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有着多伟大的英雄梦想,你可以自以为是地对着你的同学,在心里哈哈大笑:“你们这群渺小的人类。”但在高中,我们的青春似乎有着相同的模样。五点刚过便在床上爬起,意识混沌地地穿好衣服去晨读,跑操时喊着“斗志昂扬”之类的口号,宣誓时握紧拳头叫喊出“高考意味着改变命运”。
不知在心中骂了多少遍高考。
姚同学是我们宿舍的学霸,每天刚睁开眼都能听见他在阳台放一遍复旦大学的校歌,晚上放学路过操场的时候还能看到他边跑步边背着《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胖子则属于考神级别的人物,不见他学习,却考的比谁都好。
而我则是小渣渣。谁都动摇不了我倒数第一的位置。但我和别的渣渣不一样,我是一个有理想的渣渣,我的理想是复读一年考上本科。我妈说三本也是本啊,于是我拿小刀,像鲁迅先生在桌上刻“早”字一样,在书桌上刻了一个大大的“本”。
我相信很多人都是在死掉之后才被广为流传的。
比如乔布斯去世后我才知道有这么个人,而且还有苹果这个东西。比如前两天邵逸夫逝世,消息登满了各种作文素材,什么邵氏集团,什么慈善事业,我还知道了我们学校的逸夫楼就是他捐的。老师让我们把这些都背下来,因为考试时又有新鲜素材了。
作文是我的一大硬伤。每次我的灵感大发,在试卷上即兴作文,然后得意洋洋自我感觉良好地交上试卷,得到的却是低档分。
老师说:“你这篇作文立意啊应该这么这么想,可你偏偏那么那么想,所以你就偏离题意。”
胖子看我灰头丧脸地回来,抢过我的写的作文,“怎么,又是一篇‘不跑题还是一篇好文章’吗”。然后咯咯地笑起来。
中午去拿信的时候路过逸夫楼。
逸夫楼在我们学校里被称为“北大楼”,我想这名字好励志呀。据说里面有一些实验器材,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去用过。第一次进去是因为要去里面考试,当时我绕着学校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北大楼”这三个字。后来知道之所以叫“北大楼”是因为它坐落在学校的北边,而且盖得比较高。
说到逸夫楼我想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这个故事久到没有人能说清它是哪一年发生的了。故事也简单就是有一个女学生自杀就选择了在这个地方。后来据说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每天晚上在实验室总看到有一个人穿着校服坐在那里,喊她她也不动。再后来那个阿姨就辞职不在这里了。传说总是被添油加醋一些离奇的色彩才会吸引人。所以我每次经过这栋楼的时候总感觉阴气沉沉的。
路过这栋楼的时候,看着金光闪闪的逸夫楼三个大字,我突然想起了作文素材上说的这位慈善家。胖子前两天还和我说过,你知道嘛,每个学校的逸夫楼,如果上面的逸字有那一点,就是说他全额资助,如果没有那一点,就是半额资助。我笑如果没有那一点还念字嘛。
突然很想看看我们学校的这个北大楼的“逸”字有没有那一点,就当我边走边抬头看的一个不经意,撞到了另一个心不在焉的女生。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女生一个道歉说了好几遍,帮我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封信。
嗯。我们学校的逸夫楼是邵大老板全额资助的呢。
当我反应过来刚想打招呼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走了。
完全不在状态。有点跟不上生活的节奏。换做平常我一定抢着说对不起,然后帮人家把掉的东西捡起来。
今天确实有点精神不振,感觉有股失落在身体里涌动。已经连续第四次去收发室没有收到我的信了。每个月我都会收到尹伊在北京寄来的信。可是最近却一直没有消息。
倒是做了件好事帮姚同学取了信。
回到宿舍摆摆手里的信,“小姚同学,你的信”。
“放我床上。”
“寄信地址是你家嘛。家书抵万金哦。我不要一万块,帮我洗个衣服就好。”我趴在床上,迷迷糊糊。
一个女生在前面向我招手,虽然带着口罩,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那边光线很强,我这边却很暗。
我试着喊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
尹伊。
我醒了。
每个人在高三的时候都需要什么东西支撑着他走下去。有的人是为了向往的大城市,有的人是为了摆脱过去的痛苦,有的人相信了老师说的“到了大学你就轻松了”为了去享受大学的安逸。之前的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所以我的成绩一直是渣渣。直到第一次高考完,我的分数史无前例地跌倒了谷底。尹伊在分数下来的当天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去复读吧,等你考上大学再考虑以后的事。
于是我就选择了全市以“低进高出”而出名的捷地中学,七月份顶着炎炎夏日,背着行李包,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打了三十块钱的黑车到了传说中的捷地中学。
学校里严禁任何电子设备,所以我和尹伊选择了写信这种古老而又能传递情愫的联络方式。
2012年高考语文试题中诗歌鉴赏有这么一句。“情到深处,红笺为无色。”就是说两个人写信呀,写着写着就哭了,泪水落了一信纸,把粉红色的信纸都漂白了。
每个月尹伊的来信也成了我励志考到本科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