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歌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看着那个插满仪器,脸色苍白异常的致宁,缓缓的留下了泪。
有多无奈?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致宁是怎样的心情,她明白当年与向海之间许多误会之所以会那么巧合,全是致宁做的。
可是,她能说什么,怪只能怪向海的心太浅薄了。
她相信致宁是一个好女孩,只是太痴了,这几年,她对自己的怨气,瑞歌不是没有感觉到,可是,她也明白致宁不舍得伤她了,她的心是软的,只是爱情这东西,太伤人了。
她对小吉的爱恋是那样的执着,瑞歌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就这样贪恋着小吉的温暖,而对别人不管不问,可她也知道,她只有这样做,才是对得起小吉的一片心。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百分百绝对的完美。爱情就更不可能。
几个人纠缠的怨怼,永远也理不清楚,而如今,致宁却只能静静地躺在那张惨白冰冷的床上。
瑞歌惨然一笑,她依旧迷茫地看着致宁,可却又恍惚地对着身边的笛子说道,“笛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残忍,自己得不到幸福,还要耽误别人。”
笛子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无措了,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瑞歌一眼。
在瑞歌的印象中,笛子是永远不会摆出这样高深的眼神的,原来时间真的是可以改变一切啊。
“瑞歌,你自己放不过你自己,就算在怎么样救赎也只是枉然,你为什么不可以正视你的心呢?”笛子有些忧伤地说道。
瑞歌看着笛子。
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女人了,她成熟了,在一夜之间。
曾经那清澈矫情的大眼中,如今都飘着淡淡忧伤的味道。
瑞歌曾经以为像笛子这样的人,就是那样潇洒,那样不知所谓,不论是对生活,还是对爱情。
可是,瑞歌知道自己错了,笛子的心被束缚了,被爱情束缚了,在没有挣脱的可能了。
或许是上天有意而为之,瑞歌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同一个宿舍的四个人,如今都在现实的面前如此挫败不堪。
今年,陶琅毕业,去了N市,两人就开始了爱情马拉松,开始两人过的还算平静,况且N市和S市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每个星期,两人都会有相聚,可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两人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个月,有一天,笛子浑身狼狈的回到宿舍,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也不理,那样的笛子是瑞歌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那种绝望的气息,让瑞歌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天晚上之后,笛子依然没什么改变,依然没心没肺的笑,依然做出夸张的动作,可是,瑞歌知道,她的心丢了,被别人狠狠的丢弃了。
瑞歌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笛子从此以后在没有提过陶琅的名字,而陶琅,也是音讯全无。
一段爱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被完全抹杀了。
能怪那空间的距离么?到底说来还是爱情太肤浅了,浅的连触碰一分都显得太沉重。
瑞歌走向另外一间重症监护病房。
房中的阿丛陷入了深度睡眠,生死未卜。
瑞歌讽刺地笑了笑,灰飞烟灭或许就是像他们这群傻瓜一样的吧。
做什么飞蛾,结果义无反顾的结果就是全身插满管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床上。
阿丛太傻了,傻的纯粹,也傻的干净。
以为他真的可以对致宁放手,可是,他依然默默地陪着致宁,致宁不需要他,他就悄悄的跟着她,悄悄地守护着她。
他是那样傻,可又是那样干净。
瑞歌无声无息地落下了一行清泪,她任由泪水划过苍遗的面庞,稳稳地落在布满尘灰的瓷砖地板上。
记得笛子告诉自己为什么两人会受伤的时候,瑞歌不敢想象,阿丛会这样傻。
致宁为了摆脱阿丛的纠缠而跟他大吵,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致宁冲出了马路,而阿丛却义无反顾的护在她的身前。
没有奇迹发生,车子没能刹住车,两个人都像短线的破碎娃娃一般狠狠地摔了出去。阿丛紧紧地将致宁护在怀里,所以致宁虽然受了伤,可脑子却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可阿丛却脑颅骨出血,如今依然生死未卜。
瑞歌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痛恨阿丛的痴傻,却也敬佩他的无私。
他爱的是那样的博大,那样不真实。
两天后,致宁醒了,然后被转到普通病房,这两天两人一直是由瑞歌和笛子轮流招抚的,慧文就那天之后,人影就不见了。
两人的父母也赶来了,看见孩子这样躺在床上,瑞歌不知道他们的心底到底有多苦。
不知道阿丛义无反顾的时候,是否想过有这么多人为他的“无私”的行为而痛苦?
躺在床上的致宁显得有些激动,她拽着瑞歌的胳膊,眼中充满着恐慌,她慌张地问着我:“瑞歌,阿丛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我悲哀地望着致宁,有些痛恨她的后知后觉,可致宁却误以为阿丛去了。
她无助嘴,忍住那蓄满的泪水,头因为懊悔而不停地摇晃,“不,不,怎么……怎么会,他那么好,都是我,都是我的错,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丢下我,怎么可以丢下我,他不在了我依靠谁……”
瑞歌实在忍无可忍,她挥手,毫不留情地将巴掌掴到致宁的脸上,“致宁,你太让我失望了,阿丛在你心里难道就只是一个逃避的依靠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惜付出自己生命也要守护你的心情,有没有想过,他捧着那份遥遥无期的爱情依旧坚持的痴傻,他为了你丢弃了那么多,为什么你只是把他当成了避风港。”
致宁连忙摇头,泪水已经胡乱四散开来了,“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我知道他的感觉,我怎么能不知道,我怎么能这么迟钝,我离不开他的,很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发觉,”致宁突然抬起泪眼斑驳的脸,“瑞歌,你带我去看看他,好不好,就算是,就算是……尸体,也让我看看,好不好,我不想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我去陪他,去陪他。”
瑞歌颓然地放下手,“他没死,我希望你能珍惜他,他……”
致宁的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但依然不确定地看着瑞歌,“没死么?他真的没死。”
瑞歌无奈地瞪了一眼致宁,“你希望他死么?”
致宁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瑞歌看着现在这个傻傻的致宁,突然笑了起来,“痴人。”
从那天起,瑞歌就看见致宁经常会悄悄地溜进阿丛的病房,拉着他的手说东说西,她帮他翻身,帮他洗身,天天盼着他醒来。
大约过了一个月,阿丛醒来了。两个人如今更珍惜彼此的存在。
瑞歌记得阿丛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致宁,我永远会保护你的。”
是啊,阿丛兑现了他的承诺,他不让致宁受伤,即使伤害的是自己,也依旧无怨无悔。
毕业后,两人就离开了S城,或许现在都过着很开心的生活吧,而慧文和笛子,两个人,或许就要守着那份无奈,忍受着现实的残酷吧。
三年了,慧文和里德后来发生了什么,瑞歌并不知道,只知道里德开始不断叫自己帮他送礼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可慧文却像是铁了心一般地,将自己牢牢地锁起来。
瑞歌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里德只说是自己的对不起她,他说或许永远都没有赎罪的机会了。
瑞歌能明白那份因为破碎而永远无法在坦然对之的无奈,就算是还爱又如何,错过了一次,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