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表演开始时,宁维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的,即便是音乐大师遴选天才,但其实真正现场考核的也不是那位大师本人,而是他的弟子。考核分三个厅同时进行,宁维所在的这个厅里面大约有十几人。临时要上场时,小鹿已经是信心十足了,只是当她眼神扫到某个人时心里又是一紧,宁维发现了这个细节,顺着小鹿的目光看去,发现了大厅角落里一个有些地中海的中年人,猥琐而阴冷的神情,加上微胖的体型让人天然的觉得这不是个好人。
宁维调整了一下琴凳高度,对小鹿点头示意准备好了,场间一静,小鹿稳定了一下心神,深吸气,长笛抵到唇边,一阵呜咽婉转的笛声带着铜管乐器特有的质感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美妙的笛声仿佛能激起一阵微风,听见的人好似顺着这阵风的吹拂,就能跳出一只舞,宁维似乎整个心神都沉入了这阵微风当中,他忘了之前约定好的暗号,也忘了自己是在一个众人瞩目的大厅里,一切仿佛顺理成章一样,每一个音符都存在于最恰当的位置,好似是两个人已经配合了千百遍一样,这是第一次,宁维没有感受到肌肉的绷紧,没有双臂机械的感觉,仿佛是伴着长笛的声音,双手在琴键上跳了一支舞,没有指法,没有节拍,只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律动。
曲终时,场间响起了掌声,坐在中间的不住的点头,小鹿也是一脸的喜悦,两人下台之后,小鹿似乎有话要说,但并未说出口,宁维也是一阵不明所以,但隐隐间,他有了一种奇怪的猜想。从异能显现之初,宁维的主要锻炼方式就是健身,每一个动作都是分解开来的,也正是出于这种经历,潜意识里宁维习惯于把每个动作都做到最大幅度,每一拳都打出最大的力量,每一刀都划出最大的速度,而在经历过白天与王辰的追逐之后,宁维渐渐有了一个想法,并不是极限才是最好的,而是要恰到好处,怎样恰到好处,他并不清楚,但音乐给出了答案,凭感觉,再精细的控制,再准确的规律也不如直觉可靠,这可能是每个生物与生俱来的本领,而身为人的宁维,意味的加入了智慧和科学的思考,却丢掉了本能。
“你怎么了?”小鹿看他一阵出神,问道,“没,我们去看看许诺那边吧。”
两人刚走到另一个大厅,正遇见许诺出来,小鹿一阵风的扑过去,两个女孩子笑闹在一起,看的宁维也是一阵神游。听说小鹿完美发挥,便说宁维功不可没,要请客吃饭。但先要等待遴选的消息,三人便在钢琴教室里等消息。宁维出门找卫生间,不巧遇到了一个人,便是那位地中海的系主任,便忍不住出言调侃“哎呦,这不是主任么?领导位高权重,还亲自来上厕所啊。”
宁维可谓是出言不逊了,地中海正在擦手,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沉“你是哪个系的?我告诉你,没有学校的推荐,就你们这样不是抬举......我~日!”
地中海眼睛一花,眼见手里的纸巾蒙在了自己的脸上,宁维单手掐着地中海微胖猥琐的脸,一股柔和的力量从宁维的手臂上传出,顺着地中海倒下的放下以运力,宁维把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按在了墙上。可怜的地中海话还没说完,吃痛之下被捂住的嘴,含糊的骂了一声,便剩下一阵沉闷的痛苦呻~吟。
宁维面色如常,眯着眼睛,“日?还真没错,我就是太阳系的。”说罢手一松,又顺着这胖子掉落的重力猛然下压,扑通一声,一阵低沉的惨嚎从地中海的口中传出,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宁维眼疾手快,扯过几张手纸,塞进胖子的嘴里,转身自顾方便去了,等扣好腰带时,这位地中海胖子似乎是勉强从全身的疼痛中缓过神来,眼神中满是颤抖着的恐惧。
宁维洗了洗手,把手上的水珠甩在他脸上“如果你不想再见到我了,就安分一点。”
就在宁维欺负人的时候,琴房里,小鹿犹自有些兴奋的跟许诺叙述着之前的演奏,一直说宁维天赋惊人,说着无心听者却是震惊无比。许诺学琴12年了,钢琴有多困难,她从来都好不怀疑,自己的天赋有多优异,她也从未失过自信,可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许诺的心中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发现了一个天才?就这么被一个并不刻苦学琴而且是出于爱好的人比下去,许诺有点不甘心,当然许诺心中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想法,就是莫名的希望自己能在钢琴这方面比宁维强。
