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人纷纷抽出了武器,向其他喽啰们杀去。梁君笑短刀在手,径自向那两个大汉方向奔去。背负着玉楹的人一手扶住玉楹,另一只手拉起老掌柜,在两个自己人左右保护下,快步向外退去。
大厅距离外面有段距离,虽然喊杀声震天,外面之人也只是惊疑不定,手足无措,无人敢强自出头。
这伙儿贼人大多是那保正的家丁庄客及亲眷出身,占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自寻快活,所招纳的人也多是附近村中无赖子和游手好闲之徒,如何敌得过这帮如狼似虎的正规军人,根本没费得吹灰之力,哭爹喊娘和求饶声一片。
梁君笑自尸体上抽出兵刃,擦了擦血迹,“呸”了一声,道:“空有副好身架子,原来这般不中用,亏我还怕她喜着你们这样人哩。”
常德明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这般好武艺,狠辣稳准,是块儿从军的料。”
梁君笑自得一笑,他毕竟年纪小,被一个正经的军官这般称赞,不免有些飘飘然,差点脱口而出“此是我家学渊源,全赖家姐教导的好”,好在及时醒悟了过来,自己眼下还是阮府的远房亲戚。
大厅之上,大局已定。那大王被常德明第二刀,就结果了性命。其他人也不逞多让,到处都是尸首,鲜血流淌了一地。
玉楹被人护着出了厅门,只悄悄回望了一眼,吓得立刻转过身子,双手捂住眼睛,再不敢看第二眼。
里面的人不紧不慢的打扫起了战场,所有贼人皆被一一格杀,唯独留下了那个秀才打扮的瘦弱文士。也许是大宋百年来推文崇文的政策,这些官军们,对待这个贼窝里的唯一文人,也并未下杀手。但是玉楹更宁愿相信,他们这是故意留个知**,好盘问一些山寨事宜,包括人员分布、仓库物件等等。
从一开始,这帮子人就没打算留活口,或者是将这些贼头们绳之于法,带到山下交由本地官府依法处置。
一来是大家都没有这许多时间,去与当地的官府打交道周旋扯皮,二来,玉楹隐隐猜出,他们莫不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人少容易端的窝点,就打起了这帮子匪徒的主意。毕竟以前在驻地,就算捉强盗剿匪,所得的财物也是有数的,必须收缴入库。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又无本官辖制,乐得抽些油水。
常德明在上面的交椅坐了,叫人带过那秀才,向他问话。
那秀才有点吓傻了,只顾着砰砰磕头,话都说不囫囵了。
常德明问了半天,不得要领,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道:“怎的留了这么个废物,问甚么都说不明白,还是砍了吧。”
那秀才魂飞魄散,也许惊吓过度,反倒正常起来了,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山寨的各个据点,每处人员数目并库房位置,钱物粮米的数量。他大概也是这个山寨管账的,对这些都了如指掌。
大家反复核对,默记在心,常德明朝一个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会意,将刀一举,那秀才的声音戛然而止,尸体伴随着涌出来的血水,倒了下去。
玉楹不忍再看,她早猜到了这个结局,既然这帮子人起了私心,要私吞财物,那么必然这个山寨里,估计就不能有一个活人在了。
反正这山上也都不是甚么好人,他们这些年坑杀的过往客商,也不知有多少了,断送的无辜性命,更是白骨累累,细算起来,这山下附近的几个村坊,怕是人人手上,都能分得一点鲜血吧。
她在心里自我劝慰着。
梁君笑用手捂住玉楹的眼睛,把她拉到一个干净处,叮嘱道:“我们要去跟后面的人会和,放他们进山门。一会儿外面必有场恶斗,你安心呆在此处,切莫出头。我们就在这屋子外面,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一个贼人进得来的。”
玉楹很想说你们还是带上我吧,但是她也自知,自己就是个累赘。可是留在这屋子里,跟满屋子尸首作伴,她还没这个勇气。她泪眼汪汪的望着梁君笑,梁君笑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小嘴都快撇到耳根了,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他有些不忍,烦躁的扒了扒头发。
常德明有些好笑,这一对儿兄弟还真是相差甚大,做哥哥的也太宠着弟弟了。他清了清喉咙,“走吧,我们也该出去了。”
梁君笑转身欲走,突觉衣角一沉,转过头去,玉楹拉住了他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又往前挣了挣,想挣开玉楹的小手。玉楹干脆连另一只手也抓了上来,不顾他满身血腥,直接把自己的小身子全都贴了上去,小腿向前蹬,小屁股往后缩,使出了吃奶的气力。
大家看的哈哈一笑,梁君笑无奈,只得对众人拱手道:“我就不随列位出去了,还是留下来看着舍弟吧。”
众人并无异议,这场战斗的结局基本已经定了,剩下的,就是伙同山下的大部队,慢慢杀人清除罢了。
萧信本来想自己留下陪着小娘子的,谁知她死死的就认准了梁君笑,他摇了摇头,叮嘱他俩小心些,就随着众人出去了。
常德明刚踏出门口,直接发出了信号。这里是整个山寨的最高权力机构所在,本来闲杂人员就少,外面一些护卫之类的,见势不妙,也有冲上来的,也有跑下去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众人趁机分成了数拨,按照刚才上山记好的路线,绕着去扰乱各个关卡。
梁君笑解下了腰间的水囊,给玉楹喝了两口水,又随手帮她抹去了嘴角边的水渍。他自己做起来这一连串的动作,极为自然。玉楹却有些不自在,暗道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他明明已经猜出了自己是女孩子吧,怎么干什么还这么顺手啊。
梁君笑看着玉楹的窘迫,更开心了,又故意把她往自己身上搂了搂。他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么做,无非是一个小男孩对自己看得顺眼的小女生的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