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答应着“好”,心下暗想:“你还不是折回头去买那支发簪,想给我惊喜是吧,我就要让你的钱财化作流水,想抱得美人归,我要你什么都得不到。”
过得一会儿,谢璨就笑呵呵地回来了,看他手里,也并没有多了些什么,施宛的心头不禁一阵失望,再看到他不时捂着腰囊之间时,她也猜想到了,发簪他确实是买了,不过被收藏于腰间,这也好,等他什么时候拿出来,再给他点颜色瞧瞧。
直到夕阳西下,两人边散着步,回到了苎萝村。在屋中的油灯之前坐下,谢璨却久久都没有要将发簪拿出来的意思。临了,施宛眨巴着美目问道:“璨哥哥,是否还有话要与旦儿说呢?”
“没有,旦妹妹好好休息吧。”说着,便起身,要向着房中而去。
“璨哥哥。”娇声呼唤着谢璨,在他愕然转身的瞬间,施宛一个箭步上前,轻轻一带,便从他腰囊之中,掏出了那支紫色晶莹的蝶形发簪。看着油灯下流动着紫色光华的簪子,施宛却没有欣赏美的心情,一松手,簪子应声落地,支离破碎。
“你以为送我这个,我就会嫁给你了吗?”冷冷的声音响起,她并没有一丝的惭愧。
“你疯了,谁说要送你的,我是要送给……”看着碎了一地的紫色晶莹碎片,谢璨眼中露出凶光,直看得施宛,禁不住一阵倒退。
“若是你觉得我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话,我明天就走好了。”冷冷地扔下这句话,谢璨便向着里屋而去。
“慢着。”施宛出声,谢璨止步,她问道,“不是送给我,那你打算送与谁的?”
“不关你的事。”没好气地回了这句话,谢璨愤愤地进了里屋。
冷冷地对着他的背影,施宛精雕玉砌的脸容之上一阵冷笑,明明就是要送于“郑旦”的,却因为她突然间拆穿,他觉得颜面无存,才会故意说了这个谎话,对于他,她还会看不通透吗?明天一早,他不是还会如没事人一样,跟前跟后,万般讨好。
可是,第二天清晨,施宛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谢璨的踪影,他果然走了,他真的生气了,难道他花下重金买来的发簪真的不是要送于她的,那他又是要送与谁的呢?西施?美娘?
看到昨夜一地的紫色碎片也不翼而飞,施宛的心头同时被疑惑充斥,他将这碎片都带走了,那他心中的那个珍而重之的她,又会是谁呢?
每日起身,施宛都会躲到浣纱溪边,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因为这副脸容,从前的人见人爱,万千宠爱复又回来,只是如今的她却不复儿时的天真,有了十多年不为人知的过去,她该是什么都看淡了。
夕阳的余晖中,她向着木屋走去,现下的时辰倦鸟都该归巢了吧。看着天边火样的血红,高高低低的云层被霞光浸染,明日应该又是一个好天气吧,几番想要回去京城看看,王子忱的话语却时常回响耳边,他让她永远都不要再踏足会稽城,想及此处,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她回来了。”西施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施宛抬头,只见屋檐下站着一男一女,女的正是施夷光,而男的,竟然是范蠡。
没及细想这其中的缘由,就见到西施轻快的脚步向着她行来,而她手里握着的,竟然是那一撮小紫花。这种花儿确实不多见,只有村外的山壁之上开了那么一小撮,四季盛开,永不凋谢。施夷光曾几次三番想要爬上山壁采摘,可那里是垂直峭壁,要上去又谈何容易,记得她曾经因为爬山受过不少次皮肉损伤,她却好像痴迷于这淡淡的紫花,誓要采下来不可。她还曾经扬言,如若有人为她摘得,她便以身相许,弄得谢璨叫了一大群家丁前去帮忙,最后都是徒劳无功,因为这事,他还被谢老爷骂了不知多少次。
“旦姐姐。”西施笑着捧起手里的紫花,递到施宛面前,一副陶醉的媚态,她回身看了看范蠡,脸上漾起幸福的微笑,道,“是范大哥为我摘下来的。”
她这般模样,施宛又怎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可是范蠡的年纪也足足可以做她的爹了,想要劝说,又碍于在场的两人,更何况,西施这般陶醉,任何人都不忍心当头泼下冷水。
“施姑娘,我有话要与她说,你先回去吧,今日谢谢你了。”范蠡来到西施身边,脸上依然是温文尔雅的笑容,语声轻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西施娇羞一笑,堪比天边的红霞,她轻声道:“该是夷光谢范大哥才是,范大哥的救命之恩,夷光永生不忘,范大哥与旦姐姐有事情要谈,夷光就先回去了。”
西施礼貌地告罪离开,临别还不忘回眸一笑,真是百媚横生,无尽妙趣。绝色佳人的最美笑容,范蠡又怎会不痴迷其中,不过也只是一瞬,他正色道:“宛儿,少伯此来,是有事求你的。”
“范大夫竟然仍认得宛儿?”施宛不禁惊奇,这世上依然能辨得出自己的,原来还有一个范蠡。
“宛儿的绝世神韵,又怎是区区容貌可以掩盖得住的。”
施宛莞尔,道:“宛儿本就是府上家奴,老爷有事,只要宛儿能办到的,定当竭尽全力。”
将他迎进屋里,两人来到了屋后早已枯掉,枝叶残败的葡萄藤下。
范蠡正色道:“少伯也就开门见山了。其实,此次我只是代人传话的,是王子忱让我转告与你,他一早经已知道你的绝色容颜,才会在你丑陋的时候想要感动你,他对你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亦如一般男子无异,只是贪恋你的美貌。”
乍听这话,施宛有一霎那的怀疑,可是瞬间便明白过来,只听范蠡续道:“想必宛儿也觉得这些话太过违心了吧。”见施宛点头,他续道,“王子忱如此话语,只是希望宛儿不要再挂心于他,好好地过日子,莫再以他为念,他如此待你,宛儿是否应该也为他做点什么呢?”
“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施宛连忙追问道。
“因为救你,带闵夫人出逃,他装疯卖傻的事情被识穿,大王大怒,在王后的挑唆之下,他被送到了吴国做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