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华有些犯难,她在翌王府是个挂名王妃,先别说沐翌尧如何对待她,就是王府里的家奴,除锦画稍稍客套些外,个个都是冷眼相待。只是这事是花妍玥相托,即便很难办,她也只能点头应承。
“我试试!”江婉华淡淡道。
花妍玥淡淡一笑,接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翌王府的地图递给江婉华道:“这是我那小兄弟行窃的地图,妹妹如果觉得用得上,就留着!”
江婉华接过那地图一看,不由一惊,这哪是什么行窃的地图,这分明是翌王府的结构图。从一屋一室,到一草一木,那地图上无不标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江婉华凝思起,花妍玥认识的这位小兄弟,定是名江洋大盗。江婉华心思没那么多,只稍想一番,便将那地图折放在衣袖中。
见江婉华已将地图收好,花妍玥便起身要告辞。
“妹妹小心些!一有消息,就将此烟花弹放在空中,姐姐便知晓!”花妍玥说着将一枚巴掌大小的烟花弹递给江婉华。
“婉儿明白!姐姐慢走!”
江婉华收下烟花弹,唤紫苏将花妍玥送出王府。
江婉华衣袖里沉甸甸的,她不知道如何去打探消息。一个人沿着九曲长廊,恍恍惚惚地走着。暗香浮动,空气中尽是梅花的幽香。
江婉华止下脚步,朝华阳阁望去。见大门紧闭,虽被禁封,却不见侍卫把守。那天晚上光线太暗,只能隐约瞧了那梅林一眼,这时再闻梅花的清香,让她兴致大起。
所谓好奇害死人,便是这个道理。江婉华此时或许没想那么多。
瞧着走道上无人,江婉华蹑手蹑脚朝华阳阁步了去,轻轻推开大门,探出脑袋望阁内张望着,见里面也无人,这才掩门大步入了内。
那梅林是在华阳阁的后院,从正门进来,根本就看不到。江婉华沿着石径小路,走了好几步这才来到那后院。
后院很大,种了许多名贵的花草,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应有尽有。时值冬天,这里依旧鲜花灿烂。这块空地在后院的位置采光极好,从每一个角落看,那太阳都是正对着此处。难怪这阁楼有“华阳”之称。想必这是沐翌尧特定为叶菲怡建造的。相比自己的寝室,就显得寒酸许多,除了室内,布置得舒适点外,大门对着走道,人来人往的,很不清静,形同客栈的客房一般。不过依着沐翌尧的性子,视她也不过是个过客。
越过那些花草,又走上几步,那梅花的暗香越发浓郁。放眼一望,果真有一大片红艳艳的梅林在。
红梅如血,果真来不得虚假。此处的梅林,多数梅花已齐相竞放。红彤彤一片,如霞光布天。风一起,梅林舞动,丝丝花瓣如红雨般坠下。江婉华一时高兴,双手朝着空中拂出,随着那花瓣舞动起。
她并不会什么舞姿,却凭着心灵上的触动,对着那梅林漫舞起。纱衣飞舞,青丝飞扬,纤腰如练,莲足轻点。明眸似秋水流泉,一夕间仿佛脱胎换骨般无比的轻盈。许久,她没这份自由欢畅,忘记了尘世的烦恼,忘记了人与人的恩怨,此时的她只有她自己在,绊着梅花翩翩起舞。
舞毕,素手纤纤捏上一枝梅花,转身望时,从头至脚那花瓣已洒满一身。兴致不减,对着梅林嫣然一笑,随后轻嗅起手上的梅花。
此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误为她是梅花仙子降临凡间。
沐翌尧立在华阳阁窗前,看到这一幕,有些惊愣,却有些不可思议。怕惊扰了那梅林下的女子,便只静静地观望着。当看到那女子甜甜一笑,情不自禁竟跟着笑起。
这种笑,十分干净,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魅力。沐翌尧很想看清女子的面容,便耐着性子静观起。
江婉华折下梅枝,拿捏在手,便打算就此离去。却不想抬眸一瞧,那窗格上的人,吓得她身子一颤,手上的梅枝坠落在地。
“江婉华怎么是你?”沐翌尧在看清江婉华样貌后,脸色瞬间绷起,继而大步步了过来。
“臣妾见过王爷!臣妾迷路了,误闯至此,请王爷恕罪!”江婉华寻了个最荒谬绝伦的理由。
沐翌尧暗自好笑,这女人什么脑子,这华阳阁与她的寝室不过隔了道长廊,就算是瞎子也能摸得着路。迷路!真是可笑!沐翌尧有些怒不要揭。大掌举起,步上前很想给江婉华一巴掌,转眼一瞧,江婉华脸色苍白,颊骨突出,下巴尖了不少。短短两天,这女人竟清瘦了许多,心里一柔,将手掌放了下。弯下腰将那枝落地的梅枝拾了起,放在手中摆弄起。
“你喜欢梅花?这枝梅花你拿去!往后不许再来这院中!”沐翌尧说着将梅枝递给江婉华。
江婉华用手作势推了推,吞吞吐吐道:“不来了,不来了!臣妾这就告退!”江婉华说着攥起拖曳在地的罗裙,转身就要离去,却被沐翌尧唤了住。
“等等!”
“是王爷!”江婉华止住脚步,心里却在七上八下跳个不停。不知沐翌尧唤住自己,又想使出什么折磨人的手段。
只见沐翌尧大步朝江婉华步了过来,随后手掌一抬。
吓得江婉华赶紧闭闭眼,抬起手臂挡在前面,大声说道:“王爷饶命!臣妾下回不敢了!”
等了许久,不见沐翌尧的大掌盖下来,她才这睁开眼,却见沐翌尧捏起素指替她将头上的花瓣一一拾了下。那态度认真,仿佛怕她疼痛一般。江婉华有片刻的迷茫,这冷面暴戾王爷,啥时转了性子?见沐翌尧眸光灼灼,表情专注,竟带着股情愫。
沐翌尧拾完江婉华头上的花瓣后,将江婉华搂进怀中。俯在她的肩头轻声念道:“怡儿!本王好想你!”说完,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下江婉华的额头。
江婉华一阵错愕,原是当了叶菲怡的替身。
心中一酸,推开沐翌尧道:“王爷认错人了,我是江婉华!”
行不改名,死不改姓。我江婉华绝不做替身。
沐翌尧很快清醒过来,背过身,冷冷迸出一个字:“滚!”
江婉华心里憋屈,强抑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攥起裙摆,小跑着离开了华阳阁。梅树下,只留下一抺颀长的身影,望着满林的红梅凝思着。
夜幕再次降临,江婉华用完晚膳后,坐在书桌前翻起书籍。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书,不过是些历代的宫闱野史。这些书,在书市上是寻不到了,这是江婉华偶然间从一个落难书生那得来的。上面写得宫闱杀戮,让她很是惊心。看了一半,心烦地将书搁了下。
紫苏端了盘甘桔进来,将盘子搁下后,随手拿了一个在手中剥起。
“小姐,吃个甘桔吧!”紫苏将剥好的甘桔递给江婉华道。
“你吃吧!”江婉华朝她摇摇手。随后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外边风大,小姐风寒刚见好,还是小心些!”紫苏说着拿了件沐霄炎送来的狐裘替江婉华披上。
“谢谢!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看会书就睡!明早咱们就去搬杂院吧!那些金银首饰就不要带了,带几身简便的换洗衣物便可!”江婉华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