于是出于对宁维天赋的怀疑,以及这丝莫名的希望,当宁维回到琴房时,就发生了这样一幕。
许诺坐在琴凳上,回头微笑着对宁维说“想听什么,点一首。”
宁维一阵无语,“我才学几天琴啊,哪知道什么曲子。”
“那说说你想听什么类型的。”许诺说道,宁维一顿,随即想到了那个风雨之夜,“有没有关于,雨夜,或者风暴之类的曲子,呃,我随便说说,脑子正常的钢琴家也不会写这种曲子吧。”
许诺和小鹿相视一笑,只听小鹿说道“他不是脑子不正常,只是耳朵不正常吧。”
许诺美~目一瞪,佯怒“不要诋毁先贤。”说着,白~皙的双手抚在琴键上,仿佛把手伸进一个黑白交加的世界里。而就在这时,一瞬间,许诺的手指舞成了影子,一个个音符从双手间迸溅了出来,如漫堤而过的浪,携风带雨打在了宁维的脸上,狂风巨浪一卷而过,卷起宁维小小的身影,把他带回了那个夜晚,那个暴风雨之夜。
水,到处都是水。宁维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僵硬,自己已经陷入巨浪不能自拔,他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呼喊,却手脚受缚,口不能言。他听得到那种挣扎和绝望,听得到风雨中有个声音在诉说着不平,但他又听不清那个声音。直到音符止息的时刻,这种感觉才渐渐的消退,此时的宁维感觉后背出了些冷汗,麻木的感觉如退潮般散去。
小鹿笑着给许诺鼓掌,许诺回头发觉宁维入神的神情下似乎有点异样。“怎么样?”
宁维微笑,不动声色的擦了一下额角的汗珠“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辈子怕是赶不上师父了啊!”
“嘿嘿,知道就好。”许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这一首叫什么?”
小鹿抢着回答道“这是贝多芬的暴风雨奏鸣曲,第三乐章。”
第二天的中午宁维见到了医师,“这还真是好运气,居然就这么被你碰到了,还是说那女孩儿就是你的福星啊。”医师边说边看宁维的神色,发现宁维并未回答,也就不再试探。
“要怎么反催眠?”宁维有些等不及了。
医师有些好笑,耐心的解释到“其实反催眠并不难,催眠可以控制人,但并不能强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比如我催眠了你,然后给你一个空杯子,告诉你,杯里是果汁,喝吧。你就会拿起来喝,我若告诉你杯里是毒药,你却不会喝,甚至是从催眠中醒过来,所以催眠想要害人,便要给你一杯毒药,就要说你很渴,喝了这杯果汁就能解渴,于是你就中招了。所以关键在于防备,只要你本身对催眠有抵触情绪,就很难被催眠。双子的强大在于她的linx场可以使人失去感官上的判断力,并借助环境,声音,个人经历等等让人相信她,并且放松警惕。所以我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强化你的印象,让你在潜意识里,把暴风雨奏鸣曲和双子这个危险人物联系起来,这样下次她企图用这个曲子作为催眠指令攻击你时,你就可以瞬间产生戒备,并反击了,失去了催眠,她就是个普通人。”
医师仿佛看见了自己的阴谋得逞,和宁维一拳打在双子那女人的脸上时的画面,一时间阴冷的笑容让宁维有些脊背发寒。整整一天的时间里,医师推掉了原计划的工作,帮助宁维做训练,宁维感激之余不免腹诽这女人恐怕真的跟双子有什么仇。宁维临要离开时,医师嘱咐他到,“如果哪天你要见到了这个女人,帮我狠狠的给她一拳。”宁维面现抽~搐,他如今的全力一击怕是一头牛也受不了,可看见医师和蔼的面容下满是严肃和不容拒绝,宁维点头“放心,绝对不会放水。”医师满意的让宁维离开了。
“安迪,我听说研究会最近有一个国外的任务,我们有参与么?”宁维找到安迪,一番闲聊后,宁维问道。
“恩?这么机密的事情,你都知道,看来他们对你也有拉拢的心思啊。”安迪放下工作,语气中有些调侃,“九组有张指挥带着一个超自然异能者参与,但可能不会干预这件事情,仍然是以调查为主,你......不会是想要找双子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