笑,他就不相信这老鬼看不出什么来,跟自己说这个,无非是“逢人只说三分话”的念头作祟。
“有什么不对劲?事发突然,有联系的愣住了,没联系的怔住了,当然就风平浪静。你看着迟早要风云涌动。”
谢少华说到这儿,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凌厉。既然想坐山观虎斗,我就把你们统统拉下来斗老虎。
“给李县令发行文,就说我们发现了灵液泉,还有大量的伴生矿物。王公,这个行文由你来执笔,写得天花乱坠一点,我想李县令需要这些政绩。”
王若雨不由得一惊。
“亭公,难道你要和刘家的混战一场,我们没有多少实力,这……。”
谢少华并没有回答,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就是输了也还是没有什么,既然光脚了还怕穿鞋的做什么。
“去写吧,一切我担着!”
“是!”
王若雨拱了拱手就退出了大堂之内。
刘铁生也好、刘连恩也好,不过是这个利益集团的两个夜壶,干脏活的被自己盯上,那些“白手套”应该跳出来了吧!
果然接下来的两天里,谢少华的收到请帖、名帖又多了起来。各种商行的老板轮番出阵,虽然言辞不尽相同,但中心意思就很简单,放刘家的一马,后山就让给谢少华。
“知道怕了。”
谢少华冷冷的一笑,后山肯定还有刘家的秘密,不然嚣张的刘连恩,怎么会舍得吐出这块大肥肉。
“给时英下令,全力配合常叶的行动,她要人就给人,就使是要我拿起锄头,我也毫不犹豫。另一个把保密工作做到家,谁要是透露半点风声,我就把他当做刘家的同案犯处理,到时候可别怨我无情。”
常叶又发现了几处矿场的遗迹,但是工股的人已经分身乏术,只好向兵股的求援。可时英以抓捕暴虎堂余党的理由拒绝了,常叶只好转头找上自己。
谢少华正在协调其他部门全力支持常叶时,王若雨匆匆忙忙的进到了大堂中。
“亭公,县上发来行文,府丞谷大人明天会到乡里视察,请大人务必在明日辰时前赶到县里。”
“果然坐不住了。”
谢少华冷冷的一笑。白手套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幕后的大人物终于出动了。
“亭公,现在怎么办?”
王若雨一头的冷汗,没想到牵一发而动全身,整治个后山集居然惹出这么大的波澜来。
“王公,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无非是小打小闹,想打垮刘家,还需要分量重一点的东西。你要做的就是力排众议,全力支援常叶,她发现什么不许外传,第一时间通知我。”
谢少华说完就走出山神庙,要想在明天前赶到县里,只有现在出发才行。
迎接上级检查,按照规矩是要到县境上去迎接,但是李登麟硬是改成在城门口。
“风大雪大,咱们又不富裕,雇不起什么宝车宝船,如果谷大人不高兴,可以不来。”
李家也是一个世家,在帝京的势力也不小,又怎么会怕了这些地方的小家族。而且谢少华是自己的一员虎将,肯定要旗帜鲜明的保下来,不然以后还有谁敢跟着自己。
县城没有春华法阵,一干官员就在城门口哆哆嗦嗦的站着,偏偏老天不给脸,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是阴风怒号。
“看吧!这就是懒人出门。”
李登麟大声的抱怨着,这许久以来他被这位谷府丞恶心坏了,现在正好借着机会骂出来。可是周围的各种官员却不敢借口,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最好还是离远一点。
“苍麓山谢少华来了没有。”
礼房的官员正在点名,迎接上官当然是全体官员必须到齐,谁没有赶到就是失了礼数,如果确实身体不适还可以免责,不然的话就会被记上一笔,以后升迁就甭指望了。
“来了。”
谢少华疲惫的抬抬手,足足的走了一晚上,现在骨头都要散架了。抬眼望望看到李登麟正在看着自己,又笑着朝他拱拱手。
“有些人就是这样,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这次老大人回来,是该教训一下不知所谓的人了。”
猛地一个声音响起,谢少华冷笑着扭头看了一眼,却正好碰上翟浩幸灾乐祸的目光。
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那天拉拢谢少华失败以后,他被谷东山叫去臭骂了一顿,这几天一直处于暴怒的状态。
今天谷东山亲自下来收拾谢少华,这是他喜闻乐见的,可是那谢某人居然没有半分的畏惧,反而对着自己露出鄙夷的微笑!
一时间翟浩的怒火又盛了几分,他想在说几句难听话时,却听到一个差役大喊道:
“谷大人到。”
“我们要见谷青天!”
“打到谢少华,还苍麓山一个朗朗乾坤。”
可就在这时一大群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他们堵着城门后,就开始哭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