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猪比做一个精神病人要痛苦,因为神经病不会饿,而做猪就会想着吃。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声从干瘪的肚脐下蹦出。
“宝贝,难为你了,我气闷了一晚,你吐气了一晚。”
我摆出一个腼腆的笑容,立刻想到外面那位很能吃的家伙,吃饭这种事情哪能不带上吃货呢?
我起了身,披了件衣服,向房门口走去,苦涩的笑了笑,突然想到貌似刚刚进门好像得罪了那小子吧?
那小子会记仇不吃?我坚定的摇了摇头,右脑上一个小框框内“小林义正言辞拒绝嗟来之食”的画面上打了个叉。
我的手按动了门把,房门开了,我的声音也喊了出去:“小林,开拔,向夜宵进军!”
“小林,小林……”我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客厅里没有回声,乌黑一片,只有二楼投射出淡淡光束。
这小子真的生气了?我没有开灯,心里有些打鼓,脚步已经踩在了上楼的楼梯上。我赔着笑脸来到了这小子的门外,自从这小子住进来,我还没来过二楼。
房门并没有关紧,轻轻拉开了一条缝,光线就是从这条缝里投射出来的。我又很客气地喊了两声,房间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的神情还在犹豫是否要进去看看的时候,我的脑袋已经趴在缝隙处往里面窥去。看到了一张床,和一床粉红色的杯子,其他被阴影挡住了。我感觉有些奇怪,手抬高了一点,让上半身蹲的更低,可以看得更清楚,门被我的手无意中撞了一下“啪”的一声开了,我的身体随着倚靠的力量而向前倾斜,房间里的一切随着我头的抬起而落入眼底。
我眼睛睁得老大,空荡荡的房间安安静静,根本没人在里面,但是床头架子上晾着的蕾丝边文胸……
我恶寒了一阵,将房门重新阖上,退了出来。这小子啥时候带了女人回来?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白天?
一连串的狐疑连带着我下楼的脚步加重了许多,“嗑哒嗑嗒”,每走一步老旧的楼梯会晃出很大的声响,这让我对房东太太的办事效率产生了极度不满,早在半年前房东太太就说过会找人来修楼梯,可到如今这座不高的“小危楼”已经病入膏肓都没有见人来修。想到这儿,我倒有些对不住小林这小子,他花了高价钱,我却让他每天上下爬这种危楼。
不知道这小子大半夜去了哪儿。是去约会女孩了?还是跟我赌气出去了?
我多少有些担心这小子的人身安全,毕竟是我捡回来的嘛,可一想到床头那条斜挂的文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至于生气的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
真别说,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配上这种奇怪的声音,我的心也跟着悬得紧紧的。人总是喜欢自己吓自己,我的胆子不算小,可我和许多人一样害怕在黑夜里行路,哪怕是在家里,我都会把灯张开,弄得灯火通明再走路。明知这是一种“掩耳盗铃”的病态心理,可是我们每天都本能性的在做着这些事。
现在,我很后悔上楼的时候没开灯,这十三层楼梯并不长,我却走了相当长的时间。我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的走下楼梯,心里总觉得慌慌的,甚至觉得周围有一些莫名的阴风嗖嗖的吹着,腿脚不做主的发着颤。
好不容易熬到了头,从最后一阶楼梯踩到了地面,我三步并两步的向开关处杀去。电灯开关在门口和沙发后的墙壁两处,沙发处的电源板比较近,我绕过沙发,急匆匆走了过去,按下了开关键。
客厅里一下子亮堂起来,我用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里的恐惧感消失一空。这身冷汗淌下来,我的肚子已经不是一点饿,而是非常饿!
我大步流星的向门口走去,既然小林这小子不在,那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去解决温饱问题。我路过沙发,一个什么物件突兀的绊了我一下,我一个踉跄,四肢摆动了几下,站直了脚跟,凭着刚刚受力的感觉向那个始作俑的东西看过去,便看见一条白皙的手臂无力的垂在沙发外面。
手臂!第一视觉吓了我一跳,我不安地顺着这条手臂向前转移视线,一个面部朝下的人趴伏在沙发上,出现在我视觉里。
“小林……”我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认出了这小子,惊呼一声。
这小子翻了身,把脑袋露了出来,眼睛紧紧闭着,口中断断续续的喊道:“水,水,我要喝水……”
这小子又闹哪一出?
我走了过去,有些不明白这家伙什么状况,对他不满道:“我喊了你半天了,怎么跟个没气的人似的不吭个声?”
“水……”这小子像是失去了意识,在沙发上胡乱地挥舞着手臂,胸前紧紧地抱着一个沙发垫,口中喃喃,并没有接我的话。我踌躇着向前一步,惊疑不定的蹲到了沙发前,看清了他的脸上点缀着两团火烧云,整片面颊泛出妖异的红润之色,整个身子蜷曲成了一团,小腿和面部的肌肉很厉害的抖动着。
这个场面我再熟悉不过了,联系昨晚的雨夜,一个猜想在我心中诞生了。我一只手压住了他乱舞的手臂,一只手往他额头上探去,触手处果不其然滚烫烫的一片。
“别乱动,你在发烧,我给你去烧水、拿药,你先在这睡会。”我将这小子不安分的手压回了沙发上,可是我还没起身,这小子又“无意识的”一巴掌对着我的脸掴了过来、身体扭动着往地下滚,我及时动用武力又将他的手镇压了回去,随手找了个垫子塞到了他手心,费着力气把他往沙发里挤了挤。这小子左右两只手各拿一只垫子倒是安分了点,只是举着垫子一会抱在胸口,一会挥舞两下,倒也没有继续往地上滚的趋势。
趁着这几分钟时间,我去厨房烧了水,又跑到洗手间用热水泡了条干毛巾,然后回到房间抱了一床大棉被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回客厅,我将棉被牢牢实实地压在了这小子身上,又用热毛巾敷在了他头上。
在我丰富的发烧经验推测下,接下来只要等水凉一些,给他就着水吃几颗消炎药,再闷一身汗,睡上一觉,这小子明天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我端着不断外冒热气的茶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药盒,站在一边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小子。原本以为,淋了雨大病一场的人是我,却没想到我没病,相反倒很尽职地充当了小林的医疗看护。
看着这小子霍霍磨动的小虎牙,我的脸色更苦了,这小子没病时张牙舞爪的,这下病了也没安分多少。
圣人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话在这小子身上得到了应证。
小林终于醒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身躯仍然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这小子像个没事的人,眼神短瞬的朦胧,留意到客厅的灯张着,旁边还站着一个我,立刻把脸拉得很长,敌意的瞥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