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臣到了卢春海的办公室,卢春海把他让到沙发上说:“看你急躁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是有事,我的事就是咱们共同的隐患,那就是关于杨爽的事。刚才我去局里送材料,听说左同英找过陶志歆局长。我怀疑左同英找陶志歆局长是反映杨爽被害的事,左同英与杨爽是好友,并生陛倔强,丁局长不让因杨爽的案件调查你弟弟,我听说只有他持反对意见。”
卢春海说:“现在糟糕的是交警怀疑上了全勇,交警来了两次传唤全勇,全勇都没有在。”
“交警为什么怀疑全勇?”
“全勇扔车时,可能让人看见了。我想交警之所以怀疑全勇,是左同英经过调查后反映给交警的。你们局领导虽然没同意刑警对我弟弟进行调查,我看左同英始终没有闲着。”卢春海点燃一支烟说,“高臣,你说该怎样摆平这个人呢?”
“卢哥,我不是埋怨你,你问我该怎样摆平左同英,我还想问你呢?我能做到的都尽力地做到了。前段时间,我通过关系到省公安厅找吴副厅长,好歹把事压了下来。我和柯支队商量,又准备在公安局机构改革时,给杨爽安排个监所科副科长的位置,可谁知我这边刚把事平了下来,你那边又要害杨爽,结果弄成了现在的局面。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来的目的,就是想问你应该怎么办?”高臣逐渐抬高声调,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怨气说。
平日里没有人顶撞卢春海,高臣的话让卢春海听着刺耳。他板着脸说:“高臣,话不能这么说。当时我给我弟弟办事时,我拿了很大的一笔钱,前后拿了四十多万哪!俗话说,接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给你了钱,你就得把事给我摆平,你有什么可埋怨的?”
卢春海的这番话,给高臣整没声了。他仰在沙发上,不再说什么。
沉默了会儿,卢春海拍了下高臣的大腿说:“我说高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找个恰当的人撮合,我和左同英单独谈谈,把事情唠开,之后再给他拿些钱。”
“这事左同英能不能答应两说着,我看够戗,左同英和杨爽一样,是个轻易不会妥协的人。”高臣轻摇着头说。
正说话间,“咚咚”有人敲门。
卢春海说:“请进。”
一个服务生把门开了个缝,探进头来说:“卢总,全勇回来了,他要见你。”
卢春海和高臣一听这话,两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 .卢春海对服务生说:“你让全勇待会儿过来。”
“知道了卢总。”服务生关上了门。
高臣站起身,看了看表说:“快5点了,我该走了,我和全勇碰到一起也不好。”
“那我就不留你在这儿吃晚饭了。”卢春海握了下高臣的手说。
“饭我就不吃了,过后有什么事,咱俩再及时沟通。”高臣说完这句话,出了卢春海的办公室。
过了会儿,全勇推门走了进来,卢春海说:“事办得怎么样了?”
卢春海说的事,是指让全勇把目睹他抛车的老羊倌杀人灭口的事。卢春海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身和周边人的安全;没有了老羊倌,即使交警把全勇传唤走,也奈何不了全勇什么。至于吕龙,卢春海是放心的,因吕龙撞完杨爽的第三天,就用化名的护照从绥芬河口岸到了俄罗斯。
全勇说:“事办完了。”
卢春海不放心地问:“这回没什么闪失吧?”
全勇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吧卢总,没有任何差错。”
卢春海说:“那好,你这就收拾东西上外边躲躲。”
全勇转身出了卢春海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左同英得到了全勇回到翔宇山庄的消息,他把情况用电话告诉给了丁大队,丁大队说晚间他们支队长的父亲过生日,他去饭店应付下就领人到翔宇山庄。
左同英对李悦说:“咱俩到翔宇山庄盯着点,别让全勇再溜了。”
两人到离翔宇山庄门口不远处等了半个多小时,李悦有些着急地说:“丁大队怎么还不过来?”
“我给他打个电话催催。”左同英按着手机号码键说。
手机通了后,左同英说:“喂,丁大队啊,我是左同英,你快点过来呀。”
“我刚从饭店出来,我回单位换上警服,开个传唤证,马上过去。”丁大队长在手机里说。
左同英与丁大队长通完话,看了下表说:“丁大队回单位后,再往这儿来,最快也得半个小时。”
手机发出短信提示音。左同英看了一眼,告诉李悦说:“特情来的短信,说全勇收拾东西要走。”
李悦说:“那怎么办?”
