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许止轩回到N市,回到晟天,不出意外,桌上已放着一封辞职信,乔末娟秀的字深深地印在眼里。很多人说人如其字,乔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拿起信还没拆开,游己信敲门走进。
“乔末昨天寄来辞职信,这是什么回事?”游己信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就批了吧,晚点就让财务部给她结了这个月的工资。”许止轩听完如同平常一样,淡淡的说。
“那你们。。。。”
“要走的话就让她走吧。”
“这。。”
“好了,己信。等下还要去搞这次去A市签约的事,你去准备一下。”许止轩起来边挂起西装外套边淡淡下了逐客令。
凌琳第二天就跟着际致鸿回去香港,回去前她跟乔末说,签证的事情际致鸿已经在办,没有意外的话可能一个星期就可以搞好。乔末点头,此时小滔搂着她的腿,仰着头一脸期盼乔末抱他。抱起这个胖胖的小家伙,他亲了亲乔末的脸,“姐姐,你要记得等我们回来,你去我们家玩,我带你去我们家农场挤牛奶。”
“好。”乔末也亲他一下说着,小滔伸出手指,“拉钩再盖章,谁也不许食言,不然就是大笨狗。”
送走凌琳一家,她转回头走回晟天。看看时间,许止轩这个时段应该是在开会,那么她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也不会跟他碰上。昨天乔末让快递把辞职信送到公司里,她不想碰到一个能让自己想起许止轩的人。去到十五楼,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紧紧闭着,这个楼层很是安静。她轻轻走到自己的桌前,拿起属于的自己的东西放进袋子里。
就在此时,门突然打开,许止轩从室内走出并没有想到会看到乔末,微微顿了一下。短短几天她好像瘦了不少,双目无神,眼底下还有浅浅的青黑。他身后已站着一个一身职业装的高挑女子,长发挽起,妆容精致。他看着那头的乔末,乔末也看着他,暧昧浮动于两人之间。女子看了他们几眼,伸出碰碰许止轩的手臂,他一下子醒过来,侧头淡淡说,“等下你去那些慕盛的相关资料看看,开完十点二十分那个会议后,我去一下西城那边的工地看看。回头你换身衣服随我一起去。”
说完就走进电梯,那阵暗香很快消失掉。许止轩离开后,乔末继续收拾。来到这里工作才四个多月,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没多久她也离开晟天。坐在地铁上,看着地铁边上那些广告图,其中一幅有着一只古代牧羊犬。她突然想起将近半年不见的小乖跟霞姨。很想去西城看看他们,却不知自已现在以什么身份去见,想了想还是没有下站,继续坐着回家去。
回到家她在家里搞卫生,家里里里外外的都让她洗得一干二净。只要自己很忙的时候才没有时间去想些莫名其妙让自己伤心的东西。乔母去接乔初放学的时候只见桌上已摆好饭菜,而乔末却在房里收拾着行李。乔母自然明白乔末出差回来后心情很是低落,也隐隐知道她跟许止轩发生点事,可她一直没去问乔末。乔末这个孩子总是把东西藏得很深,她不愿说,就算乔母怎么问也不肯说出来。
“妈,您还记得凌琳么?就是我以前带回来吃过饭那个。她前几天从E国回来,我想跟她出去走走,过阵子再回来,”乔末弯着腰收拾时轻声说,“您不用担心我,我就在她家里住着。”
“末末,你是不是有什么。。。”
“妈,我就觉得从A国回来后觉得好累想出去走走而已,真的,就是出去散散心轻松一下。”
乔母也不再问下去,悄然走出房间。房间又再一片安静,静得连呼吸声也听到。看着柜子里满满放着的婴儿鞋子,乔末呆呆的出神,每逢看到漂亮的她总是忍不住买回来。如果那年自己坚持不去西城那边,那么她跟他会不会错失相识的机会,如同在路上看到一个路人那样,擦身而过也不知彼此是谁?缘起缘尽,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知从何时结束。也许在以后的某一天,他们两人会在同一个地方相遇也会看不见彼此的时候,那时的他俩真的缘尽于此。
