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成片的烟气从厨房里往外冒,一股股刺鼻的焦味呛得我眼睛发酸。从门外可以看到煤气灶台上架着一个大铁锅,锅下面还燃着火,厨房里的烟气应该就是火和锅里东西的功劳。
我恍惚的片刻间,小林咳嗽着杀到了灶台前。我犹豫了一下,咬着牙,横了横心,也冲了进去,只能祈祷里面的格局没有发展成煤气泄漏的地步。
时间和“****”一样是挤出来的。短暂的时间内,我和小林的心跳在和时间赛跑,但这小子只会帮倒忙,拿起了架子上的大锅却碰翻了桌面摆放的瓶瓶罐罐。真搞不不懂这小子不去关火,也不开窗通气,拼命扑向一个锅干吗?
煤气的味道熏得我头晕目眩,在我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之前,我把这小子推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我手忙脚乱地关掉了煤气灶的火,再爬到桌子上打开窗户,做完这些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我无力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沿着橱柜向下滑倒。这时,煤气和枯焦味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里已经占据了相当大的比例,我最后一点求生的信念都丧失了,因为我的大脑发胀程度已经很高,呼吸也变得格外困难,我知道这属于中毒症状。小林的脸色同样不好看,这小子被呛得眼圈红红的,咳嗽一直没有休止。拿着锅的小林和瘫在地上的我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是在播电视剧,那剧情的发展一定是我狠狠地把小林这个扫把星骂一通,而这小子会躲到某个角落哭泣,然后我伤感地回想许多难以忘怀的往事,配上一段忧伤的旋律,老爸、老妈、李叔、子扬、博涛、曼青的头像在我眼前一一飘过。但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电视剧,现实的这一刻当我面临死亡的威胁,我既没有去骂小林,也没有回想什么伤感的往事,而是大脑一片空白的坐在了橱柜下面一动不动。现实和电视剧的真正区别在于:剧本可以改写,现实的结局我们却改变不了。
我在等死的过程中,居然发现那些热播的电视剧是多么坑人,我闭着眼睛狠狠地问候了所有坑爹的编剧和导演,这样有趣的事情持续了几分钟。
时间过了几分钟,我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一声大爆炸,也没有看到前来接引我的死神,只有小林这小子在离我很近的距离内来了一声怪叫。
“啊,我的饭啊。”我没被死亡吓住,倒被这小子唬了一跳。我立即睁开了眼睛,就见这小子捧着一口大锅哭丧着脸站在厨房门口。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烟气只剩稀薄的几缕,我现在的视线可以穿透雾气看到厨房之外的摆设,浓郁的水煤气味也消散殆尽,我的呼吸开始恢复正常了。
我把视线投向锅里,见到里面装着一块块黑乎乎的锅巴,锅边还沾了许多碎碎的小颗粒。我换了口气,把原先憋在胸口的一口烟气吐了出去,站起了身,好奇地走了过去,指着这黑糊糊的一锅问:“这什么啊?”
“天下第一美食啊。”这小子眨巴着委屈的眼睛,撇着嘴巴,心疼地捧着这口锅。
就这也能叫天下第一美食?我狐疑地看向这小子,这小子很认真地回了我一眼。我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你再说一遍,这,这是什么?”
小林哼了一声,斜了我一眼,并没有再理我,而是捧着那口锅气呼呼地走出了厨房。我又继续爽笑了两声才止住,忽然脑中一个词一划而过。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便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地琢磨着:“天下第一美食,天下第一美食!对了,天下第一美食不就是蛋炒饭嘛!”
我一拍脑袋,这才恍然大悟,丢下一片狼藉的厨房连忙追了出去。
“呵呵,吃药吧。”我弓着身子,陪着笑脸,把水杯和药递到了小林面前,可人家都不拿正眼看我一眼,又是冷冷的一哼,眼睛瞟在电视机上。
哎,高飞呀,你没事嘲笑人家做的饭干吗?现在可好了,又是弯腰,又是赔笑的,你这不自作自受吗?
我瞟着茶几上的那口大锅,在这么远的距离外都会有一股枯焦味直冲鼻头。我灵机一动,换了个话题干笑道:“这饭味道挺特别的。”
“你觉得这饭味道好?”这小子奇怪地看着我,锅里飘逸出的枯焦味让我有种危险的感觉。
“是啊,可惜是你的饭,要不我还真想尝尝。”我的嘴角扬起了笑意,我的这句话说得非常到位,通过对菜色的食欲间接地赞扬了这小子的厨艺,同时点明了自己不便夺人美食,阻断了这小子利用这锅饭做文章的后路。
可是我忘了小林是个不按常规出牌的家伙。这小子很大方地说道:“没关系啊,我要吃药,现在没有什么食欲,你喜欢,就给你吃了。”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肌肉微微抽动。这小子不容分说地从我手里端走了水杯,拿走了药,一气呵成的把药扔进口中,把杯中的水倒进了嘴里。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小子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
这小子把头抬了起来,不怀好意地盯住我,用手指了指茶几上那口大黑锅,示意轮到我了。
“可不可以晚点再吃呀?”我瞟了一眼这锅精彩的黑炭,用出了“拖”字诀。
“你上了一天班一定又累又饿的,不用客气,吃吧。”这小子贼贼地笑着,不含糊地把我的话堵了回来。
“可是……”我还想再争辩,这小子的眼睛又开始有瞪大的趋势,毫不留情地抛了一个非常有威胁性的斜视:“嗯?”
“呵呵,我吃……”我为难地瞪着这锅黑不溜秋的东西,小林这小子在一边咄咄逼视着我,这让我想把这锅饭偷偷处理掉都没机会。我豁出去了,把脑袋一伸,双手抱着锅,没有丝毫咀嚼地把这些东西往嘴巴里送。
“你慢点吃。”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这小子得意的眼神中出现一丝担忧,出声提醒道。
“唔唔……”现在想当好人了?于心不安了?我撑死我自己,让你小子一辈子都不安心。我故意满嘴饭粒地唔唔,心道。
小林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很久,他把头偏向了电视机,若无其事地说道:“没想到房东大人这么喜欢我做的饭,那我以后只好辛苦一点,天天做给你吃。”
千万不要啊!
我刚想出声抗议,一粒米很恰巧地卡在了我的喉咙里,我急得直眨眼,可这小子像个没事的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机。
我憋足了气力,从肺部运气,咔咔两声将米粒从气管里咳了出来,可是我用的力气太多,一种叫“反胃”的力量驱使我像一只奔腾的牛冲向了洗手间。
最近几年很少有人愿意花时间和金钱去看一出话剧,因为现在演戏的不在台上而在台下。
看着眼前这群站得密密麻麻的人,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看不出这帮人有哪一点符合校庆参演的报名条件。我左手那一对男学生,一个的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膀,另一个的手环在旁边那人的腰间,两个男同胞之间的“眉目传情”电得我不寒而栗。右边那个女生,拿着把梳子和一个巴掌大的镜子照来照去,脸上的****让我误以为大白天撞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