左同英思虑了下说:“李悦,你跟我进去,到翔宇山庄三楼设法堵住全勇。”
“左大队,咱别进去了,咱把车开到大门口堵全勇,等全勇出来,趁他不备,就给他塞进车里。”李悦想改变左同英的做法。
“大门口地形复杂,人又多不好办。”
“问题是交警传唤全勇,而咱们是刑警,咱要是在楼里堵着全勇,没有正当理由,又没有手续……”
“别说了,走吧。”左同英上来了犟劲,他武断地打断李悦的话。
李悦只好启动了桑塔纳警车。待车在翔宇山庄大门口停稳后,左同英打开车门,径直往山庄内走去,李悦紧随其后。
左同英自有他的打算,他想堵到全勇后,假意说找他了解点事,以此拖延些时间,交警也就随后到了。
左同英和李悦穿过翔宇山庄楼内一楼的酒店,顺着后楼梯直奔三楼,一边上楼,李悦还在不住劝说:“左大队,有些事情是奈何不了卢春海的,可如果咱们要有把柄落在他的手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左同英不解李悦这样顾忌卢春海,他说:“咱堵全勇就是想拖延些时间,等着交警的到来,有什么大的麻烦。”
“你太不了解卢春海了,有些话真的难以跟你说清。”李悦无可奈何地说。
“李悦,你后边过来人了。”左同英急切地向李悦摆了下手说。
李悦挪步到了左同英的旁边。
两人见从三楼的走廊里走过来两人,这两人其中一个就是全勇,另一个是送全勇的服务生。服务生把全勇送到楼梯口处,把手中的皮箱交给全勇说:“勇哥,车在门口等你呢,我就不下楼送你了。”
“不用送了,你回去吧,没啥事我就跟卢二哥过几天就回来了。”全勇挥了下手说。
服务生转身走了,全勇低着头下着楼梯,没走几步,他见有人挡住了他的路。他停了下来,抬起了头,他见到了两双犀利的眼睛,他心里一颤。
全勇定了定神,做出很随意的样子问:“你们两位找谁?”
“我们是来找你的。”左同英说。
“找我,找我干什么?你们是哪儿的?”
“全勇,怎么不认识我了?”李悦上了节楼梯,往全勇跟前靠了靠说。
全勇端详了眼李悦,他猛然想起站在面前的是刑警支队的李悦。自己两年前因伤害罪被他处理过,他软硬不吃,硬是把自己送进了看守所,过后卢春海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把自己保释了出来。那次李悦虽没奈何了他,可他见了李悦却从心底打怵,他挤出了些笑意说:“这不是刑警支队的李哥吗?找我什么事尽管说。”
“找你有事并不是你的事,而是想通过你了解别人的事。”
左同英插嘴说:“你看你能不能找个屋,咱们唠一会儿,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们刑警一大队的左大队。”
李悦对全勇介绍左同英说。
全勇不是平常人,面前两个警察的话他是不会轻信的,他心里说:不管是谁的事,你们警察找到我头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想到这儿,他圆滑地对李悦撒了个谎说:“李哥,你找我,我没啥说的,你问我什么事,我肯定配合你,可我现在得下楼送个人,待我送完人,我再上来跟你俩唠。”
没等李悦回应,全勇已疾步地闪过左同英和李悦,拐了个弯下了另一段楼梯。
左同英一看全勇要溜,他起身跃过楼梯扶手跳到了全勇的前面,他右手抓着全勇的肩膀说:“你别走。”
全勇已明白无误地知道,这两个警察就是冲自己来的。全勇二话不说,挥拳向左同英面部打去,左同英侧身躲闪,拳头顺着他的面颊擦了过去。李悦见全勇和左同英动了手,他情急之下想从全勇的身后,用右臂卡住他的颈部,以便把他制服;可他的右臂刚放在全勇的颈部,还没用上力时,全勇便抓住他的右手向前猛拉,李悦失去重心,从全勇的头上摔了出去,滚下好几级台阶。
摔在二楼的李悦,引来了吧台前的几个服务生,他们见楼梯上全勇正和一个人交着手,不知谁喊了句:“抄家伙去。”几个服务生便去拿凶器去了。
左同英和全勇扭打在一起,已从楼梯上打斗到二楼,全勇虽没有占在上风,可左同英也一时难以将他制服。被摔得头晕眼花的李悦挣扎着爬起来,抬腿照着全勇的膝盖踹了一脚。正忙于应付左同英的全勇站立不稳,单腿跪在了地上,他刚要起身,李悦迅速掏出手枪顶在了他的头部,喝令说:“别动,动就打死你。”
看见李悦眼中的杀气,全勇打消了再反抗的想法。
“放开勇哥。”几个挥舞着铁棍的服务生叫嚣着奔围过来。
“你们都别动,我们是警察。”左同英亮出人民警察证挡在了几个服务生的前面厉声说。
服务生并没有被吓住,其中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动手了。
左同英没有料到事情会棘手到这种程度,这种情形下,如果不使用枪支,自己和李悦就会倒在乱棍之下,枪支也有可能被抢,那样后果会很严重。若使用枪支,就会违纪,因自己和李悦到这儿来抓人是不符合程序的。
正踌躇间,一个服务生挥舞着铁棍向他头部打来,他匆忙闪身,铁棍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上。事态的发展已不允许左同英再考虑什么,他以极快地速度从腋下拔出手枪,并照着天棚“砰砰”地开了两枪。
枪声震住了所有的人,左同英向前迈了一步,用枪顶住刚刚袭击他的服务生的胸部说:“你找死吗?”
