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室山山势陡峭,山道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规模甚大,顺着山道转过一个弯,只见得黄墙碧瓦,偌大的一座寺院。寺前是一片树阴,中间有一片碑林。几百年风雨,石碑大半已经残破,字迹模糊。只见一男一女缓步来到少林寺山门之前,正是龙天舞和燕夫人。
见得寺门口青石板路上一个青年和尚正在扫地,嘴中似念念叨叨着什么。龙天舞上前去,双手合十说道:“师父,小子龙天舞,有事想找方丈悟兴大师,劳烦师父通报一下。”龙天舞虽从小被三个师父带出去见识市面,却也没有到过名门大派拜山,是以对江湖礼数其实知之不多,试想少林方丈何等身份,怎会随便见一个无名小辈?那和尚抬眼一看,龙天舞年纪轻轻,衣衫也不似是名门公子,并未听说江湖上有“龙天舞”这号人物,居然说与方丈大师有事相商,于是爱理不理的答道:“方丈研习佛法,无事休扰。”言罢接着低头扫地,似龙天舞不存在一般。
龙天舞听言心中有气,但是想到自己是有求与人,稳稳情绪接着说:“近日少林寺藏经阁可是有人来扰?在下正是为解释此事而来”那年轻和尚听闻“藏经阁”身体一震,抬头问道:“燕掠檐是你何人?”龙天舞听得小和尚识得燕掠檐,心中暗想估计燕大哥已把事情原委跟少林讲清楚了,却不知少林想如何处理。指一指燕夫人答道:“这位是燕大哥的夫人,在下是为解释事情原委而来,却不知”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那和尚扔下手中扫帚,大喝一句:“好贼子!”使一招“穿花手”便向龙天舞胸口抓去,下手竟毫不留情。原来这年轻和尚法名慧妙,是少林罗汉堂的一名武僧,前晚燕掠檐潜入少林时藏经阁正值他值班警戒,少林威震武林,本没什么人敢打少林的主意,所谓警戒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罢了,燕掠檐偷入藏经阁之时,慧妙早已在睡梦中拜见佛祖了。黑衣人让燕掠檐入藏经阁偷取的,乃是少林武学秘籍“洗髓经”,燕掠檐在藏经阁中竟真的找到,从藏经阁中离去之时仍是没受什么阻碍,只是要离寺时被达摩堂的僧人恰好撞到,一干僧人对燕掠檐围追堵截,搅得少林寺一晚不得安宁,而燕掠檐最终还是没能逃出少林。慧妙因看守疏忽被戒律堂惩罚扫地三年,因此慧妙对燕掠檐格外记恨,见龙天舞似是与燕掠檐一伙,既怀戴罪立功之心又有泄愤之意,竟不由分说出手就要擒住龙天舞。
龙天舞却不知这其中好多缘由,向后轻轻一跃避开了这一抓,正待问明和尚为何动手,却见慧妙几招罗汉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直取龙天舞头颈,竟是招招重手。这慧妙几招拳法严谨,法度森严,倒也是一把好手。龙天舞心中大怒,暗道我不欲出手难道真是怕你不成?当下不再退后,卖了个破绽露出了前胸,那慧妙果真上当,当真以为龙天舞武功不济,一掌拍来,却见龙天舞身形一闪,电光火石之间竟向后退了几步,待慧妙这一掌招式使老,又向前冲了一步,提掌与慧妙对在一起。只听得“砰”的一声,龙天舞仍是稳稳站在地上,慧妙却向后腾腾腾腾连退七步,还是站立不住,一跤跌在地上,嘴角已有鲜血渗出,显是受了些内伤。原来龙天舞使的乃是慕容残月教他的沧海掌法中的一招,名为“沧海七叠浪”,一掌拍出内力共有七叠,后浪推前浪,一浪胜一浪,原是高深的武功,若是慕容残月亲自使出,这慧妙恐怕受了第一叠浪便会吐血而亡了。龙天舞天赋过人招式已然纯熟,但毕竟年龄尚小,内力远不到火候,所以使出这招还需向前冲出一步借着一个前冲的力量,威力自也不大,绕是如此,已让慧妙承受不起。
见那慧妙爬起身来,向龙天舞怒视一眼,向寺内跑去。龙天舞心中好生烦恼,本来来少林是想赔礼说明事情真相恳请少林原谅的,哪曾想现在却伤了少林弟子,不知此事能否善了。不过转念又一想是那和尚动手在前,不分青红皂白,料想少林和尚当不是都如此不讲道理。
正思量间,少林寺内走出了一个老和尚,面相威严,一脸削肃,身后跟着三个年轻和尚,其中之一正是慧妙。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乃是何人,竟敢在少林寺门口伤人?”龙天舞心中暗道不知这老和尚是否会护犊,暗自戒备,悄悄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一颗药丸藏在袖中,朗声答道:“在下龙天舞,本是来找少林方丈解释前几日有人偷入少林之事。”指了指慧妙:“那位师父不等在下言明来意便出手相,在下无奈还手,下手不知轻重,确是不该。不知大师法号?”老和尚面色依旧低沉,答道:“老衲悟续。不知施主找方丈师兄所为何事?”
龙天舞昨夜特意读了二师父的《武林名人录》中关于少林人物的介绍,知这悟续和尚乃是方丈悟兴的师弟,少林寺戒律堂首座,在少林专职惩戒,刚直不二,为人甚是严厉。双手合十答道:“原来是悟续大师,失敬失敬。在下今日来此所为的是燕掠檐之事。”当下把黑衣人劫持燕夫人迫燕掠檐到少林偷书之事讲述了一遍。接着言道:“敢问大师,燕大哥可还在寺中?能否放燕大哥离寺?”
悟续恼他出手伤人,冷笑一声,道:“口说无凭,你以为你小子是谁?谁知你这小子与他是否是一伙?本来依我寺规擅闯藏经阁应终身不得离寺,我佛慈悲,我让他在少林寺面壁思过五年,已是破例了。”
燕夫人闻言,险些晕厥过去,龙天舞心中火起,大喝到:“你少林寺是官府是衙门么?竟自定规矩不通人情,难道让燕夫人苦等五年不成?”
悟续脸色一变,更是深沉:“国有国法,寺有寺规,燕施主闯我少林就当思量好后果,倘若人人闯我少林被擒之后都找来妻子儿女求情,我少林藏经阁岂不成了随意出入之地。你打伤我少林弟子,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不再计较,你速速下山去吧。”
龙天舞压住心中怒火,知道这老和尚冥顽不灵,动手却又打不过,想起了袖中的东西,背手而立,一边悄悄将瓶塞取下,将药丸塞进瓶中,暗运真气,一边跟老和尚言道:“大师,小子想起来少林寺路上听到几人的对话,不知是否当讲。”
悟续道:“施主但说无妨。”
龙天舞面容上狡黠一闪而逝,道:“路上有两人同行,前方见一疯子背影,光头破裤,衣不覆体,露臀在外,十分不雅。一人说:‘这人倒真该出家为僧。’同伴不解,问:‘何出此言?’那人答说:‘上看光光像和尚,下看光光还是像和尚。’”说完龙天舞大笑,悟续大怒,正想出手,念在自己身份对付一个小辈着实难看,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进寺,命人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