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顿觉抓住了重点,目光一亮道:“我懂了,白公子的意思,血是像这样顺着凳子腿流到地上的,那我娘她死后应该是坐在凳子上,才会流那一身血,也才会有这个印子留下来!”
“不错。”白耻又抖开那张白布,“这个血字是压在茶具下面的,如果真是陈老夫人写的,她根本用不着遮掩,何况正如小满所说,她也没有那个力气去移动茶具了,这个是有心人不得不为之。”他的视线转到云怜低垂的脸上,“三小姐,我说的对不对?”
云怜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道:“白公子确实厉害,什么都瞒不住你。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娘……是我杀的,你也不必好心帮我隐瞒了,我自作自受,甘愿一死。”
“好哇,你终于肯承认了!”陈大人暴跳如雷,又要叫人,却还是被拦下了。白耻道:“请陈大人稍安勿躁,听到最后,再做判决不迟。”白上官这样说,陈大人有气也只能忍。
“你说你杀了陈老夫人,那么你的动机是什么?”白耻问。
云怜神色坚决,流着眼泪甩开想要拦她的云淑、云茗,缓步朝白耻走来,“我恨她,当初她为了收养我,派人把我带走,姐姐生着病追在后面,被马车撞死了,都怪她,所以我要杀了她,给姐姐报仇,这就是动机。”
“密室是云怜小姐布置的,如果凶手不是她,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陈管家痛心地道。
云怜走到白耻跟前,抬头与他对视,显得很疲倦,“对,除了我,不可能还有别人,抓我吧。”
白耻眼神凌厉,直直看进她眼里,迫地她受不住低下头,他道:“我再问你,你在箜花荣房里出来,身上可带有匕首?”
“没有,匕首在娘房里放着的。”
陈管家抢白道:“这不可能,老夫人从来不用这东西。”
云怜摇头:“我记错了,是……是我房里的,我一直带在身上……”
“你有带吗?我怎么没有摸到。”箜花荣悠闲地摇着折扇拆穿。
迟钝了半天的顾小满也反应过来道:“原来她根本就没带凶器啊!那怎么杀人?”
“你想要保护凶手,可见你知道她是谁。”白耻道:“你将陈老夫人推到地上,是怕人看到桌上的字,因为它是死者写的,只不过,被你多加了一笔,才变成一个‘王’字,不是吗?”
“多加一笔?土?干?”顾小满皱眉想。
“去掉中间那一笔。”白耻提醒。
“川?”
陈大人沉着脸道:“是个‘三’。”
“三……三,还是三小姐啊?”陈管家哭丧着脸,兜来转去又回到原点。
“不对,这个三,并不是指云怜,少时娘都这么称呼我们,老大,二郎,三儿,小幺。所以这个三,应该是云茗!”陈大人也颇为不信,“怎么会是你?”
云怜脱力般腿脚一软,差点跌倒。旁边一个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三小姐您没事儿吧?”云怜缓缓摇头,站稳了身子推开那丫鬟,眼睛紧紧盯住云茗。
“想必,白公子已有证据了。”云茗表情平静,“那我就洗耳恭听。”
白耻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阵,突然低头笑了笑,目光转过去便道:“那好,其实最先让我怀疑到你的,是小满被人追杀的事,那天她只去过两个人的房间,一个是箜花荣,另一个就是你,小满跟你们之间没有恩怨,但他如果触及到了什么关键,凶手自然会有所行动,可惜小满愚笨,根本不知道他抓住了凶手的把柄,迷迷糊糊差点丢了性命。”
“谁愚笨了?是她自己做贼心虚,疑神疑鬼好吗!而且我根本什么都没见着。”顾小满不满意地大叫。
“昨晚我已经检查过了,那扇窗户就是问题,窗框是可以拆下来的,不管它有没有装木刺,人一样能自由出入,而你当时被刺破了手指,云茗以为你也发现了什么,毕竟只要稍微用点力,窗框就会摇晃。她叫人修葺窗子,并不是要防人出入,而是即便有人碰了也会马上收手,就不易察觉。”
“原来是这样。”陈大人重重点头。
“可是,这也只意味着她可以溜出去,但又怎么证明就是她杀的人呢?何况那两个丫头还进门换过水,也说人在里面不会错的。”云淑仍是不信。
“你们过来。”白耻招呼守门丫鬟道:“当日果真亲眼见到二小姐在屋内吗?”
两个丫鬟你拉我扯站上前,却推推搡搡不肯说话。
“照实说,陈大人可都看着。”白耻冷冷道。
“回……回白公子的话,奴婢,奴婢只是把桶子放在外间,并没有进去里间,所……所以不算亲眼看见。”丫鬟丁说完,丫鬟戊又道:“但确实在屏风上看见人影了,该是二小姐不错啊。而且老夫人死的消息传来时,二小姐也出门来问了,可见她一直都是在里边的呀!”
“你怎么听话的,都说还能走窗子了,她出去了再回来不行?”顾小满挥着拳头道。
白耻道:“其实这是宗最简单不过的凶杀案,若不是云怜在里面插一脚,真相很快就能浮出水面。我们可以先来分析分析,案发当日,凶手卯时进入陈老夫人房内,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刺死了她,而后慌张逃跑,回屋处理杀人时被喷到的血迹,沾血的衣服大可以扔了,可身上的血腥味则需要用水冲洗,而特地让丫鬟备下洗澡水的云茗,顺理成章就成了最大嫌疑人,但如果加上云怜所做的那些,却没有一个人有充足时间完成这一切。”白耻看向云茗,“所以起先,我也并没有怀疑到你身上。”
“还是因为刺杀小满的事?”云茗笑道。
“是,不仅如此,凶手还留下了一样东西,足以证明身份。”白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美玉,顾小满凑上前去看,发现那玉上竟然刻着一个“箜”字。
“箜花荣公子,是你的玉佩耶!”顾小满惊喜地叫道。
箜花荣眼睛发亮笑容明朗地走过来想要接,却被白耻躲开,他道:“证物目前还不能物归原主,箜公子也请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