手机突然响起,是梁静茹有点调皮有点暖意的歌声,那是专属于许止轩的铃声。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着他的名字,放在拒绝键的手指迟迟没按下去,却按在接听键上。她还没出声便听到游己信几乎是吼一样的声音。
游己信说得很急很快,乔末好像有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记得“他出意外了,我现在过来载你去医院,他急着输血。”
电话挂掉好一会她才急匆匆的走出房间,乔母跟乔初已坐在桌旁等她吃饭,乔母看着她一脸呆滞走过去问她,乔末只说,“我要去医院,他急着输血。”说完就走处家门。这时的N市已是天黑,乔末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穿着人字拖走出来,游己信早已候着,看到便把还没回神过来的她塞进车里,他的白衬衫里沾了不少令人恐惧的血迹,衣袖挽起,鼻间全是一阵阵血腥味。她很想吐,立刻打开车窗。车上的游己信一话不说,车子在闹市区久久不动,他忍不住用了按了几下喇叭,嘴里吐出一句脏话,“妈的。”
此情此景,乔末想起八年前那个除夕夜。那天也是很堵,游己信载着她困在这里,而许止轩也是等着她的血。那时的她虽说心急可没有心慌,可是现在放在窗旁的手在抖,心里莫名的腾起一阵又一阵的慌张。在路上挤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赶到医院,她自然明白一个小时的浪费对于一个急着输血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奢侈。游己信扯着她往医院里面走,走进充满消毒液的手术室前,呆呆的站着让护士给她穿上无菌衣服,送进手术室。
头顶一片白炽光,光线下围着一群医生护士。带着胶手套的手指沾满了血。她闭眼不敢再看这些如同盛放的彼岸花那样的鲜血。针管插进她的血管。眼眶的泪水缓缓流下。“血压下降,脾脏破裂。。。”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些让人害怕的医学名词让她颤抖,此刻的她只想他能睁开眼,像以前那样捏她的鼻子,在她耳边说着,“傻妞。”
乔末醒过来也是在普通病房,她本是贫血现在一下子输了这么多血早就头晕无力。唐羽佳在她身旁候着,想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手背上正吊着点滴。“别动,躺着吧,点滴等下就输完了。”唐羽佳轻轻碰碰那个点滴管,她点下头轻声说,“小佳姐。。。”
唐羽佳知道她想问什么,弯下腰说,“昨天止轩去工地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为了推开那个新来的秘书,那些东西都砸在他身上。而且头部受伤很严重,昨晚你进去手术室的时候正在做开颅手术,”说完,唐羽佳的眼眶也泛红,“现在还没有过危险期,医生说得要等几天后再进行身体检查看看怎么样。”
乔末点头,泪水沿着眼角留下,沾湿她耳边的碎发。下午她去到重病症房看到许止轩的头上包着几层厚厚的纱布,鼻间插着氧气管。他就像安安静静的躺着睡觉,好一会才发现他心口微微起伏。透过玻璃她才刚刚擦过的眼泪又再涌出流下,滴湿她的病服。凌琳从香港赶回来,看到许止轩,她白皙的脸上迅速划过一大片的泪痕。
人就是这样的奇妙,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着,如果他们没有走到这一步,那么现在的他会不会不躺在这里呢?
