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羿回府第三天,许副将才护送着凌卉与楚绮罗回来,三人皆是满面尘霜,看上去很是疲惫,特别是大病还未痊愈的楚绮罗,精神状态很不好,脸色暗黄,眼窝深陷,整个人与之前相比憔悴消瘦很多,当她看到依旧昏迷不醒的楚云妆时,满腹的担忧和苦楚全部化成了泪水,扑到床前大哭不止。
“光哭有什么用,还是想办法让楚姐姐醒来才是正事,一会儿我二哥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到没有?”凌卉看不得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柔弱样子,气恼的一把拉起她拖到了在外间等候的凌羿面前。
楚绮罗看到凌羿,神色一滞,不知怎么泪流的越发凶猛了。
等楚绮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凌羿便直截了当的问她楚云妆是否遇上了什么难以释怀或是不想面对的事。
楚绮罗是知道的,可她哪里肯说,只缩着脖子一味的摇头。
凌羿看她躲躲闪闪的样子,便知她在故意隐瞒什么,但无论他怎样询问,她都只是摇头,不肯多说一个字。凌羿无奈,只得改口问楚云妆最喜欢什么。
楚绮罗想说是那个一去无归期的赵公子,可她依然不敢,她怕她一说出来,凌羿会动怒,会把已没容身之处的她们赶出去。她又仔细回想了主子平日与她说的最多的事,便说道:“姑娘最喜欢夏日莲花,她常常跟我讲小时候她与她的母亲姐姐泛舟湖上、采莲嬉戏的事,她说那是她小时候最美好的回忆了。”
莲花?凌羿想着荷塘里碧绿的莲叶,眉头渐渐皱起,现在是春天,哪里会有莲花。
“绮罗,楚姐姐还有没有和你说过喜欢别的?这个季节哪里有莲花啊。”凌卉一听,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又着急的追问。
这时在回京路上买来的丫鬟兰馨进来上茶,凌羿不经意的一眼,扫到了她头上戴的牡丹绢花,脑中灵光一现,心中有了计较,“想看到莲花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有一个主意,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主意?你能让莲花现在开放吗?”凌卉虽然知道她的二哥厉害,但还是不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凌羿笑了笑,也不与她多说,只向兰馨吩咐道:“去告诉绣娘,让她去最好的作坊定制一批莲花绢花来,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
凌卉是极聪明的,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眼前一亮,吃惊的道:“你要以假乱真?如果把莲花绢花放在荷塘里,看起来倒真有些相像了。”谁说他这个哥哥只知行军打仗,不解风情,不懂讨女孩子欢心?不过是没碰上对的人罢了。
抽抽噎噎的楚绮罗也被震住了,睁大泪眼直直盯着眼前的人,看着看着又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这个男子,不止身份尊贵、英俊伟岸、武功高强,连心思都这么的细腻,遇上他,对姑娘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从安雅居出来,凌卉的双眼就一直在凌羿身上打转,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会儿笑的很开心,一会儿又红唇微嘟,似乎很烦恼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凌羿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但没有理会,后来实在是被她过于诡异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了,才停下脚步看着她问:“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十日不见,就不认得二哥了?”
凌卉狡黠一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好像发现了你的一个大秘密。”
凌羿眉头突突跳了两下,直觉告诉他他做错了一件事,看着妹妹晶亮慧黠的双眼,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多话,刚才不应该问的,应该直接走掉才对,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他面上不露声色,依旧云淡风轻的问道:“什么秘密?”
凌卉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喜欢楚姐姐,并且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凌羿迟疑了一下,然后断然否认,“没有,你不要胡说。”
“你撒谎,刚才你目光闪烁不定,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凌卉秉持了一贯的犀利风格,毫不留情的揭穿了他的伪装。
“你……,当年我见她时,她不过十岁,我也才十三岁,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凌羿瞪了她一眼,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步伐比之前快了很多,甚至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没听人说吗?有的人看了一眼,却喜欢了一辈子,有的人看了一辈子,却也没喜欢上。二哥,你等等我。”想知道的事还没有问清楚,凌卉哪肯就此作罢,也快步跟了上去,奈何凌羿走的实在太快,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眼看前面的人就要消失在转角处了,她情急的嚷道:“二哥,你若是再不停下来,等楚姐姐醒了,我就去告诉她,你十年前就喜欢上了她,你爱了她十年,也找了她十年,并且因为她,你一直不愿成亲。”
凌羿浑身一颤,猛然刹住了脚步,良久,才转过身双目几欲喷火的瞪着凌卉,他一向喜欢三妹的聪慧伶俐,可现在发现,原来人有时候太聪明了也这样惹人讨厌。
凌卉直接无视他几乎吃人的目光,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二哥,你别生气嘛,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终于明白了你当时打仗回来为什么突然对季怜幽好了,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楚姐姐的模样,对不对?”
凌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这张嘴。”
凌卉依旧笑的天真烂漫,“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嘛,楚姐姐这么美的人,男子见了都会喜欢啊,当时在揽月楼的时候,若不是我恰好经过,只怕她就被别人带走了,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
提到揽月楼,凌羿倒想起了一件事,他缓和了一下神色,郑重叮嘱道:“现在她既然出来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还有她的名字她的身份都不要与外人说,皇后娘娘面前也不可多言,她现在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凌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拍胸脯保证道:“你就放心吧,我是那种长舌妇的人吗?连许副将问我都没有说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楚姐姐曾流落**又怎样?当时正值战乱,敌人又那样杀害她的家人,她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对了,你当时不是救了楚姐姐吗?为什么后来你们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