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志琦老师教我们班的物理课程,同时也是我们班的班主任。他老家是会宁县,所以呢,他就操着一口略不标准的普通话。听金岩讲,他可是我们学校里物理教师当中的新秀。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有上几天课我就出事了。
周一早晨,同学们穿着整齐的校服站在旗台下参加升旗仪式。我就站在我们班的队伍里。突然间,我感觉自己的头好晕,然后就直接向后跌了过去。幸好站在我后边的同学把我给挡住了,不然的话,我肯定跌倒在地啦!
志琦和一个同学赶快把我扶到了教学楼里的一个小房间坐了下来。
“你刚才好吓人啊!到底怎么了?”志琦问我。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身体乏软无力,于是就跌了过去”我有点儿费力地回答他。
升旗仪式结束后,他就带着我来到了学校门口的校医室。同时也电话通知了妈妈爸爸。
医生给我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低血糖。所以我需要补充葡萄糖。我就躺在病床上打点滴了。
妈妈爸爸来看我了,金岩也来了,他们都盼望着我尽快好起来后回到教室里进行正常的学习。志琦也非常担心我会因为这病把课程给落下。
“唉!希望这病能尽快好起来,要是落下太多课就不好办了”志琦站在病床边说。
“不用担心,我相信鹏刚自己会把它们给补起来的!”金岩淡定地对志琦说。
低血糖以致出现昏迷这种情况在我身以前还这没有出现过。初三一年我都是独自一人在住,而刚刚进入高一后我就住进了学生公寓,又是初中时的高低床,不过这次可不是大通铺,而是八人间。
但就是这样比初中已经改善了好多倍的住宿情况我还是不太适应。也可以这么说,我已经不习惯于住这种集体宿舍了。另一方面,在这种住宿环境下我的午休质量和晚上的睡眠质量也很难像我单独一人时那样得到保证了。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我向金岩提出了单独住宿的请求。不过,这个请求也并不是我到现在才提出来的。早在中考结束后的那次茶话会上,我就提出过这个问题,当时金岩和吉雄校长都在场,他们都表示会尽量按照我的意愿去办。
只是学校这学期的住宿情况还是比较紧张,男女生都同住在校园西北角的那栋公寓楼。男生在一到三层,女生在四到五层。
但现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我在住宿上的困惑亟待解决了。金岩很关心我,他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不太好,早在长途拉练开始的前一天下午,他就委托学生公寓的管理员向我赞助了五十元人民币,说是让我买点第二天路上吃的东西。
我的请求让金岩确实为难了。因为那个时候在学校根本就很难找到一间能够,可以让我能单独一人去住的宿舍。
几天后,我的低血糖症状终于有所缓解,可以回学校进行正常的学习生活了。
周二下午的自由活动课上,我来到了金岩的办公室,与他商讨我的住宿事宜。
“要不,我就在学校外边租个房子然后搬出去住?”我想到了这个解决方法,就说给了金岩听。
“这个恐怕不行吧,在学校外边住会有很大的风险,而且来回跑也不方便啊!”金岩似乎考虑的还很全面。
“到底怎么办呢?”我似乎有点儿焦灼。
金岩看着我愁眉不展的,说:“又一个地方或许可以”
“是哪儿?”我急着问。
“走,我先带你去看看!”他从办公桌旁的座椅上起来。
“好!我跟你去”我愉快地答应了。
金岩带着我来到了我们教室所在的这栋综合教学楼的东侧,这里是综合教学楼的裙房。我们来到一个屋内形状呈三角形的小房间里。
这个小房间里放着一张长凳子,上面乱七八糟堆满了运动服与运动裤,而凳子下边也满是运动鞋。
“这里是我们的体育生换衣服的地方,待会我就让他们中相关的负责人把他们的东西全部搬到另一间换衣室去,把这儿给你腾出来让你住”金岩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
“那可太好了!感谢领导的关怀!”我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
“不过呢,让你一个人来住肯定是不行的”金岩说。
“为什么啊?”我问道。
“这个原因有许多,比如说为了你的安全考虑,再比如说你一个人住着早晨或者是下午万一给睡过了头导致上课迟到那可就不好了。我们是在帮你,可不是在害你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略微理解了金岩的话。
“所以,你必须再找一个好友,这个同学最好是你们班的,你们两个人住在这里,相互也有个照应。你看,这儿正好有一个高低床,就是两个铺位。”
“好!我就完全按照您的意思去办。”我斩钉截铁地答应了金岩的要求。
到底考虑让谁与我同住在一起呢?就这个问题我连续想了两三天的功夫。最终,我还是锁定了栋梁这个目标。
下午放学后我和栋梁一起在学校食堂的同一个窗口吃饭。我看到他打好饭后独自一人坐在了靠南侧墙的那个窗户边的饭桌旁。于是呢,我就将自己要的牛肉面也端到了他吃饭的那个桌子上,和他一起边吃边聊着。
“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刚吃了一口面就开口对他说。
“什么事情啊?”栋梁停下了夹着菜的筷子。
“领导已经给我找到了一个比较令我满意的住处,不过要我在找一个同学一起入住”
“那好呀,祝贺你哦!”