过了五天才脱离危险期转去普通病房的他仍旧没有睁开眼,乔末守了他将近一个星期,留在病房里寸步不离。她害怕自己一离开就错过他睁眼。她小心翼翼的握着那只没插点滴的手趴着假寐,嘴里却说着话,“叔叔,你以前不是说带我去海边那间可以看星星的屋子去住,还说带我去吃海鲜,你快点好起来带我去吧,我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大闸蟹了。”有时候她坐在这里闷得慌,就会对着他说说话。
握着的手指轻轻动着,她立马抬起头看到许止轩稍稍睁开眼,嘴里慢慢吐出一句话,“傻妞,大闸蟹那里做得不好吃。”乔末笑着按铃,弯身搂着他,“你说哪里好吃?去哪里也没关系,你要带上我就好。”
医生走进来听到许止轩的声音便知道情况不错,这个五十来岁的医生笑呵呵的说着,“小姑娘,别搂得他这么紧,不然又得过阵子才可以去吃大闸蟹。”
许止轩还没醒来前,杜云觅也来过一次,看着乔末便知道这个女孩子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他只把花放在门口。这一次他依旧没有进门,此时的乔末正哄着许止轩吃白粥,他嫌淡吃了几天不愿吃。他抬头看到杜云觅,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杜云觅也笑一笑,放下鲜花果篮悄然离去。要是他这样以生命才换回来乔末的话,算起来自己并没有失败,比起他自己跟乔末还多认识两年的时光。
许止轩的身体渐渐康复,而乔末却像是无尾熊那样粘着他。很多时候莫剑清说他少了个老婆,多了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只有三岁,不然怎么会这么黏人。乔末才不理会莫剑清的取笑,总之这一回她都不会放开许止轩。
许止轩新来的那个秘书也来过好几次,经过这一回后像是对秘书这个职位产生阴影,他很通情达理的批准她辞职。可是被莫剑清回到晟天一说却变成前任秘书摇身变成总经理夫人,无良挤走漂亮能干女秘书。现在所有晟天的员工都对乔末乖巧听话的印象全颠覆了,一致认为她是只披着羊皮的母老虎。乔末讨厌死莫剑清了,许止轩却搂着她说,“母老虎就母老虎,管他们怎么说,我喜欢就好。”
莫剑清夸张的全身抖抖,乔末却很得瑟的说,“叔叔,你看,莫叔叔都这么老了还没有一个女朋友,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说晟天的的莫经理叫莫精力呢。”
“谁说的,谁说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坏了我的英名!”莫剑清一听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个人抓狂。他愤愤的走后,许止轩问乔末,“这话是谁说的啊?”
“我说的,”她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看他怎么去把我找出来。”
“一肚子的坏水。”许止轩笑着捏捏她鼻子,吻上她的唇。
在医院观察大半个月后,许止轩出院有搬回十六楼那里。乔末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他身上,乔母看着她渐渐洋溢的笑意也由得她,只是感叹女大不中留。霞姨也搬过来照顾着许止轩。每一天乔末都早早过来这边给他的头部按摩,那时因为手术而全踢掉的头发已经慢慢长回来,就头顶那疤痕刺眼得很。这天下午太阳很好,她扶着他出去晒晒太阳的时候又给他按摩。他的脸搁在她的柔软处搂着她的腰,突然轻声说,“末末,对不起。以前是我自私让你常常哭。”
站在的乔末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想起这几月来酸甜苦辣通通涌上心头,只听见他又说了句,“你愿不愿意原谅这个自私懦弱又自卑的大叔?”
忍着那快要留下的泪水,微颤着音说,“如果不原谅你我还会在这里吗?”
他埋在她怀里笑,松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从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又带又扔了好几次,这一次就别再扔了。”
“好,”乔末笑,侧身搂着它脖子,脸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以后都不会脱下来。”
这天的阳光跟两年前许止轩给她第一次带上戒指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灿烂,也同样闪耀着那样耀眼的光芒。
凌琳直至许止轩能站起来后才跟际致鸿回去E国,小滔可舍不得乔末,听到她不去他家,一下子就急哭了。在机场上搂着乔末的脖子说,“姐姐你现在跟我回家,我带你去挤牛奶。”
际致鸿好笑的抱回小滔,“小滔,这你现在不能叫姐姐了,要叫舅妈。”
“舅妈是什么?”刚刚还扁着嘴的小孩子一下子又被新的东西所吸引。
“就是舅舅的老婆。”际致鸿指了指许止轩。
“姐姐不是舅舅的老婆,是小滔的老婆。”小滔很认真的对着爸爸说。大家一下子都哄笑起来。
“那可不行,小滔,你把舅妈抢走了,舅舅会生气的,你又不吃饭,怎么长高去打赢舅舅。”际致鸿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
“乱说什么?整天都在教坏孩子。”凌琳没好气的抱回小滔,“别听爸爸乱说。”
“等小滔长高了,舅舅就去看你,到时候你要挤牛奶给我们喝。”许止轩摸摸他的小圆头,笑着说。
“好,小滔最会挤牛奶了。我家豆豆挤出来的牛奶可好喝了。”
看着他们一家四口走进候机室后,乔末跟许止轩往回走。她牵着他的手,慢慢的走着。许止轩握紧乔末的手,“我们也生个孩子吧,我想那个孩子也很希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乔末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那个死去的孩子,她只回握他的手轻轻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