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或趟或坐的聚集着50来人,他们衣衫褴褛,神情沮丧,手里的武器也是又破又旧,中年胡子男的演讲没有似乎没有起到任何鼓舞士气的作用。
有一个平头举手,说道:“队长,我们还剩这么点儿人了,还怎么继续下去?不如~”
“不如什么?你这个胆小鬼。”胡子男从树桩上跳下来,一把揪住平头的胸口,“在华国,红党从新元21年开始流血牺牲,一批批忠诚的战士前赴后继,才建立了红色政权。我们才遇到这么点小苦难,就害怕了?动摇了?”
平头努力挣开胡子男的手,大叫道:“可是这里是南洋,是满者伯夷,不是华国大陆,我们没有那么多支持者。对这里的柔佛人、满者伯夷人来说,我们才是外来户。”
胡子男象本点了穴一样的愣住了,他扫视了一圈那些队员,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出来,他们都认可平头男的说法。
过了半晌,胡子男才说道:“这样吧,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向大家保证,到了今年年底,要是形势还没有改善,不用你们开口,我老胡第一个丢了枪去做个普通人。”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点了点头,“好吧,就到今年年底。”
平头男说道:“那也不容易,我们的食物和药品都丢了,怎么熬到年底?”
自称老胡的胡子男说道:“这里距离山口洋市不远,我在那里有熟人,可以找他帮忙解决一下食品和药品的问题。”说罢,老胡点了几个队员“小张、阿生、阿亮,你们跟我去。”
老胡四人换了一身当地人的便服,怀里揣着手枪就离开了密营。
在热带丛林里最困难的事情之一是交通,除了在河流里可以坐船之外,陆地上全要靠步行,而且是穿行在浓密的树林里。这天夜里他们行军的路线就是一条穿过山岗的林中秘密道路。说是道路其实只是一条用大砍刀砍出的通道,用不了多久,树藤和枝蔓很快会重新复盖一切。
游击队就是在这样的道路上急行军向前。闷热的天气很快让他们被汗水湿透,而汗水的气味引来了密集的蚊子。这里的蚊子带着热病的病毒,会传播致命的黄热病。好在游击队员皮肤上都涂抹了英军派发的驱蚊药剂。但是驱蚊剂却对蚂蟥不起作用。这里的蚂蟥平时都歇在树枝上,当树枝下有动物经过时,蚂蟥就会自动掉落下来,粘在动物身上用吸盘吸血。游击队员要是遇上蚂蟥钻进了皮肉,会用打火机去烧蚂蟥,这样蚂蟥才会从身上掉下来。如果用力去抓蚂蟥,那么蚂蟥钻进了肉体的部份就会断在里面,继续往里钻。这半截的蚂蟥吸着人血可以在肉体里继续存活下去,据说还可以在里面繁殖,后果不堪设想。
天亮之后,老胡一行人出了丛林,来到一处小山岗上,从山岗上看到了山下面有一条带子状的小路,
山下这条路看起来很平常,是一条简易的小路,长度有一百多公里。要说起这条路,恐怕它是世界上最血腥的一条小路。有一万多战俘和华人、柔佛人、满者伯夷人死在修路的工程中。
当年,日军占领沙捞越之后,在深入丛林时遇到重重困难。起先的时候,他们都是把抓来的华国人用作人力搬运脚夫。每次进丛林,要带上一队的华国苦力,让他们背着弹药、粮食装备。由于当时粮食供应很少,加上丛林里恶劣的条件和超重的负载,通常这些脚夫在丛林里负重一个礼拜之后都会倒下来。
日本人把他们打死扔在丛林里,让另一些人接着扛运东西。到达目的地时运输队几乎都留不下几个人活的。这样方法很落后,而且大大限制了穿过树林的速度。后来日本人开始了修建这条路。除了使用一部分英军俘虏之外,日本人强制征用了大量的华人和柔佛人。他们实行了大检证制度。
华人在大检证中如果如实登记了,就要被派去修路;如果不登记,被发现了要么被枪毙,要么还是被编入罪犯队去修路。食品不足,气候恶劣,超重的体力劳动,加之日本人的虐待,这条短短一百多公里的路在修建过程中竟然死了一万多人。然而,因为这条路的修成,日军从北婆罗洲到颂城的时间从原来的三天缩短到了四小时。
这条路就是他们以前经常伏击日本人的地方,还伏击过荷兰人。刚才一路从密营里过来时一直在下雨,现在太阳却像火一样烤着山丘。这个地方没有遮拦,阳光直接就晒到了人身上,可是水壶里的水在路上都喝光了。老胡眺望着山坡和延伸到山坡顶端的树林中间那条带状的小路,以前他们就是这样埋伏在路面,等待着伏击目标出现。但是现在,老胡却希望这条路上最好鬼影都没一个,这样才安全。
等了几个小时之后,老胡确定这条路是安全的,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正要招呼另外三个战士起身,忽然就听到身后战士阿亮喊了一声,“什么人?”
老胡本能的就地一滚,刚拔出腰里的手枪,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就顶住了自己的脑袋。再看阿亮、小张、阿生他们,也是被几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大汉死死按住。从肤色和样貌来看,这些人不像柔佛人,也不像满者伯夷人,到象是华人。
“你们是什么人?”老胡问
但领头的士兵没有搭理他,只是拿出一个对讲机,“报告班长,四个人都控制住了。明白。”说罢,领头的士兵对其他士兵说道:“搜身,缴械。”
几个绿衣士兵很利索的对老胡等人搜身缴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胡听到他们说的是华语,心里有些不解。
对方依旧不理他。
片刻之后,更多的绿衣士兵从丛林里走出来,在老胡等人面前站成两排,随后一个年轻的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我是周文,你们是什么人?”
老胡一听,对方说的华语不是闽南话也不是客家话,而是带着点北方官话腔。这人难道是华国大陆来的?老胡决定赌一赌,他用带着浓重福建强的官话答道:“我是胡大林,满者伯夷红党加里曼丹游击队第三大队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