服务生退却了两步,低头看着手枪上张开的机锤,那机锤似乎在缓慢地下落,待落到撞针上,便会了结他的性命。他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不由得把持铁棍的手张开,铁棍“咣当”落在了地上,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左同英的面前,他望着左同英,眼里露着乞求的神情。
“是谁在我这儿鸣枪?砸我的场子啊!”卢春海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他叼着烟,出现在楼梯上说。
卢春海的身旁跟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那男子的西装敞着怀,右手插在身体左侧的西装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男子手里有枪。
左同英虽没见过卢春海,但从神态和口气上就能猜出他的身份。同时,他也认出了卢春海身边的男子,此人叫谭为君,左同英在调查杨爽被害案的时候见过此人的照片。
左同英收起了枪,走到卢春海的跟前说:“你就是卢春海吧?”
卢春海点了点头,他问左同英:“你俩是哪儿的?”
“我俩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
“能否把人民警察证拿来我看看。”
左同英把人民警察证递给了卢春海,同时向李悦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先放开全勇。
李悦把枪从全勇的头部挪开,他看了眼谭为君,他没有把枪插回枪套里,而是不放心地把持枪的手放人了夹克衫衣兜里。
解除了被枪支逼迫的全勇,赶紧站在了卢春海的身后。
“哦,左同英,还是个基层领导,刑警支队一大队副大队长。”卢春海把人民警察证还给左同英说,“不知左副大队到我这儿舞刀弄枪的干什么?”
“我们到这儿想找全勇了解点事情,可你们这儿的人太不友好。”左同英说。
“你们到这儿无论找谁了解情况得顺乎人家的意愿吧,我想你们肯定是动粗的了,我最讨厌警察仗势欺人了,看来我得把这事反映给市委雷正南副书记。”说罢,卢春海从衬衣兜里掏出了手机,看样子他的手机是已存储了雷正南的电话号的,他没有拨号,只是调出了对方号,按了下发送键。
“喂,雷副书记吗,我是卢春海,我有个急事向你反映……”
正在这时,丁大队长领着两名交警赶到了,丁大队长的到来,无疑给左同英和李悦解了围。左同英指着卢春海身后的全勇说:“他就是全勇。”
丁大队长把手中的传唤证展示给刚打完手机的卢春海说:“我们是交警事故大队的,我们怀疑全勇与一起交通肇事有关,现在正式传唤他。”
卢春海侧了下身对全勇说:“全勇,你可以跟交警走,配合他们的调查。”
全勇听从了卢春海的话,从他的身后走到了交警的面前。
丁大队长对另两名交警说:“把他带走。”
众人刚要离去,卢春海招了下手说:“诸位且慢,我刚才跟市委副书记雷正南反映了这里的情况,雷副书记说他马上命令你们的警务督查队来这里,我想你们还是等一下的好,让督察看看刑警是怎么样在我这随意鸣枪的,看看执行公务的交警是怎样喝得酒气醺天的……”
卢春海的话让左同英注意到,丁大队长的身上有股浓浓的酒味。
7
李文彬早晨上班时,在公安局的院里碰见刚从食堂出来的关主任,关主任招呼李文彬说:“我正想找你呢。”
李文彬说:“有什么事吗?”
“昨晚5点多钟,刑警一大队的左同英和李悦,去翔宇山庄协助交警传唤一个叫全勇的,这两人去的时候交警还没有到,他俩拿不出完善的手续,就跟山庄的人产生了摩擦,而后打了起来,左同英在厮打中鸣了枪……”
“伤着人没有?”一听说动了枪,李文彬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