“祝贺啥呀,这另外一个人选还没有定下来呢,领导让我自己考虑,然后把结果报给他就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栋梁好奇地问着我。
“有啊!你猜他是谁?”
“不知道,你那心思太诡异了,我哪能猜到啊!”
“实话告诉你把,这个人就是你啊!”
我这句话使栋梁震惊了,“嘭”的一声,栋梁刚吃到嘴里的面条给“射”了出来。
“你慢点,别激动!”我赶紧把一条卫生纸递给他。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和你一起享受那么特别的待遇”栋梁擦完嘴后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啊,你忘了我们在瓜州乡初中那次光着屁股摸黑在水渠里游泳的事儿啦?”
“当然没忘啊!尽管我们当时在水里玩的够爽,但事情暴露后我们被建平他们给整的也够惨的。我俩的事儿立刻就传遍了校园啊!”
“哈哈哈!那就叫‘有难同当’!”我大笑不止。
“对!事后你还说若干年后那将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没想到两年多后的今天再回头看那事儿,还真有一番你所说的味道啊!感觉你就像一位哲人!说的话是在是精辟。”
“也要感谢这事儿,如果没有它,我们可能就不会走得像今天这样亲密啦!”
“对,你刚刚说到咱们那次是‘有难同当’,看来你这次邀我和你两个人同住一个房间就是‘有福同享’啦!”他喝了一口面汤说。
“这么说你同意啦?”我问道。
“当然是同意啦,如果连这点儿面子都补给你,那咱们还算什么好友呢?”
这些情况我都如实反馈给了金岩,他完全同意我们的想法。因为金岩知道我曾和栋梁在瓜州乡初级中学一起读过书,而且栋梁在中考中也取得了比较优异的成绩,要不然,他也不会进入高一(6)班的。
这周五下午放学后,我和栋梁就开始忙着“转移根据地”啦!铺盖、书本、衣物等所有个人物品都统统从原来的集体宿舍搬出,搬进了那个三角房。
很快,这个三角房就成了我和栋梁的二人世界。我住下铺,他住上铺。我们两个人早晨同时起床;中午同时午休;晚上在教室和同学们一起上完自习后就回三角房一起再学习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同时就寝了。
可以这么说,我们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似乎实现了完全的同步,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就不存在相互之间的干扰。
不过呢,我们在三角房里的住宿也不都是愉快的,特别令我们头疼的是我们在三角房里的用水非常的不方便。
为了这个,还没等我意识到,栋梁就在他刚住进来的那一天独自花钱购买了一个容量大概又十五升的红色塑料水桶,目的就是用它来提水贮水。
去哪儿提水呢?距离我们这个三角房最近的提水处就是综合教学楼一层大厅背面的两个卫生间中的男卫生间。我们两个人就一桶接着一桶地轮流提水。
天冷的时候光有冷水是没办法洗漱的,还得有热水掺到冷水里才行,再者,我们泡茶也离不开那开水啊!
至于这个开水的供应嘛,全校所有的住校生都是由锅炉房统一供应的。
锅炉房就设在学生食堂的背后,位于那栋学生公寓的西南角,离学校的后大门很近。
烧锅炉的是一位身材很胖的老头,大概五十多岁吧,我叫他胖大叔。胖大叔和他的老伴两个人白天负责综合教学楼里各个楼层卫生间里的卫生,包括地面的扫拖和纸篓里那些卫生纸的定期清理等。
而晚上呢,她俩就负责整栋楼内的值班,经常拿着手电筒查夜。学校也给他们提供自己睡觉和做饭的地方。
这个地方也很特别。它就是那栋学生公寓东侧的一间瓦房。这间瓦房在校园里可算是稀罕物啦!它就是瓜州一中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校舍。所以应该算是古迹了吧!
每天早晨五点钟,胖大叔就会起床一个人去锅炉房烧锅炉,他必须赶同学们早晨起床后打开水的时候把满满一锅炉的水都烧开。为了消除寂寞,他在锅炉房里放了一台收音机,边听广播边干活儿,也算是自得其乐吧!
打水间与锅炉房仅隔着一层玻璃,房间里墙面上都贴着白色的瓷砖。沿墙分布着一圈水龙头。水龙头下就是一圈排水池,表面也铺着白色瓷砖。不知道为什么,排水池正对每个水龙头下的瓷砖上都分布着数量或多或少、颜色或浅或深的黄斑。大概是瓷砖被开水烫伤的表现吧!